老板將一盤油亮熱騰的炒青菜放在她面前,嘆了口氣,“……我幫你一把吧。”
阿芙洛點點頭,聲音輕得幾乎听不見,“謝謝。”
悅耳悠揚,讓人骨酥筋麻……
當李臨吃完第三碗飯時,抬頭望了眼牆上的掛鐘。
一點十五分。
秒針還在滴答作響,時間像被拉長了一樣。
忽然,他察覺到一道視線,轉頭望去,正好對上了阿芙洛的目光。
那雙眼楮從帽檐下悄悄探出,帶著一絲好奇、一絲緊張,還有難以掩飾的羞怯。
李臨愣了一下,旋即沖她笑了笑,算是回應。
阿芙洛像是被燙到一般,立刻低下頭,連耳尖都紅了。
她飛快拿起筷子,扒拉起面前的菜,口罩都沒脫下來……
李臨笑著搖搖頭,心中有些回過味來。
原來是個社恐啊……
那這頓飯估計對她挺重要的,否則不可能出門。
正想著,老板又從廚房走出,手里端著一碗剛煮好的大盤雞面,放在他面前,“阿芙洛請你吃的。”
“啊?”李臨眨眨眼,有點懵,“為什麼?”
“她今天過生日。”老板笑著指了指角落,“你就當沾沾喜氣吧。”
李臨挑了挑眉毛,放下筷子,目光落在角落里的阿芙洛身上。
她正低著頭,手扶著碗邊,整個人像是要融入桌子一般,恨不得把自己藏起來。
……雖然是個社恐,但心腸還怪好的 。
李臨站起身,朝那邊揮了揮手,“謝謝!祝你生日快樂,天天開心!”
話音落下,整個餐館仿佛窒息了一秒。
阿芙洛猛地抬頭,像是突然被老師點到名字的小學生,驚慌無比。
藏在大檐帽下的臉瞬間漲得通紅,連脖子都泛起了淡淡的粉色。
她張了張嘴,似乎想回一句“不客氣”,但聲音卡在喉嚨里,怎麼也發不出來。
下一秒,她猛地站起,椅子在地上劃出刺耳的“嘎吱”聲。
“我……我吃飽了。”
她低聲說著,幾乎是逃一般的匆匆跑向門口。
還不等兩個男人反應過來,已經推門而出,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門鈴叮咚作響,風卷著塵土吹進屋內,染灰了地板的一角。
李臨望著門外空蕩蕩的街道,有些茫然地撓了撓頭。
“她是不是……生氣了?”
他回頭問老板。
老板搖搖頭,眼里帶著幾分無奈和寵溺,“沒事的,她只是有些害羞而已。您慢慢吃。”
他走到門口,拿起拖把,擦拭地面。
李臨恍然大悟的拍了拍大腿。
冒昧了啊!
怎麼忘記社恐最害怕別人對她打招呼了呢?
就應該低頭吃面,別理會她的。
這下好了,把別人嚇走了吧?
……
米國,聖羅莎。
躁動的人群像潮水般涌向鐵絲網,黑壓壓一片,腳步聲混雜著嘶吼與哭喊,仿佛整個城市都在震動。
幾十輛裝甲車一字排開,嚴陣以待,M245“ 蛇”25毫米機炮,泛著冷峻的寒光。
三個編隊的“阿帕奇”武裝直升機,懸停在半空,武器架上掛滿了“九頭蛇70”火箭彈。
掩體後的士兵們,手指搭在扳機上,目視前方,眼神緊繃。
威爾遜握著步槍的手微微發抖。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長官,嘴唇動了動,想說點什麼,但最終只咽了口唾沫。
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泥土味,和焦灼的火藥氣息。
“他們快沖過來了!”一名士官低聲喊道。
“保持鎮定,不要開火,除非命令下達。”軍官沉聲回應。
很快,人群便突破至最後一道阻攔區,鐵絲網被撕裂、踩踏。
通訊器里傳來克萊恩冷硬的聲音︰
“絕對不能讓他們離開聖羅莎,如果最後的阻攔帶也被突破,就立即開火!”
“明白!”
士兵們拉動槍栓,子彈上膛, 噠聲一片。
悍馬車上的重機槍開始緩慢旋轉,匹配轉速,槍口對準了最前方的幾個壯漢。
人群越來越近,甚至可以看清他們眼中的血絲和扭曲的表情。
就在第一排士兵即將扣下扳機時——
聖羅莎的城區上空,忽然亮起一道柔和的銀灰色光芒。
人群驟然停下。
風掠過城市,吹起地上的塵土和紙片。
十萬居民仰起頭,目光望向老法院廣場的天空。
他們感應到了!
完美之人的身影再次出現。
它靜靜地懸浮在那里,身體泛著銀灰色的光芒,如同一輪溫柔的月亮。
只是不知為何,它的臉上多了一抹不正常的潮紅,好似風雨中盛開的罌粟,妖異而惹人憐惜。
現場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只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不知是誰第一個喊出︰
“它回來了!它回來了!”
聲音像是點燃引信的火星,瞬間引爆了十萬居民。
原本瘋狂向前沖的人群猛地調轉方向,朝著老法院廣場奔去。
他們的眼神從癲狂變為迷醉,從痛苦化為喜悅,仿佛剛才的暴動從未發生……
躲在掩體後的士兵們,面面相覷,卻沒有松開扳機,而是繼續嚴陣以待。
“這……”年輕的威爾遜喃喃自語,“他們怎麼突然就不鬧了?”
“別說話。”士官低聲警告,眼楮盯著遠處離去的人群。
受限于保密條例,普通士兵們對完美之人的存在並不知情,只以為是在執行一場秘密任務。
裝甲車內的軍官拿起對講機,語氣微松︰
“前線指揮部,這里是B3號觀察哨,X001疑似回歸,暴動群眾已退回城內。”
通訊器沉默了幾秒。
隨即傳來克萊恩略顯疲憊的聲音︰
“保持警戒,原地待命。”
他頓了一下,補充道︰
“一個小時後,工程兵部隊會去修築阻攔帶,你們提供一下掩護。”
“是。”
軍官收起對講機,回頭看向聖羅莎城,眉頭緊鎖。
裝甲車的引擎仍在低鳴,士兵們也未放下武器,但氣氛明顯緩和了下來。
很快,十萬群眾逐漸匯聚到老法院廣場。
腳步聲從四面八方涌來,像是潮水退去後重新歸位的浪花。
他們沒有秩序,也沒有組織,只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牽引著,緩緩聚攏。
整個廣場除了腳步聲外,沒有其他聲音。
無人說話,也無人動作。
所有人都痴痴的注視著半空中的完美之人,仿佛只要看著它,自己便已身處極樂,蒙受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