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鱗城中心廣場上。
數十萬雙眼楮瞪得滾圓,嘴巴無意識地張開,呼吸都停滯了。
連遠處其他大宗門的測試都瞬間中斷,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通天徹地的五色光柱牢牢攫住。
“天階……極品?”一個逍遙宗的老執事失神地喃喃。
“極品,五行俱全的天階極品靈根!”鎮天宗的長老霍然起身,失聲驚呼,眼中爆發出駭人的精光。
“怎麼可能?五行靈根,竟能臻至天階極品?這……”丹鼎宗區域,一位須發皆白的老丹師激動得胡子都在顫抖。
羨慕、震驚、貪婪……種種復雜情緒在各大宗門高層眼中瘋狂閃爍。
如此根骨,百年難遇!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幾乎不存在修行瓶頸,意味著對天地五行之力有著天然的、無與倫比的親和與掌控。
這是真正的仙道巨擘之資。
沈听竹臉上露出巨大的狂喜與難以置信。他猛地踏前一步,死死盯著那依舊璀璨的五色光柱,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天階極品,五行靈根,好!好!好!”
他連道三聲好,目光灼熱地轉向陳默,感慨萬千,“陳老弟,你這真是……難怪!難怪聖主傳承會選擇你。”
陳默自己也是心頭劇震。
蒼玄當初不是說自己不是地階上品嗎?為何是天階極品?
他之後一直也沒測試過,一直以為自己是地階上品呢!
難道是蒼玄那老鬼從頭到尾都在騙我?還是金丹、元嬰雷劫時天道賜福的洗練?
又或者是《不朽金身訣》第五重涅盤時的脫胎換骨?亦或兩者皆有?
無論如何,這翻天覆地的變化,對他而言,是大的驚喜,這具身體蘊藏的潛力,遠超他之前的認知。
“前輩,您太厲害了!”甦枕月清脆的聲音打破了他短暫的思緒。
少女擠到近前,小臉激動得通紅,看向陳默的眼神充滿了純粹的崇拜和喜悅,仿佛那道五色光柱是她自己的榮耀。
陳默壓下心潮,對她溫和一笑︰“該你了。你的資質,定不會差。”
甦枕月用力點頭,深吸一口氣,走向測靈石。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白皙的手,輕輕按在尚有微溫的石面上。下一刻,一藍一綠兩道華光驟然亮起。
兩道光芒雖不如陳默的五色光柱那般驚天動地,卻也純淨凝練,交相輝映,映得少女的臉龐聖潔如玉。
“天階下品,水木雙靈根!”負責記錄的凌霄弟子朗聲唱喏,聲音帶著由衷的贊嘆。
“好,水木相生,綿長醇厚,亦是上上之選!”沈听竹撫掌大笑,心情暢快到了極點。
一開場便是兩個頂尖資質,尤其是陳默這逆天的五行靈根,足以讓他在聖地長老會上昂首挺胸。
他志得意滿地掃了一眼遠處的吳良,那份揚眉吐氣幾乎要化為實質。
吳良的臉已經徹底黑成了鍋底。
他死死盯著陳默,眼底翻涌的已不僅僅是殺意,更有一絲連他自己都不願承認的忌憚與恐懼——此子不除,必成大患!
假以時日,定是懸在天劍宗頭頂的利劍。
招新在巨大的震撼余波中繼續進行。測靈石的光芒此起彼伏,卻再難有方才那般驚世駭俗的景象。
赤、橙、黃、綠…各色靈光閃爍,映照著一張張或狂喜、或沮喪、或麻木的面孔。
“地階中品火靈根,合格,去那邊登記!”
“地階階下品土金水三靈根?抱歉,差了些火候,去旁邊青木宗試試運氣吧。”
“不,仙師,求您再給我一次機會!”
“唉,根骨天定,強求不得。去小宗門打好基礎,未必沒有出頭之日。”
少年癱軟在地,眼神空洞,周圍是無數同樣黯然離去的背影,匯成一片無聲的悲歌。
仙路無情,一步之差,便是雲泥之別。
喧囂與悲喜在巨大的廣場上交織上演,整整持續了三日。當最後一名測試者帶著失落離開測靈石,沈听竹手中玉碟已然記錄下豐厚的成果。
他立于高台,青袍被風拂動,聲音灌注了真元,清晰地傳入每一個新晉弟子耳中。
“肅靜!”
凌霄聖地招新點前,喧鬧的少年們和那些通過測驗的修士瞬間安靜下來,目光聚焦于他。和陳默有過一面之緣的封無忌便在其中。
“爾等通過根骨測試,獲準隨行,”
沈听竹目光如電,緩緩掃過下方一張張或激動、或忐忑的臉,“然,此僅為叩門之磚,入我凌霄聖地山門,尚有‘煉心路’與‘叩心門’二關!”
他語氣陡然轉厲︰“‘煉心路’,煉爾等意志之堅,心志不堅,畏難退縮者,縱有天賦,亦難成大器。此關不過,降為雜役弟子,于山門苦役中磨礪心性,以觀後效!”
“叩心門!”
沈听竹的聲音愈發冷峻,帶著一股洞徹人心的威壓,“此乃聖地重器,照見本心,洞察幽微!凡心懷叵測,意存不軌,或為仇敵暗探者,無所遁形。
此關若敗露行藏,輕則廢去修為,遣返原籍;重則……當場格殺,神魂俱滅!”
森冷的殺意隨著最後幾個字彌漫開來,讓廣場溫度驟降。
一些弟子臉色瞬間煞白,額角滲出冷汗。
“聖地仙途,非坦途捷徑,乃荊棘險峰!”
沈听竹目光灼灼,“此刻,若有心生畏懼,自覺難以承受者,可即刻退出,聖地絕不追究!一旦踏上寶船,便無回頭之路!給你們十息思量!”
死寂再次籠罩廣場。
沉重的壓力如同實質,壓在每個人的心頭。十息,漫長得如同一個世紀。
有人眼神閃爍,呼吸急促;有人攥緊拳頭,指節發白;更多人則目光堅定,咬緊牙關。
十息轉瞬即逝。
無人退出。
沈听竹眼底掠過一絲滿意,朗聲道︰“好,既道心已定,便隨我——回山!”
他不再看其他宗門,尤其是天劍宗那邊,徑直取出一枚玉符捏碎。一道無形的波動直射天際。
“昂——!”
仿佛來自太古洪荒的蒼茫咆哮撕裂長空,那艘龐大如山岳的寶船,在太古龍蜥的牽拉下,破開雲層,帶著碾壓一切的磅礡氣勢,轟然降臨在廣場上空。
沈听竹大袖一揮,沛然莫御的柔和力量瞬間包裹住所有新晉弟子。
眾人只覺身體一輕,眼前景物飛速變幻,下一刻,已穩穩落在寶船寬闊堅實的甲板之上。
腳下是冰冷的青銅甲板,頭頂是浩渺無垠的青天,金鱗城在下方迅速縮小,化為一片微縮的棋盤。
“出發!”沈听竹立于船首,意氣風發,聲如洪鐘。
太古龍蜥再次發出震天咆哮,粗壯的鎖鏈繃得筆直。巨大的船體微微一震,旋即化作一道撕裂長空的青銅閃電,朝著西南天際,凌霄聖地的方向,風馳電掣而去。
罡風在船體兩側呼嘯,吹得眾人衣袍獵獵作響,心潮也隨之澎湃激蕩。
直到那龐大的船影徹底消失在西南天際的雲層深處,其他宗門也陸續開始收尾,召集弟子,準備返程。
天劍宗區域,吳良臉色陰沉得能滴下水來。
他陰鷙的目光死死盯著凌霄寶船消失的方向,他身後的弟子們個個噤若寒蟬,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觸怒了此刻如同即將爆發的火山般的長老。
良久,吳良才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冰冷刺骨的字,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走!”
聲音不大,卻蘊含著無窮的怒火與殺機,讓所有天劍宗弟子心頭一凜。
“陳默,凌霄聖地……此事,絕不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