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最後一絲余暉沉入地平線,夜幕徹底籠罩金鱗城,但城中的喧囂與各色靈光,卻將黑夜映照得如同白晝。
他決定去城中走走,感受一下這招新前夜的氣氛。
行走在繁華的街道上,兩側商鋪燈火通明,各種奇珍異寶、靈丹妙藥、功法典籍琳瑯滿目,吆喝聲不絕于耳。
陳默放松心神,買了幾樣頗具特色的靈果點心,邊走邊嘗,享受著這難得的、帶著煙火氣的輕松。
然而,這份輕松並未持續太久。
當他行至自己所住客棧的街道時,一陣刺耳的調笑聲和女子驚恐的哭求聲,打破了夜晚的寧靜。
“小娘子,跑什麼呀?陪哥幾個喝一杯如何?”
“就是,能被我們天劍宗弟子看上,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嘿嘿,這臉蛋,這身段…真水靈!”
“別給臉不要臉,知道我們是誰嗎?竟然抓傷了我們師兄,你還想跑?”
陳默眉頭一皺,神識掃去。
大街上,五名穿著天劍宗標志性銀白劍紋服飾的年輕弟子,正將一個身著鵝黃色衣裙的少女圍在中間。
少女約莫十七八歲,容顏清麗,此刻卻花容失色,滿臉淚痕,拼命想要掙脫。
她衣衫被扯得有些凌亂,露出小半截雪白的藕臂。
周圍遠遠圍著一些路人,個個面露憤慨,指指點點,卻無人敢上前。
只因為那五人胸口繡著的交叉小劍圖案,如同無形的枷鎖,禁錮了所有人的勇氣。
“天劍宗…”陳默眼神微冷。
陳默皺了皺眉,本不欲節外生枝。這世間不平事太多,他並非救世主。況且得罪天劍宗,對他接下來的計劃百害而無一利。
然而,那少女的哭喊聲如同杜鵑啼血,充滿絕望。而那幾個天劍宗弟子,在周圍人的敢怒不敢言下,氣焰更加囂張。
其中一人被少女掙扎時無意抓傷,頓時勃然大怒。
“賤人,竟敢抓本少?”
那弟子捂著發酸的鼻子,眼中凶光畢露,“給我按住她,把她的衣服扒光,本少今天就讓全城的人都看看,得罪天劍宗的下場。”
“是,師兄!”
“哈哈,早該如此了!”
其余四人發出淫邪的笑聲,七手八腳地就去撕扯少女的衣裙。
“不要,救命啊!!”少女發出淒厲的尖叫,拼命護住自己,眼中滿是絕望的淚水。
她無助地看向周圍的人群,看到的卻只有一張張憤怒卻退縮的臉。
陳默怒氣暴漲,所有的權衡利弊,所有的明哲保身,在這一刻都被那少女絕望的眼神和天劍宗弟子肆無忌憚的暴行擊得粉碎。
修仙為何?
長生為何?
若連眼前的不平都不敢踩碎,若連無辜者的哭喊都能充耳不聞,那這仙,不修也罷。
這長生,要來何用?
“住手!!!”
一聲蘊含著磅礡靈力與滔天怒火的暴喝,如同平地驚雷,轟然炸響。
聲音未落,陳默的身影已如同鬼魅般出現在那幾名天劍宗弟子中間。
砰砰砰砰砰!
五聲沉悶的肉體撞擊聲幾乎不分先後地響起!
那五名正對少女施暴的天劍宗弟子,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便口噴鮮血,如同五只破麻袋般倒飛出去,狠狠砸在巷子兩側的牆壁上。
五人摔落在地,蜷縮著身體,痛苦呻吟,顯然都受了不輕的內傷,肋骨至少斷了幾根。
死寂!
巷子里瞬間陷入一片死寂!
圍觀的眾人目瞪口呆,難以置信地看著場中那個突然出現的青衫身影。他竟然…真的敢對天劍宗弟子動手?
那鵝黃衣裙的少女也愣住了,梨花帶雨的臉上滿是驚愕,呆呆地看著擋在自己身前那並不算特別高大、此刻卻如同山岳般可靠的背影。
“前…前輩…”她聲音顫抖,帶著劫後余生的茫然與感激。
短暫的死寂之後,便是壓抑不住的嘩然和叫好聲。
“打得好!”
“這群畜生,早就該有人收拾他們了!”
“英雄,小心啊,他們是天劍宗的人!”
陳默沒有理會周圍的議論,轉身看向驚魂未定的少女,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此地不宜久留!快走!走得越遠越好,找個地方藏起來,別讓他們找到你!”
“那…那前輩您呢?”少女反應過來,焦急地問道。
“我想走,他們還留不住,”
陳默語氣平靜,透著強大的自信,“你快走吧!”
少女看著陳默沉靜的眼神,心中莫名安定下來,她用力地搖了搖頭︰“那我也不走,陪前輩共進退,大不了就是一死罷了。況且,這東域還有天劍宗找不到的地方嗎?”
“走?打了我們天劍宗的人,還想走?”一個怨毒到極致的聲音從地上響起。
那弟子掙扎著坐起身,眼神如同毒蛇般死死盯著陳默和少女,他猛地從懷中掏出一枚小巧的銀色劍符,狠狠捏碎。
“咻——”
一道尖銳刺耳、帶著強烈靈力波動的銀色劍光沖天而起,在夜空中猛然炸開,化作一個巨大的、光芒耀眼的交叉雙劍圖案。
圖案凝而不散,如同燈塔般照亮了小半個金鱗城。
“信號符,他們叫人了!”人群中有人驚呼。
少女臉色瞬間慘白如紙,她絕望地看向陳默,聲音帶著哭腔︰“前輩,我們該怎麼辦?”
陳默看著夜空中那刺目的劍符標記,眼神徹底冷了下來。
他深吸一口氣,對少女道︰“既然如此,你退到後面,保護好自己。”
幾乎就在信號符炸開的同時。
“何方狂徒,竟敢傷我天劍宗弟子,找死!!!”
一聲如同九天驚雷般的怒吼,裹挾著恐怖威壓,瞬間席卷了整個街區,聲音尚在回蕩,一道刺目的銀色劍光已如流星墜地般,轟然砸落在巷口。
光芒散去,露出吳良那張因暴怒而扭曲的臉,他目光如電,瞬間鎖定了場中的陳默,以及倒在地上呻吟的弟子們。
看到弟子們的慘狀,他眼中殺意暴漲,如同實質的寒冰。
“是你?”
吳良的聲音如同萬載寒冰,蘊含著無窮的怒火,“小輩,不管因為什麼,膽敢打傷我天劍宗弟子,便是死罪!給我拿命來!”
沒有任何詢問,沒有任何解釋的余地!
煉虛大能的威嚴不容挑釁,天劍宗的顏面不容玷污!
這就是吳良的邏輯!
話音未落,他右手隨意一揮,甚至不屑動用武器。
一只由純粹靈力凝聚而成的、足有房屋大小的銀色巨拳,帶著碾碎一切的恐怖威勢,朝著陳默當頭轟下。
拳風所過之處,地面青石板寸寸龜裂、翻飛。
這一拳,足以將任何元嬰修士轟成齏粉。
“果然…是一丘之貉!”陳默眼中寒芒爆射,心中最後一絲顧慮徹底消散。
面對這毀天滅地的一拳,他沒有絲毫退避。
問天七式——破軍。
他右拳緊握,一股源自肉身本源的、蠻橫到極致的力量轟然爆發。悍然一拳,迎著那遮天蔽日的銀色巨拳,轟然砸去。
砰——!!!
如同兩顆隕星在狹窄的巷子里對撞。
震耳欲聾的巨響伴隨著肉眼可見的環形沖擊波猛地擴散開來,巷子兩側的牆壁如同紙糊般轟然倒塌。
煙塵碎石沖天而起,狂暴的氣流將周圍看熱鬧的人群瞬間掀飛出去,慘叫聲一片。
煙塵彌漫中,兩道身影紋絲未動。
陳默的拳頭,穩穩抵在那巨大的銀色拳罡之上,拳罡表面,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最終轟然潰散,化作漫天光點。
吳良臉上的暴怒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難以置信的驚愕,他這隨手一拳,雖未盡全力,但也絕非元嬰修士能接。
眼前這個年輕人…竟能硬撼?而且…毫發無損?
“小子,有點門道!”吳良眼中殺意更濃,同時也帶上了一絲凝重。
他猛地一抬手,一柄通體銀白、劍身狹長、吞吐著三尺寒芒的靈劍出現在手中——破風劍。
劍尖直指陳默,森寒的劍氣瞬間彌漫開來,將巷子里的溫度都降到了冰點。
“廢話真多。”陳默眼神冰冷,同樣翻手取出了萬鈞劍。
古樸的黑色劍身嗡鳴震顫,一股沉重如山、鋒銳無匹的劍意沖天而起,瞬間與吳良的劍氣分庭抗禮,甚至隱隱將其壓制。
他劍指吳良,聲音如同金鐵交鳴,響徹夜空︰
“天劍宗?不過如此!”
“要戰——便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