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
“唳——”
一聲穿金裂石、仿佛能撕裂神魂的尖銳啼鳴,猛地從極遠的天際傳來。瞬間蓋過了城中所有的喧囂。
所有人駭然抬頭。
只見東北方的天空,仿佛被一片巨大的金色雲霞遮蔽,一只龐大到難以想象的巨鳥正振翅而來。
其身長百丈,翼展如垂天之雲,通體覆蓋著璀璨奪目的金色翎羽,每一片羽毛都如同純金打造,邊緣閃爍著鋒銳的寒芒。
鳥首高昂,眼神銳利如電,散發著洪荒凶禽的恐怖威壓。
金翅大鵬鳥,擁有神獸血脈的頂級飛行靈獸。
更令人震撼的是,在這只神駿無比的金翅大鵬身後,九條閃爍著秘銀光澤的粗大鎖鏈延伸而出,牢牢拖曳著一艘龐大到令人窒息的樓船。
樓船長逾千丈,通體由萬年靈木“星辰木”打造,船身雕刻著無數繁復玄奧的符文,流淌著七彩霞光。
船樓高聳,雕梁畫棟,瓖嵌著無數夜明珠和靈玉,奢華到了極致。
一面巨大的玄黑色旗幟,在船首獵獵作響,散發出沖霄的凌厲劍意。
“天劍宗,是天劍宗的人來了!”
“嘶…好大的排場!竟然用金翅大鵬拉船!”
“快看船頭,那位…那位是吳良長老,煉虛期的大能啊!”
驚呼聲如同海嘯般席卷全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艘奢華霸道的飛舟牢牢吸引,充滿了敬畏與向往。
飛舟懸停于城門廣場上空,巨大的陰影籠罩下來,帶來沉重的壓迫感。
船首,一位身著銀白劍紋長袍、面容冷峻、眼神銳利如鷹隼的中年男子負手而立,正是天劍宗此行帶隊的長老——吳良。
煉虛初期的恐怖氣息毫不掩飾地彌漫開來,如同無形的山岳,壓得下方許多低階修士喘不過氣。
禹皇沐風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驚悸,快步上前,在距離飛舟尚有百丈處便停下,深深一躬到底,聲音帶著十二分的恭敬與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在下大禹王朝沐風,恭迎天劍宗諸位上宗前輩蒞臨金鱗城。在下已備好酒席,請各位前輩先行入城歇息。”
一位身著蟒袍、氣度不凡的皇子立刻出列,準備上前引路。
然而!
“哼!”
一聲冰冷的、蘊含著強大靈壓的冷哼,如同重錘般狠狠砸在所有人耳膜上,修為稍弱者直接臉色一白,踉蹌後退。
只見船首的吳良長老,目光如電,冷冷地掃過下方躬身行禮的禹皇,以及那位出列的皇子,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輕蔑與不滿。
“我天劍宗蒞臨你這小小凡人城池,你竟只派一個乳臭未干的皇子前來引領?沐風,你好大的架子。莫非是覺得我天劍宗,不配讓你這帝王親自引路?”
話語如刀,字字誅心!
噗!
禹皇沐風如遭重擊,臉色瞬間煞白,一口逆血涌上喉頭,被他強行咽下,嘴角依舊溢出一絲鮮紅。
他身體微微搖晃,卻不敢有絲毫失態,腰彎得更低,聲音帶著極致的惶恐。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晚輩絕無此意。只是…只是凌霄聖地的諸位大人尚未駕臨,晚輩…晚輩還需在此恭候,萬望大人體諒…”
他語無倫次,冷汗瞬間浸透了後背的龍袍。
“不敢得罪凌霄聖地,就敢輕慢我天劍宗?”
吳良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驚雷炸響,恐怖的煉虛威壓如同實質般轟然壓下。
整個城門廣場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沐風身體劇震,再也壓制不住,又是一口鮮血噴出,染紅了胸前的龍袍。
他身形搖搖欲墜,卻依舊死死支撐著,不敢倒下,臉上充滿了屈辱與恐懼。
金鱗城內,一片死寂。
無數雙眼楮看著城門外那卑微吐血的身影,那是他們的帝王,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憤和屈辱感在無數大禹子民心中蔓延,拳頭捏得咯咯作響,卻無人敢發出一絲聲音。
天劍宗的霸道與強橫,如同一座冰山,壓得所有人透不過氣。
“吳良,經年不見,你還是只有這點出息,只會為難一個凡人帝王身上?天劍宗的臉,都讓你丟盡了。”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時刻,一個平淡中帶著無盡威嚴與嘲諷的聲音,從西南方的天際悠悠傳來。
這聲音不高,卻清晰地蓋過了吳良的威壓,傳入每一個人耳中,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瞬間驅散了那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所有人精神一振,猛地轉頭望去。
西南天際,一聲低沉雄渾、仿佛來自遠古蠻荒的獸吼響起,伴隨著沉重的破空聲,一頭體型絲毫不遜于金翅大鵬的龐然大物破開雲層。
那是一頭形似西方巨龍的恐怖生物,通體覆蓋著暗金色的厚重鱗甲,在夕陽下閃爍著金屬般的光澤。
巨大的蝠翼展開,遮天蔽日,每一次扇動都帶起狂暴的氣流,猙獰的龍首之上,兩根彎曲的巨角直刺蒼穹,暗金色的豎瞳冰冷無情,散發著令人心悸的龍威。
太古龍蜥,同樣是擁有稀薄龍族血脈的頂級凶獸。
在這頭太古龍蜥身後,同樣有九條粗大的秘銀鎖鏈,拖曳著一艘絲毫不遜于天劍宗飛舟的龐大樓船。
船體線條更加古樸厚重,船首飄揚的旗幟,上面繡著兩個蒼勁,蘊含著大道軌跡的篆字——凌霄。
凌霄聖地!
樓船船首,一位身著素白道袍、鶴發童顏、面容清 的老者負手而立。
他氣息淵深似海,眼神平靜無波,卻自有一股俯瞰眾生的威嚴。正是凌霄聖地此次的帶隊長老——沈听竹。
同樣煉虛初期的修為。
沈听竹的目光落在天劍宗吳良身上,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
吳良的臉色瞬間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眼中怒火燃燒,死死盯著沈听竹︰“沈听竹,是你,哼,沒想到這次是你這老家伙帶隊。希望明天招新大典之後,你凌霄聖地還能笑得出來。”
他顯然不願在眾目睽睽之下繼續糾纏,冷哼一聲,不再理會下方吐血的禹皇,駕馭著金翅大鵬,化作一道刺目的金光,蠻橫地撞入城中,引得下方一陣驚呼。
沈听竹看著天劍宗飛舟離去,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
沐風強撐著身體,抹去嘴角血跡,正欲再次上前行禮。
沈听竹卻隨意地擺了擺手,聲音平淡︰“行了,虛禮免了。帶路吧。”
語氣雖平淡,卻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勢。
“是,是,謝沈長老體恤,請隨晚輩來!”沐風如蒙大赦,連聲應道。
他強忍著傷勢,親自在前方引路,引領著凌霄聖地的飛舟緩緩駛入金鱗城。
一場劍拔弩張的沖突,在沈听竹的強勢介入下,暫時消弭。但空氣中彌漫的硝煙味,卻更加濃烈了。
“嘖嘖,好一出大戲。”
客棧屋頂,陳默收回目光,眼中精光閃爍。天劍宗如此跋扈,竟敢公然挑釁凌霄聖地的威嚴?
這場大戲明顯是天劍宗有意為之,試探?故意打壓?可憐的禹皇成了兩個大宗交鋒的棋子。
“那是因為天劍宗這些年實力膨脹得厲害。”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在陳默身側響起。
陳默轉頭,只見一個穿著青色勁裝、面容普通卻帶著一股堅毅之氣的青年修士,此時正望著凌霄聖地的飛舟入城的方向。
他修為在金丹後期,氣息凝練,顯然根基扎實。
青年似乎察覺到了陳默的疑惑,主動解釋道︰“天劍宗本就底蘊深厚,這些年更是接連出了幾位驚才絕艷的劍道天才,風頭一時無兩。
整體實力據說已經不遜于老牌聖地,所欠缺的,不過是門中沒有渡劫期的聖主坐鎮罷了。不過,傳聞他們的太上長老已在閉死關沖擊渡劫之境,一旦成功…這永恆大陸,怕是要再多一方聖地了。”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復雜,“反觀凌霄聖地,似乎有些青黃不接,近百年聲勢有所下滑,被天劍宗超越的勢頭很明顯。所以那天劍宗的吳良,才敢如此囂張。”
“原來如此。”
陳默恍然,心中對凌霄聖地的處境有了更清晰的認知。看來,這聖地之位,也並非穩如泰山。
“在下暴風城封無忌,一介散修,僥幸得了些機緣才走到今日。”
青年對著陳默抱了抱拳,笑容帶著散修特有的灑脫與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兄台也是來搏一個前程的?”
“陳默,黎安城,同樣散修。”陳默回禮。
“散修難啊…”
封無忌嘆了口氣,望向皇宮方向輝煌的燈火和穿梭的宗門流光,眼中帶著向往與無奈,“沒有傳承,沒有資源,如同無根浮萍。希望明日,能有個好結果吧,陳道友共勉!”
他不再多言,對著陳默灑脫一笑,縱身躍下屋頂,消失在下方的人流中。
陳默笑了笑,目光再次投向這座燈火輝煌、卻又暗流洶涌的巨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