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鱗城!
當陳默御劍而來,懸停于千丈高空,俯瞰這座被譽為大禹王朝第一雄城的巨城時,不由得為眼前這磅礡浩瀚的景象所震撼。
高達百丈的城垣,城牆蜿蜒起伏,如同一條沉睡的太古青龍,盤踞在廣袤的平原之上,其長度一眼望不到盡頭。
城內景象更是驚人。視線所及,是無數如同刀劈斧削般整齊的街道,寬闊得足以容納十輛馬車並行。
街道兩旁,樓閣林立,鱗次櫛比,許多建築高達數十層,飛檐斗拱直插雲霄。
無數流光穿梭于街道與空中,那是駕馭著法器、飛舟、甚至直接御風而行的修士,如同繁忙的星辰。
然而,這座雄偉巨城此刻卻顯得異常擁擠和喧囂。
街道上人山人海,摩肩接踵,各種口音的呼喊聲、吆喝聲、議論聲匯集成一股震耳欲聾的聲浪洪流,直沖雲霄。
客棧、酒樓早已爆滿,許多修士甚至直接在街頭空地席地而坐。
這一切的源頭,便是即將開啟的——各大宗門聖地開山收徒大典。
如同百川歸海,大禹王朝中小家族、乃至散修中的佼佼者,不遠億萬里,跨越千山萬水,匯聚于此。
他們中,絕大多數都是稚氣未脫的少年少女,被家族視為未來的希望,由長輩或護衛護持著,眼神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與一絲忐忑。
也有少數像陳默這般,修為有成的青年或中年修士,他們或是錯過了少年時期的選拔,或是散修中機緣逆天自行突破者,此刻也懷揣著加入大宗門、獲取更高傳承與資源的渴望而來。
能站在金鱗皇城這片土地上的人,無不是經過了層層篩選。各大宗門不可能派人去每一個凡人村落、小城甄選,效率太低。
因此,通行于整個永恆大陸人族疆域的規則便是︰各大凡人國度、會在招新前一年或更早,自行組織初步的資質測試。
只有那些被認為有潛力、有希望達到宗門最低門檻的“種子”,才有資格被推薦,耗費巨資來到這指定的大城——如金鱗城,參加最終的選拔。
對于推薦這些“種子”的家族或地方勢力而言,一旦有人被大宗門選中,那將是潑天的富貴與榮耀。
宗門賜下的賞賜足以讓一個小家族一步登天,地方管理者也能獲得一份來自上宗的“善緣”,未來好處無窮。
陳默收斂劍光,降落在一條不那麼擁擠的側街。混雜在人流中,毫不起眼。
他一邊隨著人流緩慢移動,感受著這座巨城的脈搏與喧囂,一邊在心底飛速盤算著自己的計劃。
加入凌霄聖地,是既定目標。然而,他的“身份”卻是一個巨大的障礙。
年齡問題︰ 各大宗門招新的核心,永遠是那些根骨未定、如同白紙般的少年。從小在宗門培養,忠誠度、歸屬感、修煉體系的契合度都最高。
像他這種半路出家的化神修士,對任何宗門而言,都是一把雙刃劍。用得好是即戰力,用不好可能就是埋下的釘子。
來歷不明︰陳默在永恆大陸是黑戶,唯一能追溯的痕跡,只有黎安城秦家的兩年。這種模糊不清、如同無根浮萍的來歷,在宗門嚴苛的審查制度下,幾乎是致命的。
沒有哪個大宗門會輕易信任一個來歷不明、實力不俗的“散修”。
審查與信任︰即使資質達標,也必然面臨最嚴格的背景審查和忠誠度考驗。被邊緣化,成為外圍打手或執行危險任務的炮灰。
幾乎是這類“大齡插班生”最常見的結局。想要接觸核心傳承,獲得聖地真正的資源傾斜?
難如登天!
“常規途徑行不通。”
陳默心中低語,眼神卻愈發堅定,“唯有,兵行險招。李耳……”
一個大膽的計劃雛形在他心中逐漸清晰,只是時機未到,尚需等待。
金鱗城的修士質量,果然不是黎安城可比。一路行來,築基修士比比皆是,金丹修士隨處可見,元嬰修士的氣息也時不時能捕捉到數道。
甚至在一個街角,他還感應到一股深沉晦澀、如同山岳般的氣息一閃而逝——化神修士。
雖只是初期,但也足以證明此地臥虎藏龍。
陳默在一家“听風客棧”住下。價格自然不菲,但對他而言只是九牛一毛。
距離招新正式開始還有數日,他需要耐心等待,並盡可能收集信息。
傍晚時分,客棧大堂人聲鼎沸,比白日更加喧鬧。陳默被樓下的嘈雜吸引,神識悄然探出。
“听說了嗎?今晚禹皇陛下設宴,款待所有前來參加招新的英才!”
“真的?只要報名了招新的都能去?”
“當然,听說去了還有一份‘洗塵禮’,好像是固本培元的丹藥和些許靈石!”
“那還等什麼?趕緊去啊!就算選不上,混個臉熟,以後說不定還能在大禹王朝謀個差事!”
“是啊是啊,听說禹皇陛下的‘潛龍院’也開了特例,招新落選者,只要資質尚可,也能優先入院!”
議論聲傳入陳默耳中。他略一思忖,便明白了大禹王朝的用意。
施恩!廣撒網!
在塵埃落定之前,對這些前途未卜的“潛力股”們釋放善意。花費不多,卻能博得一個“禮賢下士”的美名。
若有其中一兩人日後真能魚躍龍門,成了大人物,這份香火情便是無價之寶。
即便落選,也能為王朝的“潛龍院”網羅一批人才,增強自身底蘊。
“這又何嘗不是一種悲哀呢,永恆大陸的階級固化可見一般,夾縫中求存,小國之道,倒也是無奈中的智慧。”
陳默微微搖頭,並未動身。這種宴會,對他而言毫無意義。
時間在喧囂中流逝,轉眼到了招新大典的前一日。
下午時分,金鱗城的氣氛驟然緊張起來。天空開始出現一道道流光,伴隨著破空之聲,朝著城門方向匯聚。
陳默站在客棧屋頂,目光投向遠方城門。
城門之外,早已清出一片巨大的廣場。廣場中央,一位身著玄黑龍紋袞服、頭戴平天冠的中年男子,神情肅穆,不怒自威,正是大禹王朝的當朝禹皇——沐風。
他身後,數十位皇子、公主以及身著朝服的文武重臣,按品階肅立,鴉雀無聲。
一股莊重而壓抑的氣氛彌漫開來。
最先到來的,是一些中小型宗門的飛舟。舟體不大,形制各異,靈光也相對黯淡。
禹皇沐風在飛舟降落時,便主動上前數步,微微躬身,聲音洪亮而恭敬。
“在下大禹王朝沐風,恭迎諸位上宗前輩蒞臨金鱗城,舟車勞頓,城中已備好薄席,請各位前輩先行入城歇息。”
飛舟上,為首的執事長老大多只是元嬰修為,面對一位凡人帝王的恭敬,也只是微微頷首,神色淡然,甚至帶著一絲倨傲。
自有對應的皇子或公主出列,恭敬地引著這些宗門之人入城。整個過程,那些宗門弟子眼神睥睨,對下方的人群視若無睹。
“這便是宗門之威…”陳默心中微冷。
僅僅是一些中小宗門,便能令一國之君如此卑躬屈膝,永恆大陸的等級森嚴,可見一斑。
隨著時間推移,到來的宗門分量越來越重。
“看!是逍遙宗的‘逍遙雲舟’!”
“鎮天宗的‘鎮岳神梭’也到了,好強的威壓!”
“青冥宗的‘玄冥飛輦’,听說他們擅長馭鬼驅魂!”
“丹鼎宗的‘百草靈舟’。天啊,藥香都飄到這里了!”
一艘艘體型龐大、靈光璀璨、造型各異的飛舟法器破空而至,每一艘降臨都伴隨著強大的靈力波動,引得下方人群陣陣驚呼。
禹皇沐風的態度也愈發謙卑,腰彎得更低,語氣更加恭敬。面對這些大宗門帶隊的化神期長老,他幾乎將姿態放到了塵埃里。
金鱗城的喧囂達到了頂峰。人們議論紛紛,眼神熾熱地追隨著那些被皇子公主引領入城的宗門弟子,仿佛看到了未來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