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當周員外提到上面的命令時，大廳內頓時陷入一片死寂。眾人心中都明白，他們的根基在江北、在舟航，但這里根本就沒有多少可用的人手。想要悄無聲息地解決掉那些漁民，簡直是不可能的任務。更何況，城南一帶少說也有近七萬戶人口，而漁民不過區區幾百戶人家。一家家地處理掉他們，怎麼可能不被人發現？這種做法無異于自尋死路。
許員外沉默良久，忽然目光轉向甘敬福，低聲問道“甘兄，你說攔住你們的是胡人？”
甘敬福愣了一下，點了點頭“嗯，怎麼了？”
許員外眉頭微皺，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我在想，直接滅口那些漁民確實有難度，但胡人的船在海上……我們只要找幾個人把他們的船戳沉了，不就可以了嗎？”他提出的這個折中的辦法讓周員外和曹員外頓時喜出望外。
然而，甘敬福卻搖了搖頭，語氣中帶著幾分不屑“先別高興得太早，那船豈是說戳沉就能戳沉的？那些胡人又不是聾子和瞎子。”
許員外听後並未氣餒，反而反駁道“不，我們一直沒對胡人動過手。只要選在半夜行動，海浪的聲音一定能掩蓋我們戳船的聲音。只要給船弄個洞，這船想出海都不可能了！”
曹員外見狀急忙附和“要不咱們試試吧，如果不行我再想辦法。我可不想因為這件事被上面盯上，畢竟我不像甘兄那樣有個女兒嫁給了大皇子做妾。”
……
夜深人靜，舟航城的碼頭上，月光如水，風高浪急。不到片刻，一群黑衣人便悄然來到碼頭邊。他們仔細觀察了一番，發現船上並沒有人守夜，四周也毫無動靜。領頭者揮了揮手，只見三四名黑衣人迅速跳入冰冷的大海，靠近胡人的“薩滿奇號”。他們拿出錐子和鐵錘，用力朝船底鑽去。不一會兒，一個不大不小的洞便出現在船底。黑衣人當即招呼同伴撤離。
一刻鐘後，“薩滿奇號”上傳來一陣驚呼聲“進水了！進水了！大家快醒醒！”
薩魯爾從睡夢中驚醒，匆匆趕到艙底。此時，船艙內的水已經漲到了腳踝處。若非有水手半夜起來小便，發現了異常，恐怕整艘船早已沉入海底。
“斯凱奇！斯凱奇！”薩魯爾大聲呼喚著副手的名字。
斯凱奇聞聲趕來，臉色凝重地望著不斷上漲的水位“水已經漲到膝蓋了，還有辦法嗎？”
薩魯爾焦急地問，聲音中透著一絲不安。
斯凱奇搖頭嘆息“這水漲得太快了，可能沒辦法了……”他的語氣中充滿了絕望。這條船是他花費無數心血改裝而成的，如今卻要眼睜睜看著它沉向海底，怎不讓人心痛？
“真的沒辦法了嗎？”薩魯爾不甘心地追問。
“我也想保住它，但現在破口還沒找到，水已經漫上來太多了。趕緊疏散船上的物資和人員吧，船長。”斯凱奇難過得低下了頭。眼前的水勢上漲得實在太快，再不下船，整船的人都可能葬身大海。
“昂克魯！快叫兄弟們帶上值錢的東西下船！重的東西就不要帶了！”薩魯爾意識到情況危急，當即果斷下令。只要兄弟們能把金銀等值錢的東西帶走，他就有機會東山再起。
“全完了……”托里望著漸漸沉沒的桅桿，滿臉絕望，憤怒地吼道。
“船沒了，我們怎麼回去？”古德等人跪倒在地，望著海面上搖曳的桅桿，眼中滿是無助與悲憤。
薩魯爾強打精神，試圖安撫眾人“兄弟們，我們還有金葉子和銀子！只要有這些，我們可以從滄浯的船廠買條新船，還有機會回家！”
“是啊，我們還有金葉子！”听到這話，原本絕望的水手們紛紛抬起頭，看向薩魯爾。
“維本克，我們還有多少金葉子？”薩爾魯轉身問道，希望能用這筆錢重新振作士氣。
維本克的臉色有些難看“還有一萬七千金葉子。”
此言一出，眾人頓時鴉雀無聲。小型福船需要七萬金葉子才能買到，他們的錢顯然不夠。更糟糕的是，即便何知府答應幫忙與鄭廠主協商分期付款的事，首批款項支付完後，他們很可能連進貨的錢都沒有。
“只有一萬多金葉子？這根本買不起福船啊！”托里的話音剛落，場面再次失控。
薩魯爾狠狠瞪了托里一眼，後者嚇得縮了縮脖子，不敢直視船長的目光。薩魯爾嘆了口氣，轉頭對眾人說道“兄弟們，這些錢完全夠了！我已經跟當地的官員談好了，船廠廠主答應為我們重新制作一條新船，並允許分期付款。”
“真的嗎？”水手們半信半疑地看著薩爾魯。
“當然真的！不信的話，你可以問問利沃夫、維本克，還有古德！”薩爾魯一邊數著名字，一邊朝這幾人使了個眼色。
利沃夫等人會意，連忙點頭附和“是真的！這事是我向何大人提的，何大人當時猶豫了一下，但最後還是同意了。”
水手們的躁動情緒這才稍稍平復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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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們怎麼辦？”昂克魯見氣氛緩和了一些，忍不住問道。
“先回租的院子休息吧。”薩爾魯嘆了口氣，心中暗想二十多人擠在一個小院子里，想想就讓人憋屈。同時，他對破壞自己船的人恨意更深了幾分。
回到院子後，維本克越想越氣，怒聲道“薩爾魯，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是啊，不能就這麼算了！但你人生地不熟，你知道是誰干的嗎？”昂克魯白了維本克一眼，反唇相譏。
“那怎麼辦？就這樣吃啞巴虧？這不是我的性格！我們要報復！”維本克被激怒，聲音陡然提高。
“你要報復，總得有個目標吧！”昂克魯也被惹惱，聲音不由自主地大了起來。
薩爾魯頭痛地擺擺手“好了，別吵了！這事我也沒說就這麼算了。首先，我們必須告訴何大人，要求他們給我們一個交代。老子費盡心思幫他們做事，結果卻遭受這樣的損失，到哪里都說不過去！”
“當地的官員會不會過河拆橋？”利沃夫在一旁冷冷插了一句。
“什麼？不可能吧！”眾人聞言大驚，齊刷刷地看向利沃夫。
利沃夫感受到眾人的壓力，結結巴巴地解釋道“在巴克帝國，這樣的事在貴族間時有發生。如果沒有契約，就沒有神明的保護。口頭承諾……不過是空話罷了。”
“原來如此，克洛蒂亞斯也是這樣。”維本克和昂克魯點頭表示認同。一旁的托里和斯凱奇也沉重地點了點頭。在納地奧，沒有契約作為保障，任何口頭承諾都是虛無縹緲的。
薩爾魯沉默片刻，眼中閃過一絲寒芒“既然如此，我們就必須讓他們付出代價！無論用什麼方法，我都不會讓這次的損失白白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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