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宋提督皺著眉頭，看著那些包扎著布條、滿臉疲憊的漁民，心中滿是疑惑。胡人來得晚也就罷了，竟然還送了一群傷員回來！這讓宋提督頓時火冒三丈。要不是看在最近兩日捕魚收益頗豐，分到手的銀子也不少，他早就拍案而起了。
“大人，這些漁民在碼頭時被暴民襲擊了。”薩爾魯急忙將碼頭上發生的事情詳細講述了一遍。听完之後，何提督的臉色變得異常陰沉，怒氣從胸腔中涌起，他的聲音帶著幾分震顫“他們竟敢……竟敢如此放肆！”這一聲暴喝讓薩爾魯忍不住一愣。
何提督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但內心的憤怒卻如潮水般翻滾不止。他很清楚，如果沒有這些漁民的幫助，他根本不可能有如今發財的機會。五次下南洋所賺的錢，不過是軍餉和鳳凰爺賞賜的一部分而已。而現在，他終于可以從漁民手中獲得一筆可觀的銀錢，卻有人膽敢從中破壞！這種行為不僅是對漁民的欺壓，更是對自己權威的公然挑釁！
“知道是誰干的嗎？”何提督的聲音低沉而冷峻，目光如刀一般直視薩爾魯。
“大人，我人生地不熟，分不清誰是誰。”薩爾魯苦笑著搖了搖頭，顯得十分為難。何提督點了點頭，隨後轉身朝那些正在發愣的漁民高聲喊道“各位鄉親們，今日你們被人欺負，這是打了我宋朝興的臉面！這個仇我們不能就這麼算了！只要鄉親們信得過我姓宋的，這梁子我就幫諸位接下來了！不管是誰，只要我姓宋的知道了，定當為諸位討個公道！”
漁民們听到這句話，眼眶瞬間濕潤了。這幾天的經歷實在讓他們心力交瘁停泊在碼頭的船被燒毀，身體還遭受了無端的毒打。此刻听到宋提督如此堅定的話語，心中的郁結仿佛一下子煙消雲散。
“謝謝大人……”漁民們齊聲回應，聲音雖然沙啞，卻飽含感激之情。
“你小子過來，告訴老子，這何銘琪有沒有打算幫這些人討回公道？”安排好漁民後，宋提督一把拉過薩爾魯，語氣中透著幾分急切與不滿。
“大人，何知府本來想讓這些受傷的漁民別再出海，可漁民們為了新漁船，說什麼也不肯停下。無奈之下，何知府才勉強同意。在我離開的時候，他已經派衙役出去尋找打人的暴徒了。”薩爾魯解釋道。
“哼，這何銘琪還算有點腦子。這些漁民是在幫我們做事，卻被別人欺負，這就是打我們的臉！要是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我看他是把書讀到狗肚子里去了！”宋提督的話雖然粗俗，卻句句戳中要害，薩爾魯听不懂其中含義，也不敢多嘴插話。
“嗯，這些受了傷的漁民行動不便，不行，我得讓小的們好好照料他們。如果有一個傷情加重或者出了事，我定不會放過那廝！”想到士兵們的粗魯性格，宋提督又特意叮囑了一番，確保漁民能得到妥善照顧。
次日
“老爺！老爺！上官家、李家、王家又開始賣魚了！”齊四慌慌張張地從城南跑回來，臉上寫滿了驚恐。他知道，自家老爺若是听到這個消息，必定會勃然大怒。
“什麼？姓甘的不是說了嗎？那些漁民不是手腳都斷了嗎？怎麼還能有魚賣？”劉洵禮的臉色立刻陰沉下來，心中疑慮重重。難道姓甘的不忍心動手，並沒有真的找人去教訓那些漁民？然而，這個念頭剛浮現出來，他就立刻搖頭否定。江北的那些糧商絕不可能手下留情，畢竟這些漁民打的魚已經嚴重影響到了他們的利益。好不容易讓李家、上官家、王家三家斷了糧源，只要切斷魚的供應，城中的糧價完全就可以由他說了算。所以，姓甘的不可能心軟。
“老爺，我真的不知道啊！今天他們賣的魚比之前還多……”齊四無奈地苦笑了一聲，不知該如何應對。
“不行！你立刻去告訴姓甘的，如果那些漁民還能出海，就別指望他的糧食能賣出去！”劉洵禮越說越激動，他害怕姓甘的繼續糾纏，一旦江北糧商與自己勾結的事情敗露，後果不堪設想。
“這……那姓甘的問我們要怎麼做怎麼辦？”齊四仍然有些懵懂，不明白自家老爺真正的意圖。
“你這個蠢蛋！既然那些漁民的手腳斷了還能出海，那留著他們還有什麼用？”劉洵禮的臉色猙獰扭曲，仿佛忘記了自己身為朝廷命官，本應維護地方安寧的責任。
齊四聞言渾身一震，隨即低頭不敢再多言，匆匆離去。
“什麼？這真是劉大人說的話？”甘敬福听到齊四轉述的消息後，整個人都呆住了，難以置信地看著對方。他怎麼也沒想到，劉洵禮竟然會提出這樣殘忍的要求。
“甘老爺，我家老爺說了，如果你們不做，就讓倉庫里的糧食全部發霉吧！不過你可別忘了，大皇子交給你的任務。”齊四冷冷地重復著劉洵禮的威脅，語氣中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強硬。
“可是……殺人？這可是城里啊！就算城南住的大多是賤民，可那里的人口也不少。我們又不是土匪，怎麼能隨便殺人？再說，一旦動手，城中的士兵豈會視而不見？”甘敬福臉色慘白，額頭滲出冷汗。盡管城南確實是貧民聚集之地，但他依然無法接受這樣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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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我們管不著！如果你覺得那些漁民不死，你的糧食還能賣得出去嗎？他們就像擋在我們面前的石頭，必須鏟除！你自己考慮清楚吧，想想你們身後的家族！”齊四毫不退讓，再次用冰冷的語氣警告道。
“好了，話我已經帶到，你們要怎麼做，隨你們便。”說完，齊四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他知道，在碼頭上攔截漁民已經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而再次劫殺漁民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甘兄，這到底是什麼世道啊？先是讓人攔路，現在又要我們殺人……以後是不是還要逼我們造反？”許員外再也按捺不住，跳起來大聲抱怨。
“是啊，甘兄，如果這樣下去，我們該怎麼辦？哎……”周員外嘆了口氣，神情黯淡地坐了下來。
“這事絕對不能做！甘兄，你可要想清楚啊！”許員外補充道，語氣中帶著幾分焦慮。
“可如果不這麼做，我們的糧食怎麼辦？根本賣不出去啊！”甘員外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他也不想動武，但若不動手，那些糧食如何變現？要知道，這是完成大皇子交代任務的關鍵所在。
“即便他們是賤民，打斷手腳，如果被人知曉尚且可以賠些銀錢了事，但如果真按照劉洵禮的要求去做，官府絕對不會輕易放過我們。到時候，恐怕就不是賠錢那麼簡單了。”曹員外一直沉默不語，直到此刻才緩緩開口，此話一出，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了他。
“那怎麼辦？不動手，糧食就要砸在手里；動手，又違背良心。而且，上面交代的任務，我們必須要完成啊……”許員外顫抖著聲音說道，想到高高在上的大皇子，全身不由得一陣惡寒。
“上面交代的任務固然重要，但我們也要權衡利弊。如果這批糧食賣不出去，我們確實拿不出足夠的銀子，可如果因此惹上官非，甚至丟掉性命，那又有何意義？”周員外長嘆一聲，緩緩說道，“大皇子讓我們每家交二十萬兩銀子，到現在為止，我們已經交了五萬兩，還差十五萬兩。全靠這批糧食回本，可現在……唉，進退兩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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