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胡人們說了，就憑我們漁民那些在海上被海風吹得搖搖晃晃的小漁船，當然沒辦法撈到足夠多的海魚。可是大人，您想過沒有？如果船再大一點，網再寬一些，這一網撒下去，會不會收獲更多？”何銘琪望著劉伯謙，眼神中帶著幾分試探和期待。他知道，劉伯謙與自己一樣，並不完全相信單靠捕魚就能解決舟航全城人的食物問題。
“船大一點就能解決問題嗎？”劉伯謙皺著眉頭，半信半疑地盯著何銘琪，心里不禁懷疑對方是不是得了臆想癥。
“是的，大人，我也曾懷疑過，但胡人向我保證這是事實。”何銘琪嘆了口氣，語氣中透著無奈，“他們剛剛捕了一網魚，就在船上等著我們隨時去查看。不然，我又怎敢趁著夜色打擾大人的休息呢？”
“那還等什麼？快帶我去看看！”劉伯謙激動得幾乎說不出完整的話來。如果真的能通過漁獲解決舟航城的糧荒，無論付出什麼代價，他都願意嘗試。
“大人，怎麼突然比我還要著急了？”看著劉伯謙小跑出去的身影，何銘琪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揚，心中卻暗自感慨這劉大人，倒是個真為百姓著想的人。
薩滿奇號
“薩爾魯兄弟，這位是劉大人，我的上司。快來見過吧。”何銘琪一踏上船板，就迫不及待地開口介紹。
“不用行那些虛禮了，薩爾魯兄弟，你說的魚在哪？真的一網能上百斤？”劉伯謙根本沒等薩爾魯回話，便一把拉住他，急切地追問起來。
“劉大人，魚就在那邊……我們的水手正在制作魚干。”薩爾魯苦笑了一下，指向桅桿上掛滿的黃魚，“那些都是今天剛捕回來的。”
“這就是一網撈到的嗎？”劉伯謙一邊走一邊看，嘴里仍帶著些許懷疑。
“沒錯，大人。這是李員外、劉員外和王員外三位與我們一起出海捕獲的。”薩爾魯點頭肯定道。
“太神奇了！難道只要有船，就能隨便捕這麼多魚嗎？”劉伯謙伸手摸了摸魚干，贊嘆之余又忍不住問了一句。
“這個嘛……”薩爾魯猶豫了一下，解釋道，“如果船太小，網里的魚太多，可能會把船給壓翻的。”
“那要多大的船才行？”劉伯謙听到這里，眼楮一下子亮了起來，語氣也變得更加急迫。
“按照舟航對船只大小的計算方法，大概需要百料左右的船吧。”薩爾魯略作思考後答道。他的船按噸位算大約是三十噸，換算成滄浯的計量單位就是一百料左右。
“百料大船？”劉伯謙愣了一下，隨即意識到這種規模的船並不罕見。
“對，百料大船。”薩爾魯再次點頭確認。
“百料……舟航城里不是有很多海商都有這樣的船嗎？”劉伯謙頓時興奮起來。只要召集城中那些長期從事海上貿易的商家，這事豈不是輕而易舉？
“劉大人，劉大人！”何銘琪見狀急忙在一旁打斷道，“就算海商有船，他們也不會借給我們用的。”
“為什麼？”劉伯謙怔住了。如今舟航每天都有人餓死，眼看有了解決辦法，這些海商竟然不肯幫忙？
“大人啊，這些海商背後站著市泊司。如果我們借了他們的船，劉洵禮那家伙會讓他們好過嗎？”何銘琪的解釋讓劉伯謙徹底泄了氣。他清楚得很，市泊司掌管絲綢的發賣，而這些海商以絲綢買賣為生。
“有一艘船也夠了啊。一天就算只撈一船，也有幾千斤呢。”劉伯謙沉默片刻後，又重新振作起來。
“大人，這是不可能的。”維本克听不下去了，連忙站出來反駁，“海上捕魚要看運氣的。有時候一網什麼都捕不到，有時候一天能踫到好幾網。”
“這……”劉伯謙被維本克的話噎得一時語塞，轉頭看向薩爾魯尋求答案。
“大人，這是我們船上的維本克，這次捕漁的主意就是他提出來的。”薩爾魯簡單解釋了幾句，接著何銘琪便將維本克的經歷詳細講述了一遍。
“原來是你啊，維本克兄弟！你可真是幫了我們大忙！”听完何銘琪的介紹，劉伯謙大喜過望，立刻握住維本克的手，滿臉笑容。
“大人見笑了。”維本克第一次受到如此禮遇，有些不知所措。他在納地奧見過不少貴族，但從沒有人像滄浯的貴人這樣平易近人。
“維本克兄弟，你剛才說海上捕魚有時候一網都捕不到，這是怎麼回事？魚在海里不是可以隨意打撈的嗎？”寒暄過後，劉伯謙好奇地問道。
“大人，您可能沒跑過船，所以不太了解。”維本克耐心解釋道，“大海廣闊無邊，你要知道魚群在哪里，必須依靠一些特殊的跡象，比如觀察海鷗的活動，或者等待魚躍出水面等異常現象。有時候我們運氣不好，在海上漂幾天也找不到魚群；有時候一天能踫上好幾次。這全都取決于天父的旨意。”
“你的意思是說，海上遇到魚群也要看老天爺的意思？”劉伯謙的臉色驟然一變。作為聖人之徒，他雖然信仰神佛，卻從未認為神佛保佑能夠直接解決人間的問題。
“當然，天父讓你遇到魚群，那就是天父賜予你的恩惠。”維本克虔誠地朝天空行了一禮，“但如果海上的船只多了，獲得天父恩賜的機會自然也會增加。這樣一來，舟航城每天都能有漁獲。”
“可是我們現在根本沒有那麼多船啊！”劉伯謙思索良久，最終還是陷入了困境。
“大人，這就是我來找您的原因……”何銘琪吞吞吐吐地說，“其實，我們是有船的……”
“哦？有船？舟航船廠里還有多少船？”劉伯謙疑惑地看著何銘琪。
“大人，你看那邊……”何銘琪咬了咬牙，伸手指向碼頭深處。在那里，停靠著一支威武雄壯的水軍艦隊，高聳入雲的桅桿遮天蔽日，彰顯著這支船隊的強大實力。
“你瘋了吧！那是水軍！沒有虎符和調令，擅自調動軍隊，你知道後果是什麼嗎？”劉伯謙一听就急了。這可是掉腦袋的大罪！
“大人，我知道啊！”何銘琪的聲音逐漸變得悲切，“我們有飯吃，但百姓沒有！我們可以等到新糧上市，可舟航城幾百萬戶人家，還其他的州府，又有多少人能熬到那個時候呢？大人，現在糧不夠了啊！”
“這……”劉伯謙張了張嘴，卻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他明白何銘琪的苦衷，但水師提督又怎麼可能冒著謀反的罪名輕易答應幫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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