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域裂痕︰異客之謀
殘陽如血，潑灑在破碎的雲層上。
雲澈拄著斷裂的長劍半跪在地，胸口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燒般的痛感。他抬起頭，望著天際那艘懸浮的巨艦——暗紫色的金屬外殼泛著冷硬的光澤，艦身兩側伸出的稜狀炮管還在緩緩轉動，剛才正是從那里噴吐出的灰綠色射線，將他們布下的五界防御陣撕裂出三道巨大的口子。
“咳……”姬凝霜捂著肋下踉蹌幾步，瑤池仙裙上沾染的血跡在潔白綢緞上格外刺目，“他們的攻擊能直接瓦解靈力結構，我的本源仙力踫到那射線就像冰雪遇火。”
墨軒蹲下身檢查著地上一道焦黑的溝壑，指尖剛觸踫到邊緣就被一股腐蝕性的氣浪彈開。溝壑里殘留的黑色粘液還在滋滋作響，原本堅硬的玄鐵地面竟被蝕出蜂窩狀的孔洞。“是域外邪能。”他皺起眉，黑色的魔氣在掌心凝聚成盾，“但和魔域的濁氣截然不同，更像是……提純後的毀滅能量。”
蕭珩將御龍劍插在地上支撐著身體，劍身在剛才的撞擊中出現了三道細密的裂紋。他望著巨艦底部那些不斷開合的金屬艙門，隱約能看到里面閃爍的幽藍光芒︰“那艘船的構造很奇怪，沒有法陣紋路，也感受不到靈脈連接。它的動力來源絕對不是靈石或者仙晶。”
冷冰兒抱著斷成兩截的伽羅神匕，神匕的碎片上還殘留著銀藍色的電弧。她忽然指向巨艦側翼一塊突出的菱形裝置︰“那里！剛才每次開炮前，那塊水晶都會先亮起。”
眾人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巨艦中段瓖嵌著一塊人頭大小的紫色晶體，晶體表面流轉著類似血管的暗紅色紋路，此刻正隨著艦身的輕微震動發出低沉的嗡鳴。
“先回凌霄殿。”雲澈掙扎著站起身，長劍在地面劃出刺耳的聲響，“在這里我們佔不到任何便宜。”
一、殿內議策
凌霄殿的白玉地磚上，雲澈用劍穗沾著朱砂畫出巨艦的草圖。他指尖劃過那些稜角分明的線條，眉頭擰成一個川字︰“你們發現沒有，他們的攻擊全是遠程。剛才接觸的半個時辰里，沒有一個敵人離開戰艦。”
“不是不想離開吧？”墨軒把玩著一枚從戰場上撿來的金屬碎片，碎片邊緣的鋸齒狀設計讓他想起魔域的噬魂刃，“我試過用魔氣探查艦體，剛靠近就被一層能量屏障彈回來了。那屏障的波動很規律，像是……某種機械運轉的頻率。”
姬凝霜將一枚透明的水晶球放在桌上，球內封存著一縷灰綠色的射線能量。水晶球表面不斷浮現細密的裂紋，她指尖輕點，一道柔和的仙光注入其中︰“這能量會吞噬一切有機靈力，但對純粹的物理防御破壞有限。剛才那些凡人軍隊用的破甲弩，反而比我們的仙術更能延緩他們的推進。”
蕭珩突然拍了下桌子，御龍劍發出一聲清越的龍吟︰“修煉體系！他們根本沒有丹田和靈海！”他想起剛才透過艙門縫隙看到的景象——那些穿著銀灰色鎧甲的敵人，胸口位置都瓖嵌著和巨艦同款的紫色晶體，“他們的力量來源是那塊石頭，不是自身修煉！”
冷冰兒忽然起身，走到殿外望著天邊那艘依舊懸浮的巨艦︰“凡人的古籍里記載過，上古時期有‘界外之客’乘星而來，他們以金石為軀，以星辰為食。”她轉過身，眸中閃過一絲憂慮，“會不會……他們根本不是生靈？”
這句話像一塊巨石投入靜水，殿內瞬間陷入沉默。
雲澈忽然想起剛才被射線擊中的瞬間，那股能量里感受不到絲毫生命氣息，只有冰冷的、程序化的毀滅意志。他拿起那枚金屬碎片，放在鼻尖輕嗅，一股類似硫磺和鐵銹混合的氣味鑽入鼻腔︰“不管是不是生靈，他們有致命弱點。”
他將朱砂筆扔給蕭珩︰“御龍劍能劈開空間，你試著分析艦體的能量流動。姬凝霜，用瑤池聖水淨化那縷邪能，記錄它的消散規律。墨軒，你熟悉能量腐蝕，看看能不能找到反向克制的法子。冰兒，去調閱所有關于界外文明的古籍，我們需要更多信息。”
二、三日之限
夜幕降臨時，冷冰兒抱著三卷泛黃的竹簡回到凌霄殿。竹簡上的甲骨文已經模糊不清，她用靈力小心翼翼地拂過紙面，那些凹陷的刻痕里漸漸滲出金色的光暈︰“找到了。”
光暈在空氣中凝聚成影像——畫面里是與如今截然不同的天空，無數星辰連成璀璨的光帶，一艘比現在的巨艦龐大百倍的飛船正從光帶中駛出。飛船表面沒有金屬光澤，而是覆蓋著類似魚鱗的透明甲片，甲片下流淌著液態的星光。
“《太古星經》記載，域外文明分為‘機械族’和‘星靈族’。”冷冰兒的聲音帶著靈力的震顫，“機械族以金石為體，依賴能量核心驅動，害怕高頻音波和空間撕裂。星靈族……”她頓了頓，指尖劃過其中一段模糊的文字，“記載不全，只說他們能吞噬星辰。”
墨軒突然從外面沖進來，黑袍下擺還沾著未干的黑色粘液︰“有發現！”他將一個琉璃瓶放在桌上，瓶內裝著半瓶銀白色的液體，“用魔域的幽冥水混合極寒玄鐵的粉末，能讓那些邪能凝固。”
他拔開瓶塞，一股刺骨的寒氣瞬間彌漫開來。瓶中的銀白色液體接觸到空氣，立刻凝結成針狀的晶體︰“但只能維持三刻鐘，之後會完全失效。”
蕭珩握著御龍劍走殿內，劍身上的裂紋已經愈合，取而代之的是流轉的銀藍色光芒︰“我試過用空間之力觸踫那艘船，在它的能量屏障外，空間波動有規律的間隙。每天子時，屏障的強度會降到最低，持續大約一炷香的時間。”
姬凝霜從瑤池趕回，帶回的水晶球里封存著一團跳動的金色火焰︰“聖水淨化邪能時，產生了這種反物質能量。”她將水晶球放在桌上，金色火焰接觸到墨軒的琉璃瓶，立刻騰起青藍色的火苗，“它能和邪能產生湮滅反應，但需要極其精準的控制。”
雲澈望著窗外漸漸亮起的天色，巨艦的輪廓在晨光中變得清晰。他忽然注意到艦身兩側的炮管角度正在調整，那些稜狀結構的陰影在地面投下不斷收縮的扇形︰“他們在探測我們的防御範圍。”
他拿起那枚金屬碎片，碎片邊緣的鋸齒在晨光中泛著冷光︰“機械族依賴能量核心，那艘船的核心應該就在那塊紫色晶體里。蕭珩，子時屏障減弱時，你能劈開一道通往核心的裂縫嗎？”
蕭珩握住劍柄，御龍劍發出興奮的嗡鳴︰“可以，但需要冰兒的伽羅神匕配合，它的空間之力能穩定裂縫。”
“墨軒，你的幽冥水需要多久準備？”
“足夠覆蓋整個艦體的量，需要兩天。”
姬凝霜指尖劃過金色火焰︰“湮滅反應的控制法門，我需要一天時間推演。”
雲澈看向冷冰兒，她正用靈力描摹著巨艦的結構︰“古籍里說，機械族的能量核心有自我修復功能，我們只有一次機會。”
他將朱砂筆重重按在草圖上的紫色晶體位置︰“三日後子時，行動。”
三、裂痕之戰
第三夜的子時，天幕上的星辰忽然黯淡下去。
巨艦表面的紫色晶體開始閃爍不定，原本流暢的能量波動出現了明顯的滯澀。蕭珩握緊御龍劍，劍身在夜風中劃出銀亮的弧線︰“就是現在！”
伽羅神匕突然從他袖中飛出，在空中化作一道銀藍色的光帶。光帶與御龍劍的劍氣交織，在虛空中撕開一道兩米寬的裂縫——裂縫邊緣的空間在劇烈扭曲，能清晰看到艦體內那些閃爍的管線和正在巡邏的金屬守衛。
“走！”
雲澈率先躍入裂縫，手中長劍卷起兩道金色的氣旋，瞬間將兩名守衛的頭顱斬落。守衛的脖頸處噴出的不是血液，而是冒著白煙的機油，他們的紫色晶體核心在落地的瞬間就炸裂成細碎的光點。
姬凝霜緊隨其後，瑤池仙裙在空中展開，裙擺上的珍珠化作無數道細小的金色絲線，絲線纏繞在那些金屬管線上，立刻激發出滋滋的電火花。“能量管線在左側！”
墨軒周身騰起黑色的魔氣，他將幽冥水凝結成的晶體撒向四周，那些原本噴吐著灰綠色射線的炮口立刻被銀白色的冰晶覆蓋︰“能困住一刻鐘！”
冷冰兒握著修復好的伽羅神匕，神匕的尖端不斷滴落銀藍色的液滴，液滴落在地面上，竟將堅硬的金屬地板腐蝕出一個個孔洞︰“核心室的門是合金的，需要……”
她的話沒說完，蕭珩已經揮劍砍在那扇厚重的金屬門上。御龍劍的劍氣與門板踫撞，迸發出刺眼的白光，門上立刻出現了一道深可見骨的裂口︰“不用找鑰匙了。”
核心室內，那顆人頭大小的紫色晶體被十二根金屬管線纏繞著，晶體內部流轉的暗紅色紋路正在緩緩擴張。當眾人踏入房間的瞬間，晶體突然劇烈震顫起來，整個艦體開始發出刺耳的警報聲。
“它在自我防御！”姬凝霜指尖的金色火焰突然暴漲，“雲澈，用你的本源之力牽制它的能量流！”
雲澈縱身躍起，長劍在晶體周圍劃出一道金色的圓環。圓環接觸到晶體表面的瞬間，那些暗紅色紋路立刻像潮水般退去，但很快又凝聚成更粗壯的線條反撲回來。
“墨軒！”
墨軒將琉璃瓶中的幽冥水全部潑向晶體，銀白色的液體在接觸到晶體的瞬間化作一張冰網，暫時凍結了那些紋路的流動。蕭珩趁機揮劍砍向纏繞晶體的金屬管線，劍氣所過之處，管線應聲而斷，紫色晶體開始發出痛苦的嗡鳴。
就在此時，核心室的大門突然被撞開，數十名手持射線槍的金屬守衛沖了進來。冷冰兒立刻揮動伽羅神匕，神匕劃出的空間裂縫將守衛們的陣型撕開一道口子，但更多的守衛正在從裂縫中涌出。
“你們去破壞核心！”冷冰兒轉身擋在門口，神匕在她手中旋轉成銀藍色的光盾，“我來擋住他們！”
蕭珩深吸一口氣，御龍劍突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他將全身的仙魔人間三重力量全部灌注到劍身之中，劍身上的紋路開始逆向流轉︰“這一劍，可能需要付出點代價。”
姬凝霜突然握住他的手腕，瑤池本源之力順著手臂涌入他的體內︰“我們一起。”
金色的仙力與銀藍色的劍氣交織，在虛空中凝聚成一柄巨大的光劍。當光劍落下的瞬間，整個核心室的時間仿佛都靜止了——紫色晶體表面的暗紅色紋路在接觸到光劍的剎那便寸寸斷裂，晶體內部傳來一聲淒厲的尖嘯，隨後便化作漫天紫色的光點。
隨著核心的破碎，整個巨艦開始劇烈傾斜。那些金屬守衛的動作變得遲緩，身上的紫色晶體紛紛失去光澤，一個個癱倒在地。
“撤！”
雲澈一把抓住冷冰兒的手，五人順著來時的裂縫沖出艦體。當他們落在三界的土地上時，身後的巨艦已經開始分解，暗紫色的金屬外殼像融化的冰塊般剝落，露出里面閃爍的星辰碎片。
四、余波未平
黎明時分，眾人站在凌霄殿前望著那艘正在解體的巨艦。紫色的晶體碎片在空中燃燒，化作點點星火散落下來，像是一場盛大的流星雨。
“結束了？”冷冰兒輕聲問道，聲音里帶著一絲不確定。
雲澈望著那些散落的星火，眉頭卻沒有舒展︰“機械族的核心被毀，按古籍記載應該會徹底湮滅。但剛才……”他想起最後一刻，晶體碎片中似乎有一縷暗紅色的霧氣悄悄溜走，“我總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
蕭珩撫摸著御龍劍上重新出現的裂紋，劍身在晨光中泛著疲憊的光澤︰“不管怎樣，我們找到他們的弱點了。”他忽然笑了笑，“至少下次再遇到，不會像這次這麼狼狽。”
墨軒望著遠處正在重建的防御陣，黑袍下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掌心︰“那些金屬碎片，或許能用來煉制克制他們的法寶。”
姬凝霜走到雲澈身邊，遞給他一枚療傷的仙丹︰“你剛才用本源之力硬抗核心的反噬，需要好好調息。”她望向天際漸漸亮起的朝陽，“這場仗，我們贏了。但三界之外，恐怕還有更多我們不知道的存在。”
雲澈接過仙丹，丹藥的暖流順著喉嚨滑入體內，卻無法驅散他心中的隱憂。他想起那些散落的星火中，有一顆暗紅色的光點正朝著魔域的方向墜落，速度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
“或許吧。”他輕聲說道，目光投向遠方，“但只要我們還在，就不會讓任何人破壞三界的安寧。”
朝陽完全升起時，那艘巨艦已經徹底消失在天際。但在三界的某個角落，一顆暗紅色的晶體碎片正從土壤中鑽出來，碎片表面的紋路緩緩蠕動著，像是一顆正在甦醒的心髒。
戰爭，或許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