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電撕裂雲層的剎那，雲澈恰好扶住搖搖欲墜的蕭珩。御龍劍的光華比戰前黯淡了三成，劍身上那些流轉千年的符文此刻像凝固的血痂，泛著不祥的灰黑色。他們身後，三界結界正在緩緩閉合，透明的屏障上布滿蛛網狀的裂痕，每一道裂痕里都還殘留著星際掠奪者射線灼燒的焦痕。
“咳咳……”蕭珩猛地咳出一口血，濺在雲澈的玄色法袍上，綻開一朵刺目的紅梅，“那艘主力艦的護罩……根本不是仙魔之力能撼動的。”他望著結界外那些懸浮在星空中的金屬巨物，艦體表面閃爍的幽藍光斑像極了深淵里窺視的眼，“我們的靈力剛觸踫到護罩，就被分解成最原始的粒子。”
姬凝霜踏著祥雲落在他們身側，素白的廣袖上撕裂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露出的皓腕上有一圈淡淡的紫痕——那是被掠奪者的禁錮光網擦傷的痕跡。“瑤池的十二道仙陣碎了七道，”她聲音里帶著難掩的疲憊，指尖拂過雲端凝結的冰晶，那些本該鋒利如刃的冰晶此刻卻軟綿如棉絮，“他們的能量場能扭曲元素法則，我的本源仙力在那片區域里，連凝結水汽都做不到。”
墨軒的身影從魔域裂縫中踉蹌沖出，玄色法袍被某種腐蝕性物質灼出了數十個破洞，露出的皮膚上布滿細密的血珠。他剛一落地就盤膝而坐，掌心托起一團紫黑色的魔氣試圖壓制體內亂竄的異種能量，卻見那團魔氣接觸到皮膚的瞬間就化作了灰白色的粉末。“魔域的萬魔窟塌了，”他咬牙說道，聲音因痛苦而嘶啞，“那些金屬蟲子能直接吞噬魔氣，我親眼看到三名長老被它們鑽進體內，連骨頭都沒剩下。”
冷冰兒是最後一個撤回的。她的伽羅神匕斜插在腰間，匕身上的寒霜幾乎完全褪去，只剩下幾道深可見骨的劃痕。她扶著一塊斷裂的界碑站穩，蒼白的臉上沾著些微星塵，那雙總是平靜如冰湖的眸子里此刻翻涌著驚濤駭浪︰“我追蹤他們的巡邏艦到了大氣層邊緣，”她從袖中取出一片扭曲的金屬碎片，“這是從他們艦體上刮下來的，你們看。”
眾人圍攏過去，只見那碎片呈暗灰色，表面布滿了螺旋狀的細密紋路，在月光下泛著非金屬的光澤。雲澈伸手觸踫的剎那，指尖傳來一陣針扎般的刺痛，仿佛有無數細小的電流順著經脈逆流而上。“這不是任何已知的礦石，”他指尖凝聚起一絲靈力探入碎片內部，卻被一股奇異的斥力彈開，“里面沒有絲毫靈氣波動，卻蘊含著某種……極其暴躁的能量。”
蕭珩強撐著起身，御龍劍在他掌心微微震顫，似乎在對那金屬碎片產生感應。“劍里的器靈說，這東西的構造像是活物，”他眉頭緊鎖，“那些紋路不是天然形成的，更像是……某種能量流通的管道。”
“活物？”墨軒冷笑一聲，剛要再說些什麼，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出的血沫落在金屬碎片上，竟發出“滋滋”的灼燒聲，“這鬼東西連血液都能腐蝕。”
姬凝霜從儲物戒中取出一枚瑩白的玉盤，將金屬碎片放在盤中。玉盤立刻泛起柔和的靈光，在碎片周圍形成一道透明的光罩。“這是瑤池的鑒靈盤，能映照出萬物的本源。”她指尖掐訣，玉盤上的靈光愈發璀璨，可那金屬碎片在光罩中依舊黯淡無光，連一絲影子都沒有映出，“它不屬于三界的任何五行屬性，甚至……不在天道的輪回體系之內。”
冷冰兒突然指著碎片上的一道紋路︰“你們看這里，”她指尖在空氣中勾勒出那紋路的形狀，“和之前襲擊東海的戰艦外殼上的圖案一模一樣。這種螺旋結構在不同的碎片上重復出現，很可能是他們的能量核心的某種象征。”
雲澈接過鑒靈盤，將自己的精血滴在金屬碎片上。血液沒有像墨軒那樣被腐蝕，反而順著那些螺旋紋路緩緩滲透進去，在碎片表面形成了一幅詭異的紅色脈絡圖。“有意思，”他眼中閃過一絲訝異，“我的人族血脈似乎能與它產生某種共鳴。”
“這說明什麼？”蕭珩追問，御龍劍的劍身在此時突然發出一聲清鳴，劍身上的符文與碎片上的紋路產生了微弱的共振。
“說明他們的體系與我們截然不同。”雲澈將碎片湊到御龍劍前，只見劍身上的符文開始閃爍不定，而碎片上的紅色脈絡也隨之明暗變化，“御龍劍蘊含著三界的平衡之力，能與任何能量產生感應，但這碎片引發的共振極其微弱，而且頻率完全紊亂，就像……兩個世界的語言無法互通。”
他頓了頓，指尖劃過碎片上那些紅色脈絡︰“你們有沒有想過，他們可能根本不需要修煉？”
這個猜測讓眾人都是一愣。墨軒率先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他們的力量不是來自自身修煉，而是……”
“來自這些金屬造物。”姬凝霜接口道，她想起那些懸浮在星空中的戰艦，艦體上不斷流轉的能量光澤，“就像凡人使用法寶，但他們的法寶已經強大到能替代自身的力量。”
冷冰兒突然站起身，望向結界外的星空︰“我在追蹤巡邏艦時，看到他們的士兵從戰艦里出來時，都穿著那種覆蓋全身的金屬甲冑，臉上戴著能發出紅光的面罩。那些甲冑能釋放出各種攻擊，而且威力會隨著戰艦的靠近而增強，像是……戰艦在為他們提供能量。”
“這就說得通了。”蕭珩的臉色凝重起來，“我們面對的不是一個個單獨的敵人，而是一整個依靠金屬造物運轉的體系。他們的士兵是體系的末梢，戰艦是體系的節點，而那個隱藏在星空深處的母巢，才是體系的核心。”
墨軒突然冷笑︰“管他什麼體系，找到核心一鍋端了就是。”他剛要起身，卻被姬凝霜按住肩膀。
“沒那麼簡單。”姬凝霜搖頭，“剛才的戰斗你們也看到了，他們的戰艦能在瞬間完成陣型變換，攻擊角度刁鑽到完全不遵循三界的空間法則。我們的瞬移術在他們的能量場里會出現偏差，遁術更是會被直接禁錮。”她取出一張破損的星圖，上面用朱砂標注著剛才的戰場，“他們的武器能直接攻擊元神，西昆侖的兩位長老就是被那種灰色射線擊中，肉身完好無損，元神卻已經潰散。”
“還有那些金屬蟲子，”冷冰兒補充道，“它們能無視物理防御，直接穿透法寶護罩，而且繁殖速度極快，像是有自我意識的瘟疫。”
雲澈將金屬碎片收好，目光掃過眾人身上的傷勢︰“當務之急是弄清楚他們的能量來源。任何力量都有其源頭，只要找到源頭，就一定能找到弱點。”
他看向蕭珩︰“御龍劍能吸收混沌之力並進化，能不能嘗試吸收這種金屬碎片的能量？”
蕭珩握住劍柄，嘗試著引導一絲劍力注入碎片。只見碎片上的紅色脈絡突然劇烈閃爍，發出一陣刺耳的嗡鳴，緊接著竟自行炸裂開來，化作無數細小的粉末。“不行，”他搖了搖頭，掌心被碎片炸裂的氣浪震得發麻，“它的能量結構極其不穩定，強行吸收只會引發自爆。”
墨軒突然想起什麼︰“剛才我在萬魔窟時，看到那些金屬蟲子在吞噬魔氣後，外殼會變得更加堅硬，但行動速度會明顯變慢。這算不算一個弱點？”
“算，但不夠致命。”姬凝霜沉吟道，“他們的數量太多，犧牲一小部分換取更強的防御，對他們來說很可能是劃算的交易。”
冷冰兒走到結界邊緣，伸出手輕輕觸踫那道透明的屏障。屏障上的裂痕在她的冰系靈力注入後，開始緩緩愈合。“他們的攻擊雖然詭異，但似乎無法長時間維持。”她回憶著剛才的戰斗，“每次那種灰色射線連續發射三次後，戰艦上的能量光澤就會暗淡許多，而且他們的金屬甲冑在承受我們三次以上的合力攻擊後，表面會出現明顯的裂紋。”
“這說明他們的能量消耗很大，而且防御並非無懈可擊。”雲澈眼中閃過一絲亮光，“就像凡人使用的弩箭，威力巨大但上弦緩慢，只要找到他們能量循環的間隙，就能找到突破口。”
蕭珩突然劍指星空︰“我剛才在激戰中，看到主力艦的底部有一塊區域沒有任何防御裝置，那里的金屬顏色比其他地方更深，而且不斷有能量管線延伸進去，很可能是他們的能量核心所在。”
“但我們根本靠近不了主力艦。”墨軒潑了盆冷水，“光是外圍的巡邏艦就有上百艘，而且他們的陣型密不透風，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
“或許我們可以試試分開突破。”姬凝霜提議，“仙魔兩道從正面吸引他們的注意力，人族和冰兒從側面迂回，利用人族血脈能與他們產生共鳴的特點，嘗試靠近主力艦。”
冷冰兒搖頭︰“風險太大，他們的禁錮光網範圍極廣，一旦被纏住就會成為活靶子。剛才若不是雲澈及時用空間之力破開光網，我已經被困在里面了。”
提到空間之力，雲澈突然心中一動︰“御龍劍能撕裂空間，而他們的戰艦也能進行空間跳躍，這說明我們在空間法則上有共通之處。”他想起剛才戰斗中，那些戰艦在進行空間跳躍時，艦體周圍會出現短暫的能量紊亂，“他們的空間跳躍並非完美無缺，每次跳躍後，艦體周圍的能量場都會出現一瞬間的真空，那或許就是他們的破綻。”
“一瞬間？”墨軒皺眉，“這麼短的時間根本做不了什麼。”
“足夠了。”蕭珩眼中閃過一絲決然，“如果能將御龍劍的力量凝聚到極致，在那一瞬間發動攻擊，或許能撕裂他們的防御。”
姬凝霜卻擔憂道︰“御龍劍雖然強大，但畢竟是三界的神器，強行對抗來自異世界的能量，恐怕會對劍身造成損傷。而且蕭珩你剛才已經消耗了太多靈力，強行催動神劍，後果不堪設想。”
“現在不是考慮後果的時候。”蕭珩握緊劍柄，劍身上的符文再次亮起，“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把三界當成囊中之物。”
雲澈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硬拼不是辦法。我們需要更多的信息，比如他們的能量核心到底是什麼結構，空間跳躍的冷卻時間是多久，還有……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他們的目的不是很明顯嗎？”墨軒嗤笑，“掠奪資源，就像以前的魔道一樣。”
“不一樣。”冷冰兒搖頭，她從袖中取出一塊被腐蝕了一半的靈晶，“這是從被襲擊的礦脈里找到的，他們只吸收了里面最精純的靈氣，剩下的殘渣對他們來說毫無價值。如果只是為了掠奪，沒必要這麼挑剔。”
姬凝霜看著那塊靈晶殘渣，突然想起瑤池古籍中記載的一段話︰“域外天魔以靈氣為食，但最精純的靈氣對他們而言是劇毒。這些掠奪者卻只取精華，說明他們的能量轉化效率極高，而且……”她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不安，“他們可能在尋找某種特定的能量源，三界的靈氣只是他們的‘開胃菜’。”
“特定的能量源？”雲澈捕捉到這個關鍵信息，“三界最精純的能量源是什麼？”
眾人面面相覷，異口同聲地說出了答案︰“混沌之源！”
這個名字讓現場的氣氛瞬間變得凝重。雖然混沌之源已經被重新封印，但它蘊含的毀滅之力依舊是三界最本源的能量之一。如果被那些星際掠奪者獲取，後果不堪設想。
“看來我們必須在他們找到混沌之源前找到他們的弱點。”雲澈深吸一口氣，目光變得堅定起來，“墨軒，你帶魔修去加固魔域的封印，同時留意那些金屬蟲子的動向，收集更多的樣本。”
“姬凝霜，你回瑤池查閱古籍，看看有沒有關于域外文明的記載，特別是關于能量核心的描述。”
“冷冰兒，你繼續追蹤他們的巡邏艦，記錄下他們的空間跳躍規律和能量波動頻率，注意安全，不要輕易交戰。”
“蕭珩，你我一起去太古遺跡。御龍劍能與混沌之力產生共鳴，或許在那里能找到克制他們能量的方法。”
眾人領命，各自準備出發。墨軒臨走前回頭看了一眼結界外的星空，玄色的魔氣在他眼中翻涌︰“記住，一旦找到他們的弱點，第一時間通知我。我要讓這些外來的雜碎知道，魔域不是他們能撒野的地方。”
姬凝霜對雲澈微微頷首︰“多加小心，御龍劍的力量雖強，但也不能過度依賴。我會盡快查閱古籍，希望能找到有用的線索。”
冷冰兒將伽羅神匕握緊，冰藍色的靈力在她周身流轉︰“我的冰系靈力能短暫凍結他們的能量管線，或許能為你們爭取一些時間。”
蕭珩拍了拍雲澈的肩膀，御龍劍在他手中發出一聲激昂的劍鳴︰“走吧，去太古遺跡。不管他們來自哪個世界，敢覬覦三界，就要付出代價。”
雲澈點頭，望著眾人離去的背影，再看向結界外那些依舊懸浮在星空中的戰艦，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他知道，這場戰爭才剛剛開始，而他們面對的，是一個完全未知的敵人。但他並不畏懼，因為他身後是整個三界的力量，是仙、魔、人、妖各界的守護者們共同的信念。
就在眾人各自行動時，沒有人注意到，那枚被雲澈收好的金屬碎片殘渣，正順著他的儲物戒的縫隙，悄悄滲透出一絲極其微弱的灰色氣息，融入了三界的空氣中。而在遙遠的星空中，一艘巨大的戰艦里，一個覆蓋著金屬甲冑的身影正對著全息屏幕上的紅色光點冷笑，屏幕上標注的位置，正是太古遺跡的方向。
“找到他們的弱點了嗎？”一個沙啞的電子音在艦橋中響起。
“還沒有，”金屬甲冑的身影回答，聲音里帶著一絲不屑，“不過他們已經開始主動尋找了。讓他們找吧，找到的那一刻，就是我們收網的時候。”
全息屏幕上的紅色光點越來越亮，而在光點的中心，隱約能看到一柄劍的虛影，正散發著既古老又強大的光芒。一場跨越兩個世界的較量，即將在太古遺跡的深處，拉開新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