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淵劍

第293章 風鈴的祈禱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竹晴園 本章︰第293章 風鈴的祈禱

    《長夜微光》

    戰殿的青石台階被夜風浸得冰涼,風鈴跪在最底層,單薄的裙裾早已被露水打透。她仰頭望著那座籠罩在血色光暈里的宏偉建築,指尖緊緊攥著胸前的銀鈴,指節泛白。

    銅鑄的殿門緊閉著,門環上的饕餮紋在閃電中猙獰畢現。三天前,蕭珩就是從這里踏進去的。那時他玄色戰甲上的雲紋還閃著冷光,轉身時披風掃過她的發梢,低沉的嗓音裹著硝煙味︰“等我出來。”

    風鈴把臉埋進臂彎,冰涼的淚水滲進石階的縫隙。戰殿里正在進行的是九死一生的洗髓之術,專為突破絕境的武者準備。蕭珩為了對抗北方蠻族的秘法,必須在七日之內重塑經脈,可此刻殿內傳來的靈力波動已經微弱到幾乎無法感知。

    “蕭大哥一定會沒事的。”她對著緊閉的殿門喃喃自語,聲音被風撕成碎片。手腕上的銀鈴是蕭珩送的,說是當年在南疆斬殺妖獸時所得,能安神定魂。此刻鈴鐺隨著她的顫抖輕輕作響,在這死寂的夜里顯得格外清晰。

    子夜時分,戰殿頂端的晶石突然迸出刺目的紅光,緊接著又迅速黯淡下去。風鈴猛地抬頭,看見一縷黑氣正從殿門的縫隙里往外鑽,那是走火入魔的征兆。她想起長老們說過,洗髓失敗的武者會被自身靈力反噬,最終化為滋養戰殿的塵埃。

    “不行!”風鈴突然站起身,不顧侍衛的阻攔沖向殿門。她沒有蕭珩那樣精湛的武藝,甚至連最基礎的靈力都無法凝聚,但此刻她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不能讓蕭珩消失。

    指尖觸到殿門的剎那,一股灼熱的氣浪撲面而來。風鈴被彈得後退幾步,膝蓋重重磕在石階上。她咬著牙再次伸出手,這一次掌心貼在冰涼的銅門上,輕聲念起母親教過的安神咒。那是鄉下婦人用來哄哭鬧孩童的歌謠,此刻卻被她唱得無比虔誠。

    “月芽兒彎,星子閃,寶寶睡在雲里面……”銀鈴隨著她的吟唱輕輕震顫,發出清越的聲響。奇異的是,那些原本四處亂竄的黑氣在鈴聲中漸漸平息,甚至開始順著門縫往回鑽。

    戰殿深處,蕭珩正承受著撕心裂肺的痛苦。經脈寸寸斷裂的劇痛讓他幾乎失去意識,體內翻涌的靈力像失控的野獸,隨時可能沖破丹田。就在他即將放棄抵抗的瞬間,一道柔和的暖意突然從心口處蔓延開來。

    那感覺像極了多年前在桃花林里,風鈴捧著剛做好的桂花糕向他跑來時的笑容,清甜又溫暖。他掙扎著睜開眼,看見一道淡金色的光暈正纏繞在自己的靈脈上,那些狂暴的靈力在光暈的安撫下漸漸溫順,斷裂的經脈竟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風鈴……”他無意識地念出這個名字,干裂的嘴唇微微顫動。

    殿外的風越來越急,卷起地上的枯葉拍打在戰殿的牆壁上,發出沙沙的聲響。風鈴的裙擺早已濕透,冷風順著布料縫隙往里鑽,凍得她渾身發抖,牙齒都開始打顫。但她沒有絲毫退縮,依舊固執地將掌心貼在銅門上,一遍又一遍地唱著那首簡單的安神咒。

    她的聲音已經變得沙啞,像是被砂紙磨過一般,每唱一個字都牽扯著喉嚨,帶來一陣刺痛。可她不敢停下,她能感覺到,自己的意念正順著掌心,一點點滲入那冰冷的銅門,向著殿內延伸。她不知道這是否有用,但她只能這樣做,這是她唯一能為蕭珩做的事情。

    戰殿內,蕭珩的意識在清醒與模糊之間反復拉扯。劇痛如同潮水,一波波襲來,幾乎要將他的理智徹底吞噬。就在他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住的時候,那道柔和的暖意再次增強,帶著一股純淨而堅定的力量,仿佛在告訴他︰“不要放棄,我在等你。”

    他猛地咬緊牙關,調動起體內僅存的一絲靈力,配合著那道暖意,開始引導著那些狂暴的靈力重新歸位。這個過程異常艱難,每一次引導,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稍有不慎,就可能萬劫不復。但他腦海里不斷浮現出風鈴的臉龐,那雙清澈的眼眸里,滿是信任與期盼。

    “我不能讓她失望。”蕭珩在心中默念,這股信念支撐著他,讓他在痛苦中堅持著。

    時間一點點流逝,天邊的黑暗漸漸被魚肚白取代。風鈴的聲音已經微弱得幾乎听不見,但她的嘴唇還在無意識地蠕動著,掌心依舊緊緊貼在銅門上,仿佛與那扇門融為了一體。她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意識也開始模糊,但她心中那個“蕭珩一定會沒事”的念頭,卻從未動搖。

    戰殿頂端的晶石,在經歷了多次的明暗交替後,終于穩定地散發出柔和的白光。這光芒越來越亮,將整個戰殿都籠罩其中,驅散了周圍的陰霾。

    殿內,蕭珩體內的靈力終于被徹底馴服,斷裂的經脈也基本愈合,一股全新的、更加強大的力量在他體內緩緩流淌。他緩緩睜開眼楮,眸中精光一閃,臉上露出了一絲疲憊卻欣慰的笑容。他知道,自己成功了。而這一切,都離不開那道從始至終陪伴著他的溫暖力量。

    第七日清晨,當第一縷陽光落在戰殿頂端的晶石上時,殿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蕭珩穿著嶄新的白袍走出來,原本暗沉的眼眸此刻清亮如晨星,周身靈力流轉平穩,顯然已經突破成功。

    他一眼就看見蜷縮在石階上的風鈴,少女抱著膝蓋睡著了,臉上還掛著未干的淚痕,手腕上的銀鈴還在隨著呼吸輕輕晃動。蕭珩快步走下台階,小心翼翼地將她抱起。

    風鈴在他懷里動了動,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見熟悉的面容時,眼淚瞬間涌了出來︰“蕭大哥,你出來了……”

    “嗯,我出來了。”蕭珩低頭看著她蒼白的小臉,指尖撫過她凍得發紅的耳垂,“是你一直在外面嗎?”

    風鈴點點頭,又搖搖頭,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你看,銀鈴一直在響呢。”

    蕭珩這才注意到,她胸口的銀鈴正散發著淡淡的金光,而自己體內那道支撐他渡過難關的暖流,竟與這鈴聲產生了奇妙的共鳴。他突然明白,昨夜在生死關頭感受到的那股力量,不是什麼神跡,而是眼前這個女孩毫無雜質的信念。

    戰殿的鐘聲突然響起,悠遠的聲響傳遍整個城池。那是宣告洗髓成功的信號,守城的士兵們紛紛抬頭望向戰殿的方向,臉上露出劫後余生的笑容。蕭珩抱著風鈴站起身,看著東方升起的朝陽,輕聲說道︰“我們回家。”

    風鈴把臉貼在他溫暖的衣襟上,听著他平穩有力的心跳,終于安心地閉上眼。手腕上的銀鈴在晨風中發出清脆的聲響,像是在訴說著一個關于守護與信念的秘密。而那道融入蕭珩體內的微光,將在未來無數個日夜,成為他守護這片土地的力量源泉。

    陽光灑在他們身上,溫暖而明亮,驅散了長夜的寒冷與陰霾。戰殿外的石階上,仿佛還殘留著少女祈禱的余溫,見證著這段跨越生死的情誼,以及那份純真意念所創造的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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