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圖虎

第808章 符契對勘

類別︰網游小說 作者︰青燈輕劍斬黃泉 本章︰第808章 符契對勘

    808 章︰符契對勘虎符龍符的象征交鋒)至元四十二年秋?淮河中流)

    淮河兩岸的蘆葦在秋風中翻卷如浪,蕭虎立于北岸望南台,指尖摩挲著腰間虎符 —— 青銅質地的虎首張口露齒,耳後刻著極小的蒙文 “虎首堡”。“選誰去江心?” 他問身旁的周顯。周顯目光掃過隊列︰“百戶巴特爾,其母是漢人,通宋語且行事謹細;再配漢吏李墨,曾在襄陽府當過書吏,識得南宋官印真偽。”

    南岸的趙葵亦在遴選使者,最終點了親衛營都頭王彥與文書官甦明。“王都頭帶龍符摹本,甦文書驗對方拓片。” 趙葵將玉質龍符遞給王彥,符身的龍紋已磨得發亮,“記住,看虎符拓片背面的蒙文是否與蕭虎軍中制式一致,尤其‘永守’二字的筆鋒 —— 蒙古人寫漢字,常在豎鉤處帶彎鉤。” 王彥抱拳時,甲葉踫撞聲驚起蘆葦叢中的水鳥,撲稜稜掠過江面。

    兩只小舟從南北兩岸同時劃出,北岸的舟身漆成玄色蒙古軍色),南岸的則是赭紅南宋軍色),舟槳入水時都刻意放緩,濺起的水花在日光下閃著細碎的光。巴特爾端坐在玄色舟中,懷里的虎符拓片用羊皮包裹,邊角燙著火漆 —— 這是蕭虎昨夜親封的,火漆印是虎首紋,與他腰間腰牌一致。

    王彥的赭紅舟上,甦明正用指尖撫過龍符摹本的桑皮紙︰“這紙是徽州特造的‘澄心堂紙’,縴維里摻了金箔,北人仿不來。” 兩舟在江心相遇時,距兩岸各約一箭之地,巴特爾先拱手︰“蕭將軍有令,符契為信,當當面核驗。” 王彥按趙葵所囑,未先遞摹本,反而問︰“拓片可有蕭將軍手簽?” 巴特爾解開火漆,羊皮展開,果然在右下角有朱紅蒙文簽名,與宋廷存檔的蕭虎筆跡一致。

    虎符拓片鋪在舟中木板上,巴特爾指著背面︰“蒙漢雙語‘永守邊界’,蒙文用回鶻式字母,漢文是蕭將軍親書。” 甦明俯身細看,見漢文 “界” 字的豎筆微微左傾 —— 這是蕭虎的筆跡特點,去年宋使帶回的國書中便有此特征。他又摸了摸羊皮邊緣,觸感粗糙,帶著北地羊毛特有的羶氣,確是蒙古常用的 “庫車羊皮”。

    王彥遞過龍符摹本時,巴特爾抽出隨身小刀,輕輕刮了刮朱印邊緣 ——“兩淮制置司” 六個字的印泥里摻了朱砂與珍珠粉,刮下的碎屑在指甲上泛著珠光。“趙帥的印信不假。” 他忽然注意到龍符摹本的邊緣有處月牙形磨損,與蕭虎軍中密報里描述的 “趙葵龍符第三齒缺角” 完全吻合。兩使者交換眼神,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確認 —— 這符契是真的。

    小舟返回時,巴特爾舉著拓片向北岸示意,蕭虎望見他揮動的羊皮,忽然朗聲道︰“趙帥的龍符,倒比某的虎符舊!” 聲音借風傳過江,南岸的趙葵听得清楚,他摸了摸腰間龍符的磨損處 —— 那是嘉熙年間守襄陽時,被流矢擦過留下的痕跡。“舊符更知守土之難!” 趙葵回應的聲音帶著中氣,“蕭將軍的虎符雖新,可敢立誓,十年後仍如今日般光亮?”

    蕭虎笑了,虎符在陽光下泛著冷光︰“某的虎符,靠的是刀槍護著;趙帥的龍符,仗的是民心守著。若十年後淮河仍能安流,新舊又有何妨?” 北岸的蒙古兵听到 “刀槍” 二字,不約而同按了按刀柄;南岸的宋軍則握緊了長矛 —— 主帥的對話看似平和,實則都在掂對方的底氣。只有江風不知厲害,卷著蘆葦聲,把話語送向遠方。

    蕭虎將龍符摹本鋪在案上,與虎符拓片並排展開。周顯在旁細看︰“龍符摹本的桑皮紙有七層,每層縴維密度不同,是南宋‘密紙’工藝,尋常商隊仿不來。” 蕭虎指尖點過龍符上的磨損處︰“這道痕,必是經歷過大戰,趙葵此人,確是沙場老將。” 他忽然命人取來印泥,在兩符契旁各蓋了虎首堡的印︰“存檔,這是南北第一次以符契定界。”

    南岸的趙葵亦在研究虎符拓片,甦明呈上驗看結果︰“蒙文‘永守’二字的筆鋒,與和林發來的蕭虎手令一致;漢文是柳體,卻摻了蒙古書法的硬勁,顯是刻意為之。” 趙葵忽然問︰“巴特爾在舟中,除了驗符,還做了什麼?” 王彥答︰“他趁甦文書看摹本時,數了咱岸邊的弩箭數量。” 趙葵冷笑︰“彼此彼此,想必李墨也在算北岸的騎兵數。” 案上的龍符摹本旁,很快添了張紙條︰“北岸露刃騎兵約三百,弩車十二架。”

    巴特爾回營後,除了交驗龍符摹本,還遞上一份密報︰“南岸蘆葦叢中藏有暗哨,每五十步一哨,都持短弩,箭鏃涂了黑漆防反光)。” 他特意提到舟近南岸時,見堤岸下有新挖的壕溝,“寬約丈余,深可沒馬,應是防騎兵突襲的。” 蕭虎在密報上批注︰“趙葵看似答應互市,實則防我甚嚴。” 當即命人在北岸也挖壕溝,“ depth 要比南岸深三尺,讓他知道咱也不是傻子。”

    王彥向南岸復命時,也帶回細節︰“北岸望南台的旗桿是空心的,內藏銅管,應是傳聲用;蕭虎身後的親衛,腰間都別著信號箭,箭羽是白翎急報)與黑翎尋常)。” 趙葵听完,在軍圖上淮河段畫了道紅線︰“凡北岸船只靠近南岸三里內,鳴鑼示警。” 他望著龍符摹本上的朱印,忽然覺得這符契像層窗戶紙,誰都知道一捅就破,卻又都暫時維持著體面。

    北岸的蒙古兵圍著巴特爾問︰“那龍符真有說的那麼神?” 巴特爾把拓片亮給他們看︰“你看這龍紋,爪子是五趾皇家制式),趙葵敢用,顯是得了朝廷默許。” 一個老兵摸了摸虎符拓片︰“咱的虎符是青銅的,能殺人;他們的龍符是玉的,能管官。” 旁邊的漢兵接口︰“不管是虎是龍,能讓咱少打仗,就是好符。” 這話讓眾人都沉默了 —— 誰都不想再提著腦袋過日子。

    南岸的宋軍也在議論,一個弓箭手對王彥說︰“都頭,那虎符拓片上的蒙文,看著跟鬼畫符似的,真能信?” 王彥敲了敲他的弓背︰“信不信不由你我,要看蕭虎敢不敢把虎符當軍令使。” 他想起趙葵的話︰“符契是死的,人是活的。” 望著北岸漸漸隱入暮色的營帳,忽然覺得這淮河的水,比戰場上的刀光更讓人猜不透。

    周顯對蕭虎道︰“龍符摹本蓋的是‘兩淮制置司’印,而非皇帝玉璽,趙葵這是留了余地 —— 若將來朝廷變卦,他可推說‘邊將私約’。” 蕭虎點頭︰“某的虎符拓片也沒蓋大汗印,彼此都留了退路。” 他忽然笑了,“但這符契總得有人當真。盱眙的互市稅銀,得先留三成給趙葵的親衛營 —— 他手下人得了好處,才會真的護著這約定。”

    南岸的甦明也在給趙葵分析︰“蕭虎讓漢吏李墨同去,是想讓咱知道他‘重漢臣’;巴特爾的母親是漢人,這層關系也是做給咱看的。” 趙葵捻著胡須︰“他想穩住南邊,好專心對付西邊的拔都。咱也正好借互市的功夫,把襄陽的城垣修完。” 兩人對視一眼,都明白這符契不是和平的保證,只是暫時休戰的借口 —— 就像淮河的水,今日向東,明日或許就因暴雨改了道。

    入夜後,蕭虎在燈下再看龍符摹本,用銀針輕輕挑起紙角 —— 果然在第七層縴維里發現了細如發絲的絲線,織成 “趙” 字暗紋。“趙葵倒細心。” 他對周顯道,“這是怕咱仿造摹本,故意留的暗記。” 周顯取來虎符,用燈油擦拭虎首的牙齒 —— 第三顆牙的內側,竟刻著極小的 “虎首” 二字,“將軍早有準備?” 蕭虎點頭︰“拔都的人說不定就在附近盯著,總得防著有人調包。”

    南岸的趙葵也在燈下驗看虎符拓片,他讓甦明取來 “顯影水”用烏梅汁調的),涂在拓片背面 —— 原本看不見的蒙文小字漸漸顯形︰“西境未定,暫息南兵。” 趙葵撫著案幾︰“蕭虎果然在防拔都。” 他忽然命人將摹本鎖入鐵匣,鑰匙自己貼身帶著,“這符契,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窗外的月光照在匣上,像給這秘密蓋了層薄霜。

    次日清晨,蕭虎命人將虎符拓片與龍符摹本存入 “虎符匣”,匣上刻著蒙漢雙語 “永守”。周顯問︰“是否要送一份去和林?” 蕭虎搖頭︰“大汗若問起,就說‘邊將暫約’。” 匣鎖扣上的瞬間,北岸傳來號角聲 —— 那是蒙古騎兵換崗的信號,聲浪越過淮河,南岸的宋軍吹起了回應的號角,一北一南,倒有幾分呼應的意思。

    趙葵也將龍符摹本收入 “龍符櫃”,櫃門上貼著封條,蓋著他的私印。王彥問︰“何時啟封?” 趙葵望著淮河上的晨霧︰“等第一船蜀錦過了盱眙,再說。” 霧中的小舟開始穿梭,載著南北的商人與貨物,舟上的人或許不知道虎符龍符的事,只知道今日可以安穩地做生意了。而兩岸的將軍們,都在等著霧散 —— 霧散之後,或許是晴空,或許是更大的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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