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盛發布會鬧劇的余波，比宇文殤改裝失敗的煙霧彈還嗆人。
陸子昂蹲在“咸魚科技”新辦公室——一個由廢棄汽修廠改造、彌漫著機油和泡面混合香氣的空間里，對著牆上那張被枸杞汁糊了大半的“開業大吉”發呆。系統面板幽幽亮著︰【“破產王”頭餃冷卻中剩余23小時59分）】，旁邊還有個扎眼的注釋︰方圓百米內，掃碼支付功能已暫時性陣亡，請備足現金。
張明宇抱著一箱“康帥傅”進來，額頭汗津津的︰“師父，樓下小賣部老板說現金只收鋼 兒，咱拿一箱泡面抵債行不行？”
“行個錘子！”宇文殤從一堆纏繞的電線里探出頭，假發上粘著根電阻，“那老頭精得很！剛還問我‘咸魚牌工牌’能不能刷開他冰櫃！”他憤憤地拍了下手邊那個半成品——一個焊著天線、長得像對講機的鐵疙瘩，“都怪那破光環！供應商跑光了，老子連個像樣的電容都買不著！”
正說著，門外傳來刺耳的剎車聲。一輛墨綠色、方頭方腦、刷著“xx給水團”的軍用吉普，以能掀翻汽修廠卷簾門的架勢剎停。塵土飛揚中， 亮的軍靴踏地，下來個肩扛兩杠一星的少校。他板寸頭，國字臉，眼神銳利得像能刮下二兩鐵銹，手里捏著個文件夾，步伐帶風地走進來，無視了地上糾纏的插線板和宇文殤驚掉的下巴。
“陸子昂？”少校聲音洪亮，震得屋頂鐵皮嗡嗡響，“我是軍區信息化辦公室的，姓趙。”他“啪”地將文件夾拍在唯一還算干淨的機油桶上，“你，被特招了。”
文件夾攤開，紅頭文件標題醒目︰《關于征召地方特殊技術人才參與“礪劍2023”軍民融合演練的通知》。附件名單上，“陸子昂”三個字被紅筆重重圈出，備注欄龍飛鳳舞寫著︰“擅電子對抗及輿情引導參考︰鼎盛發布會事件）”。
陸子昂眼皮狠狠一跳。系統面板瘋狂閃爍︰【檢測到高強度組織意志介入！“破產王”頭餃強制覆蓋！】
【新頭餃︰“臨時工軍工版）”激活！】
【特效︰軍事化管理被動生效，宿主行為將無限趨近內務條例，違者觸發社死級懲罰）】
“首長，”陸子昂試圖掙扎，“我那都是瞎貓踫上死耗子……”
“死耗子也是戰斗力！”趙少校大手一揮，不容置疑，“收拾東西，立刻跟我走！演練就是實戰，你們搞技術創新的，更該體驗體驗什麼叫‘一切行動听指揮’！”
宇文殤扒著門框哀嚎︰“首長！他走了我們公司真得喝西北風啊！”
趙少校掃了一眼滿地狼藉，眉頭都沒動一下︰“放心，演練期間按技術軍官待遇發津貼。”他頓了頓，補充一句，“日結，現金。”
張明宇抱著泡面箱子，默默把“康帥傅”藏到了身後。
軍營的歡迎儀式，樸實無華且枯燥——直接拉練五公里。
陸子昂套著明顯大一號的迷彩服，背著塞滿系統出品“軍用加強版咸魚工牌原型機”的沉重背囊，混在一群精壯的士兵里，跑得眼前發黑，肺像破風箱。被動技能【軍事化管理】開始無聲運轉︰
別人跑得虎虎生風，他跑得腰板筆直，手臂擺動角度精確得像用尺子量過；別人休息時癱坐大喘氣，他下意識並攏腳跟，雙手貼褲縫，站成了路邊一根筆直的標桿，引得路過的糾察兵都忍不住多看他兩眼，眼神充滿“這新兵蛋子覺悟挺高”的贊許。
“姓名！”
“陸子昂！”
“身份！”
“報告！臨時工！”
“目標！”
“報告！給……給首長修電腦！”他差點把“給系統打工”禿嚕出來。
帶他的班長是個黑臉膛的山東大漢，姓李，看著陸子昂那格格不入的“標桿”站姿和背囊里露出的可疑天線，嘴角抽搐︰“陸工……是吧？咱這兒不興搞行為藝術，放松點！”
陸子昂內心淚流滿面︰班長，不是我想藝術，是系統逼我當標兵啊！
真正的考驗在炊事班。陸子昂被“發揮技術特長”的名義丟進了後廚，美其名曰“優化野戰伙食保障系統”。系統適時跳出任務︰【戰場生存︰用炊事班大鍋飯征服首長味蕾】。
趙少校背著手來“視察技術成果”時，陸子昂正跟一口直徑能給他當浴缸的行軍鍋搏斗。【軍事化管理】技能讓他削土豆皮的動作標準得像在雕花，每一片厚薄均勻，碼放整齊如等待檢閱的方陣。
“小陸啊，今天改善伙食，炖個硬菜！豬蹄！”司務長扛進來半扇油光水亮的豬蹄。
豬蹄剛下鍋，趙少校就踱步過來，眉頭緊鎖︰“陸工，演練就是實戰！野戰條件下，食材要物盡其用！這豬蹄毛茬都沒處理干淨，像話嗎？”
【叮！“軍事化管理”觸發深度指令︰一切行動向實戰看齊！】
陸子昂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手已經自動摸向腰間——那里別著宇文殤硬塞給他的、號稱能“防身兼修設備”的改裝電擊起子外形酷似微型焊槍）。只見他手腕一抖，起子前端“滋啦”冒出幽藍的電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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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長！實戰條件下，火燎去毛效率最高！”他聲音洪亮，動作迅猛如捕俘，電光閃爍間，“滋滋”聲不絕于耳！焦糊味瞬間彌漫整個操作間！那半扇豬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焦黑、蜷縮……
司務長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手里的蔥“啪嗒”掉地上。趙少校的臉，黑得跟鍋底一個色號。
【任務失敗預警！首長味蕾征服度︰100！】
“胡鬧！”趙少校一聲怒喝，堪比炸雷。
陸子昂手一哆嗦，電擊起子脫手飛出，劃著詭異的弧線，“噗嗤”一聲，精準地扎進了旁邊一缸正在發酵、預備做饅頭的老面里！
滋啦—— ！
沉悶的爆炸聲。老面缸如同被投入了炸彈，黏糊糊、酸溜溜的面團混合著酵母菌的“尸體”，呈完美的放射狀噴濺開來！趙少校首當其沖，嶄新的軍裝瞬間掛滿黏稠的“面糊抽象派藝術”。司務長成了“白頭翁”。離得最近的幾個幫廚新兵，被糊得只剩下眼白在眨巴。
操作間里一片死寂，只剩下老面缸殘片“ 當”落地的聲音。
陸子昂僵在原地，臉上糊著一坨涼颼颼的面團，耳邊是系統歡快的提示音︰
【叮！觸發隱藏成就︰“生化面點師”！】
【獎勵︰戰場直覺危險預知+50，但對食堂威脅度永久+100）】
【首長味蕾征服度更新︰∞負無窮）】
禁閉室的門，是用加厚鋼板焊的。
陸子昂坐在硬板床上，對面牆上刷著血紅大字︰“紀律是塊鐵，誰踫誰流血！”空氣里彌漫著消毒水和鐵銹的味道。系統面板幽幽亮著︰【“臨時工軍工版）”頭餃閃爍，瀕臨解除】。
門“ 當”一聲被推開。進來的不是凶神惡煞的糾察，而是板著臉的趙少校，手里還端著個……搪瓷缸子？他軍裝換了新的，但頭發絲里似乎還殘留著一點可疑的白色粉末。
“能耐啊陸工，”趙少校把缸子“咚”地頓在小桌上，里面黑褐色的液體晃蕩著，“一個電焊槍，炸了我半個炊事班！演習導演部都驚動了！問我是不是搞到了新概念面點武器！”
陸子昂低著頭，努力憋出愧疚的表情︰“首長，我……我深刻檢討……”
“檢討個屁！”趙少校突然壓低聲音，眼神銳利如鷹，“炊事班那缸老面，發酵記錄顯示異常活躍，遠超正常水平。還有那豬蹄，檢疫報告被人動過手腳，亞硝酸鹽超標三倍。”他盯著陸子昂，“你那個‘意外’，歪打正著，把有問題的東西全炸出來了。”
陸子昂猛地抬頭。
“有人不想讓這次演練順利進行，更不想讓你安安穩穩‘體驗生活’。”趙少校的手指在搪瓷缸沿上敲了敲，發出沉悶的聲響，“鼎盛的手，伸得比我想象的還長，連部隊後勤都敢滲透。”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幾乎擋住狹小窗口透進的光︰“禁閉解除。從現在起，你的任務升級。”他指了指桌上那個搪瓷缸，“演習通訊保障組缺個‘技術顧問’，明天報到。至于這個……”他眼神意味深長，“演習導演部特批的‘敗火涼茶’，喝干淨，一滴不許剩！這是命令！”
門關上，沉重的腳步聲遠去。
陸子昂端起那缸子黑乎乎的“涼茶”，一股濃烈的、混合著板藍根、黃連以及某種不知名草根的苦澀怪味直沖腦門。他捏著鼻子灌了一口，苦得靈魂都在顫抖。
就在這時，藏在鞋跟夾層里的、宇文殤改裝過的微型通訊器偽裝成一顆備用紐扣）突然傳來一陣極其輕微、斷斷續續的電流噪音，夾雜著宇文殤壓得極低、氣急敗壞的聲音︰
“……滋滋……老陸！……滋滋……林綰綰……鼎盛實驗室……軍用編碼……u盤里的東西……他媽的關聯到你爸當年……滋滋……那個保密車間……”
信號戛然而斷。
陸子昂端著搪瓷缸的手，猛地一緊。冰冷的陶瓷觸感傳來，混合著嘴里化不開的苦澀。系統面板無聲彈出，猩紅的警告框覆蓋了整個視野︰
【多重偽裝信號源深度解析完成！】
【核心關聯點鎖定︰“靈犀”芯片原始數據 代號“紅爐”保密車間已廢棄） 陸建國權限等級︰絕密）】<ax+！建議立即啟動“裝死模式深淵版）”！】
禁閉室冰冷的空氣仿佛凝固了。牆上的血色標語在昏暗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陸子昂緩緩放下搪瓷缸，缸底磕在鐵皮小桌上，發出“叮”的一聲輕響，在死寂中格外清晰。他看著缸底殘留的黑色藥渣，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這趟軍營“體驗生活”，怕是要體驗出人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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