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魚科技的開業儀式活像一場行為藝術。
陸子昂握著那把號稱24k鍍金、實際掉漆掉成豹紋的剪刀，對著紅綢帶比劃了三次，最終被宇文殤一把奪過︰“磨嘰啥！剪個彩還要算拋物線？”
“ 嚓”一聲，紅綢應聲落地。屋頂懸掛的彩帶發射器卻卡了殼，噗嗤噴出一團泡發的枸杞，精準糊了前排投資人一臉。張明宇手忙腳亂地按遙控器，牆上的全息投影公司ogo突然扭曲變形——原本設計簡約的咸魚圖標，此刻正瘋狂甩尾，吐出一連串泡泡，每個泡泡里都炸開一個金光閃閃的“窮”字。
“藝術！抽象派藝術！”宇文殤頂著假發強行圓場，假發底下藏著連夜焊接收音天線的鋁箔帽，“這預示咱們公司未來財源滾滾，金光四射！”台下稀稀拉拉的掌聲里，混著鼎盛集團探子毫不掩飾的嗤笑。
陸子昂眼皮直跳。系統面板在視網膜上幽幽亮起，新解鎖的【資本厭惡光環】正散發不祥的紅光。這鬼技能說明書極其缺德︰“被動生效，使心懷惡意的資本勢力產生強烈生理不適”。至于怎麼不適？系統貼心附贈小字注解︰包括但不限于嘔吐、腹瀉、平地摔跤等，具體效果視對方惡意濃度隨機觸發。
惡意很快有了實體。
第一個撞上槍口的是銀行信貸部主任。油頭粉面的男人擠開人群，香水味燻得陸子昂後退半步。他遞上文件時手指有意無意蹭過陸子昂手背︰“陸總啊，貴司賬戶有點小問題……”話音未落，男人突然臉色發青，喉頭劇烈滾動，猛地彎腰——“嘔！”
一灘黏糊糊的液體濺上他 亮的意大利皮鞋。人群死寂。主任捂著嘴，驚惶的眼神從陸子昂淡定的臉掃到自己失控的胃，連滾帶爬沖出了門。
宇文殤捅捅陸子昂，壓低聲音︰“你下毒了？”
“放屁。”陸子昂盯著系統提示跳出的【惡意濃度︰85，觸發效果︰急性腸胃痙攣】，心里直罵娘，“是他自己心術不正。”
惡意如附骨之疽。下午，原材料供應商集體打來電話，腔調統一得像復讀機︰“陸總，實在抱歉啊，生產線故障倉庫失火老板被外星人抓走了……您要的貨，供不了啦！”連訂好的二十份開業盒飯都被連鎖快餐店單方面取消，理由匪夷所思︰“本店今日暫停服務，專攻佛跳牆。”
“佛跳牆？”宇文殤把螺絲刀往桌上一拍，焊了一半的智能工牌滋滋冒煙，“我看是跳起來想掐死咱們！”他抓起電話打給相熟的電子元件批發商老趙，劈頭就問︰“老趙！是不是鼎盛給你塞錢了？”
電話那頭沉默幾秒，傳來老趙帶著哭腔的聲音︰“宇文兄弟，對不住啊……鼎盛的人直接把我庫房鑰匙拿走了！還說……還說再給你供貨，就讓我兒子上不了學……”背景音里，女人尖銳的哭罵和砸東西的 當聲格外刺耳。
張明宇默默調出公司賬戶頁面，鮮紅的赤字刺得人眼楮疼。他聲音發澀︰“師父，賬上……就剩五毛了。”
空氣凝滯。窗外，鼎盛制藥的巨幅廣告屏正循環播放著“基因之光，生命奇跡”的宣傳片，光鮮亮麗的畫面與404室捉襟見肘的窘迫形成殘酷對比。陸子昂盯著屏幕上那個巨大的鼎盛ogo——一條盤踞的毒蛇，豎瞳冰冷。
【叮！觸發緊急任務︰反向收購】
【任務內容︰用五毛錢收購鼎盛集團任意一家子公司】
【任務獎勵︰資本之眼透視財務報表隱藏陷阱）】
【失敗懲罰︰永久佩戴“破產王”虛擬頭餃方圓百米內電子支付功能強制失效）】
“五毛錢……收購鼎盛子公司？”宇文殤差點把假發薅下來，“系統瘋了還是我瘋了？”
“沒瘋。”陸子昂抓起桌上那枚僅剩的五毛硬幣，冰涼的金屬硌著掌心，“走，撿破爛去。”
目標鎖定在“鼎盛星輝娛樂”——一家專拍無腦偶像劇、靠洗錢和捧小鮮肉維持的皮包公司。陸子昂蹲在對方金碧輝煌的大廈馬路對面，看著門口進出的豪車和光鮮亮麗的藝人，再看看自己手里那枚寒酸的五毛硬幣，感覺這任務比讓公雞下蛋還離譜。
“看我的！”宇文殤從他那件油膩膩的工裝外套里，掏出一個改裝過的破舊收音機，天線拉得老長，活像根避雷針。他對著鼎盛星輝的大門方向， 里啪啦一陣狂按按鈕。
幾秒鐘後，大廈一樓落地窗內的巨幅電子海報突然抽搐。當紅小生那張精修過度的臉扭曲變形，頭頂“頂流巨星”的稱號閃爍幾下，猛地替換成“假唱之王，摳圖專家”。與此同時，所有正在播放偶像劇預告片的液晶屏集體藍屏，跳出一行閃爍的大字︰“財務黑洞警告！建議審計！”
門口保安的對講機突然爆發出刺耳的電流噪音，夾雜著斷斷續續的怒吼︰“……稅務……查賬……快通知王總！”幾個西裝革履的高管臉色煞白，腳步踉蹌地沖出來，其中一個剛跑到花壇邊就彎腰吐得天昏地暗——顯然惡意濃度超標，觸發了【資本厭惡光環】的豪華套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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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子昂瞅準混亂，帶著宇文殤和張明宇混入驚慌的人群，直奔財務部。厚重的紅木門虛掩著，里面傳來氣急敗壞的咆哮和紙張撕碎的刺啦聲。
“砰！”陸子昂直接踹門而入。
鼎盛星輝的王總，一個腦門 亮、脖戴大金鏈的中年胖子，正手忙腳亂地把一堆文件塞進碎紙機。看見闖入者，他綠豆眼一瞪︰“你們誰啊？滾出去！”
陸子昂沒廢話，手指一彈。那枚承載著全公司最後希望的、閃閃發光的五毛硬幣，劃出一道精準的拋物線，“叮”一聲脆響，穩穩落在王總面前堆滿煙蒂的昂貴紫砂煙灰缸里。
“王總，”陸子昂聲音平靜無波，“我代表‘咸魚科技’，正式提出收購意向。五毛錢，買你的‘鼎盛星輝’。”
死寂。
王總臉上的肥肉抽搐著，看看煙灰缸里的硬幣，又看看陸子昂，仿佛在看一個從精神病院跑出來的重癥患者。幾秒後，他爆發出驚天動地的狂笑，金鏈子在肥碩的脖子上亂顫︰“哈哈哈！五毛錢？收購？你他媽腦子被門夾了還是喝假酒了？保安！保安呢！把這三個瘋子給我扔出去！”
【叮！檢測到目標惡意濃度突破99！】系統提示音帶著一絲詭異的興奮。
【“資本厭惡光環”效果升級︰強制財務坦白！】
王總的笑聲戛然而止，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他臉色瞬間由紅轉青再轉紫，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起來，眼神驚恐地看著自己那雙不受控制、正在瘋狂翻找抽屜的手。
“不……不是我干的！”他喉嚨里擠出嘶啞變調的聲音，手指卻精準地抽出一個貼著“銷毀”標簽的u盤，“洗錢的賬……是李副總做的！我只是……只是挪用了三千萬給新認的干女兒買游艇！”他一邊絕望地嘶吼，一邊又抖著手從碎紙機里扒拉出半張殘破的報表，“陰陽合同……這里！給頂流簽的！實際片酬只有對外公布的十分之一！剩下的……都進了鼎盛總部的秘密賬戶！”
他語無倫次，涕淚橫流，像一台上足了發條又徹底失控的坦白機器。每一句嘶吼都伴隨著一個指向性極強的動作——拉開保險櫃，露出成捆的境外不記名債券；點開加密電腦文件夾，展示著數份偽造的版權協議；甚至哆哆嗦嗦地撥通一個電話，對著話筒哭喊︰“張秘書！快把給稅務局老劉的那幅假古董畫追回來！要出事了！”
宇文殤和張明宇看得目瞪口呆。陸子昂則淡定地掏出手機，點開錄像，鏡頭穩穩對準了這場由系統導演、王總傾情主演的“自曝卡車”大戲。手機屏幕上，一行小字提示悄然閃過︰【“資本之眼”技能激活中……漏洞掃描完成！證據鏈固定！】。
鼎盛集團新品發布會，儼然一場科技廟會。
巨大的全息投影在會場中央緩緩旋轉，展示著一枚造型極具未來感的銀色芯片——“靈犀”生物芯片。鼎盛總裁林振邦，一身剪裁完美的定制西裝，站在聚光燈下，聲音充滿蠱惑︰“植入‘靈犀’，你將擁有超人般的專注力與創造力！這是基因科技的巔峰！是人類進化的鑰匙！”
台下掌聲雷動，閃光燈如星河璀璨。受邀而來的科技大佬、投資巨鱷們臉上洋溢著對財富與新秩序的渴望。
後台監控室，宇文殤把最後一個接口懟進控制台，抹了把汗︰“老陸，你確定這‘強制帶貨’功能能行？別把咱自己搭進去！”
陸子昂調整著領口微型麥克風的位置，眼神透過幕布的縫隙，鎖定台上意氣風發的林振邦︰“系統說了，只要惡意夠濃，舞台就是咱的。”他拍了拍胸前那枚重新變得光潔如新的五毛硬幣——此刻它已被宇文殤改裝成了信號放大器兼“資本厭惡光環”功率增強器。
林振邦的演講進入高潮︰“現在，讓我們見證‘靈犀’芯片的首次實機演……”示字還未出口，異變陡生！
會場所有燈光猛地一暗，隨即又刺眼地亮起！巨大的全息投影瞬間扭曲、崩解。林振邦背後那面象征著鼎盛科技力量的巨幅光屏，雪花閃爍兩下，猛地跳轉畫面！
王總那張涕淚橫流、驚恐萬分的胖臉，以超高清特寫的形式，佔滿了整面牆！他那變調嘶啞的懺悔，通過頂級音響設備響徹整個會場︰
“……洗錢的賬是李副總做的！我只是挪用了三千萬給干女兒買游艇！”
“……陰陽合同在這里！實際片酬只有十分之一！”
“……快把給稅務局老劉的假古董畫追回來！”
緊接著，一份份被系統“資本之眼”高亮標記、漏洞百出的財務報表、偽造的專利文件、隱秘的轉賬記錄，如同最勁爆的ppt，在王總的“真人解說”配合下，一頁頁在巨屏上自動翻過！每一頁都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鼎盛光鮮亮麗的門面上。
台下死寂，隨即嘩然！記者們像嗅到血腥味的鯊魚，長槍短炮瞬間調轉方向。林振邦臉上的從容徹底崩裂，他對著耳麥失控地咆哮︰“切斷！快給我切斷電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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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更驚悚的一幕發生了。台上那個用來展示“靈犀”芯片強大功能的智能機器人，突然關節發出一陣刺耳的“ 噠”聲，猛地一個原地後空翻，然後單膝跪地，機械臂“唰”地指向後台入口。它胸腔的揚聲器里，傳出一個經過變聲處理、卻充滿戲謔的電子音︰
“有請‘靈犀’芯片真正的靈感來源、數據優化大師、五毛錢收購案操盤手——咸魚科技ceo，陸子昂先生！以及他的明星產品——”機器人手臂光芒一閃，指向自己胸口本該瓖嵌芯片的位置，那里不知何時被貼上了一個簡陋的二維碼貼紙，“——‘咸魚牌’智能工牌！掃一掃，老板黑料全知道！”
聚光燈，在無數道驚愕、憤怒、探究的目光中，唰地一下，精準地打在了正掀開幕布、一臉“被迫營業”的陸子昂身上。
他站在光柱里，手里還捏著半塊從後台順來的小蛋糕。嘴角沾著一點奶油，表情是恰到好處的茫然和無辜，仿佛只是誤入屠宰場的小綿羊。面對台下鼎盛高層幾乎要噴出火的目光和記者們瘋狂的閃光燈，陸子昂無奈地嘆了口氣，舉起手里那寒酸的小蛋糕，對著話筒，聲音清晰地傳遍全場︰
“那什麼……新品發布完了？能開飯了嗎？”
死寂。絕對的死寂。
下一秒，台下炸了鍋。記者們沖破保安的阻攔潮水般涌來，話筒幾乎要杵到陸子昂臉上。鼎盛的高管們臉色鐵青，幾個承受力差的已經捂著胃部，在【資本厭惡光環】的持續生效下開始干嘔。林振邦渾身發抖，指著陸子昂，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最終被保鏢強行架著退場。
混亂中，一只戴著黑色蕾絲手套的手，輕輕搭在了陸子昂緊繃的手臂上。熟悉的、帶著冷冽香水味的氣息靠近。
“玩夠了嗎？”林綰綰的聲音壓得很低，只有他能听見。她臉上帶著慣有的、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眼神卻掃過會場角落幾個正悄悄逼近、面色不善的黑西裝，“再鬧下去，收不了場了。”她的身體不著痕跡地側移半步，恰好擋住了某個黑西裝投向陸子昂的陰冷視線。
陸子昂低頭，目光落在她緊握的手包上。包扣微微敞開一條縫隙，露出里面一個造型奇特的蛇形u盤一角，盤體上，一個極其微小的、類似軍用編碼的激光蝕刻痕跡一閃而過。
系統面板在視網膜上無聲彈出，猩紅的警告框劇烈閃爍︰
【檢測到多重偽裝信號源！】
【關聯指向︰鼎盛集團核心實驗室 未知軍方編碼！】<ax！建議立即啟動裝死模式終極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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