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殿第七層的石台裂開時,老嫗听見的不是地動山搖,而是極輕的“ 嗒”聲——像無數顆乳牙在時光深處同時咬合。石台縫隙中涌出的不是岩漿,而是液態的星潮,每粒星子都刻著燈灣村民的生辰八字,那些字跡在潮水中融化,又重組為龍族的古老圖騰。
“第七重封印。”韋小寶的聲音從星潮深處傳來,他的身影在星子間時隱時現,左手無名指的斷口處滲出金液,金液在空中凝成龍爪的形狀。老嫗看見他胸口的燈形印記已完全補全,印記中央嵌著半片龍鱗,正是她掌心飛出的那片。
星潮突然倒卷,將兩人托向穹頂。穹頂的青銅紋路開始流動,顯現出龍族的血脈圖譜——每條血脈末端都懸著盞燈,燈芯是該血脈最後一人的乳牙。當老嫗的視線掃過其中一盞燈時,燈芯突然爆裂,乳牙碎片化作螢火蟲,在虛空中拼出七童的面容。
“他們在星潮里。”韋小寶的聲音帶著罕見的顫抖,他的指尖劃過星潮,漣漪中浮現出七童的殘影——他們正站在燈灣的櫻樹下,把乳牙串成風鈴。風鈴的影子穿透時空,與龍殿的星潮形成共振,每聲脆響都震落穹頂的青銅碎屑。
老嫗突然感到掌心劇痛,龍鱗印記中滲出的金液在空氣中凝成鎖鏈,鎖鏈盡頭拴著個極小的青銅盒。盒子表面布滿潮汐紋路,紋路里游動著《潮汐密碼》的殘章。當她觸踫盒蓋時,盒中傳出極輕的“嗒嗒”聲,像無數顆乳牙在啃噬盒子內壁。
“這是龍族的命匣。”韋小寶的聲音突然變得沙啞,他的瞳孔中倒映著星潮深處的畫面——四十九具青銅棺槨懸浮在星海里,每具棺蓋上都刻著燈灣村民的名字。當老嫗的名字出現在第七具棺槨上時,棺蓋突然裂開,露出里面蜷縮的嬰孩,嬰孩的眉心嵌著半片龍鱗。
星潮突然沸騰,老嫗感覺身體在星子間分解又重組。她看見自己的掌紋里流動著龍族的血脈,每條紋路都對應著龍殿某層的燈。當她的視線落在第七層的空台時,石台突然升起,台面上浮現出自己的倒影——倒影中的她穿著龍族的鱗甲,左眉角的朱砂痣亮得像顆小太陽。
“原來我們都是鑰匙。”她輕聲說,話音剛落,龍鱗從韋小寶胸口飛出,嵌進石台中央。石台開始旋轉,轉出的漩渦中浮現出龍族的起源傳說︰七童的乳牙是時空的錨點,龍鱗是跨越維度的鑰匙,而燈灣的櫻樹,正是連接生死兩界的根系。
星潮突然凝結成鏡面,老嫗看見鏡中燈灣的櫻林正在枯萎,新一代的孩子正把乳牙埋進土里,土里卻冒出青銅鎖鏈。鎖鏈穿透櫻樹的根系,將燈灣與龍殿的時空強行連接。當最後一條鎖鏈繃直時,龍殿的穹頂突然裂開,露出外面的星屑海洋。
“不好!”韋小寶突然抱住老嫗,兩人腳下的石台開始崩塌。星潮中涌出無數青銅骨架,骨架的肋骨間卡著《潮汐密碼》的殘頁。當殘頁飄過時,老嫗看見上面寫著︰“龍鱗歸位時,星潮將倒轉,燈灣與龍殿將在時空漩渦中湮滅。”
星潮突然逆向流動,老嫗感覺時間在倒流。她看見自己和韋小寶退回第七層,又退回第六層、第五層……每退一層,掌紋里的燈就熄滅一盞。當他們退到第一層時,乳牙燈突然亮起,燈芯里浮出七童的魂魄——他們正把乳牙串成鑰匙,插入龍殿的門鎖。
“我們必須阻止星潮倒轉。”老嫗說,她的掌心突然飛出龍鱗,嵌進青銅骨架的眉心。骨架突然活了過來,發出震耳欲聾的龍吟。龍吟聲中,星潮開始重新流動,卻朝著與之前相反的方向。
“看那里!”韋小寶指向星潮深處,老嫗看見燈灣的櫻樹正在星海中生長,根系穿透時空,將燈影與潮汐編織成螺旋階梯。階梯盡頭是座青銅門,門上的鎖孔正閃爍著龍鱗的光芒。
老嫗突然明白,他們必須用龍鱗和乳牙作為鑰匙,打開青銅門,重置時空。她握住韋小寶的手,兩人的掌心同時亮起龍鱗印記。當他們的指尖觸踫青銅門時,門內傳來極輕的“嗒”聲,一聲接一聲,像無數顆乳牙在時光深處輕輕叩門。
門開時,涌出的不是潮水,而是液態的櫻花。櫻花中浮現出七童和新一代孩子的身影,他們正把乳牙和龍鱗串成項鏈,掛在櫻苗枝頭。櫻花瓣開始燃燒,火勢卻不灼人,反而帶著極暖的溫度,火舌舔過老嫗的掌心,那里的燈形印記終于完全消失。
而龍殿的七重台,在這個瞬間,化作了七顆永恆的星,懸在燈灣的夜空里。每顆星都映著老嫗和韋小寶的倒影,他們正牽著七童和新一代孩子的手,走在櫻花瓣鋪成的燈廊上,走向時空的盡頭。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