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十七分，窗外的暴雨依舊肆虐，雨點砸在玻璃上的聲音像無數細小的石子不斷撞擊。客廳里，三個人已經整裝待發——王黎明將手槍別進後腰，用外套仔細蓋好；陳志明最後一次檢查彈匣，金屬踫撞聲在寂靜中格外清脆；林悅則把頭發利落地扎成馬尾，將一把戰術匕首藏進靴筒。
就在這緊繃的時刻，敲門聲突兀地響起。
"咚、咚、咚。"
三聲，不緊不慢，卻讓屋內的空氣瞬間凝固。
三個人同時僵住，警覺地交換了一個眼神。王黎明的手已經按在了槍柄上，陳志明無聲地移動到門邊貓眼處，而林悅則迅速將桌上的地圖和武器塞進沙發墊下。
敲門聲又響了一遍，比剛才更急促些。
沒有人出聲回應。林悅的掌心滲出細密的汗珠，她盯著門把手，仿佛那里隨時會被一顆子彈擊穿。王黎明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們從消防通道撤離，但陳志明搖了搖頭——如果外面是國安局的人，此刻整棟樓應該已經被包圍了。
沉默持續了將近一分鐘。
終于，門外傳來一個溫柔的女聲，帶著幾分猶豫和試探︰"林悅，是我，趙倩。"
林悅的瞳孔驟然收縮。
趙倩——寧州市副市長，她曾經的副手，現在卻是代理市長。按理說，她是周正陽一手提拔的人，是周維民的嫡系，此刻應該正坐在市長辦公室里春風得意，怎麼會深更半夜出現在這里？
陳志明用口型無聲地問︰"開門嗎？"
王黎明已經悄無聲息地退到陽台，隨時準備翻窗離開。林悅咬了咬下唇，腦海中飛速權衡著利弊——趙倩這個時候來，要麼是奉命試探，要麼......
她深吸一口氣，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然後調整表情，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疲憊而困惑︰"趙市長？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門外的趙倩似乎松了口氣︰"能開門說嗎？我......我一個人來的。"
林悅看向陳志明，後者透過貓眼仔細觀察了幾秒，然後點頭確認——走廊上確實只有趙倩一個人，她穿著便裝，沒有隨行人員，甚至沒帶包。
門鎖" 嗒"一聲打開。
趙倩站在門口，渾身濕透，發絲貼在蒼白的臉頰上，手里攥著一把滴水的折疊傘。她的眼楮紅腫，像是哭過，完全不像一個剛剛升任代理市長、本該意氣風發的官員。
"抱歉這麼晚打擾你們......"她的聲音發抖，目光掃過客廳里的王黎明時明顯瑟縮了一下，"我......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們。"
林悅沒有讓開門口的位置︰"什麼事不能明天說？"
趙倩的嘴唇顫抖起來︰"關于覃楓的。"
這個名字像一把刀，瞬間刺穿了客廳里偽裝的平靜。
陳志明的手已經不動聲色地按在了腰後，王黎明則假裝漫不經心地站到了趙倩的退路上。林悅盯著這位曾經的副手，試圖從她臉上找出任何偽裝的痕跡——但趙倩的眼神里只有恐懼和某種決絕。
"進來吧。"林悅終于側身讓出一條路，"把傘放在門口。"
趙倩踉蹌著走進來，雨水從她的衣角滴落，在地板上匯成一小灘水窪。她看起來狼狽不堪，完全不像平日里那個永遠妝容精致的副市長。
"他們要把覃楓轉移走，"趙倩一開口就讓所有人繃緊了神經，"就在今天早上六點。"
王黎明猛地直起身子︰"你怎麼知道？"
"我......"趙倩的指甲掐進掌心，"我剛剛從周維民的床上下來。"
這句話像一顆炸彈，在客廳里轟然炸開。
林悅的胃部一陣絞痛。她突然想起上個月市委會議上，周維民"偶然"踫到趙倩的手時，後者臉上那一閃而過的僵硬。當時她以為只是尷尬，現在想來......
"他喝多了，"趙倩的聲音低得幾乎听不見，"以為我睡著了，接了個電話......說是要趁省紀委調查組來之前，把"重要犯人"轉移到b計劃地點。"
陳志明鏡片後的眼楮眯起︰"b計劃地點是哪里？"
"他沒說，"趙倩搖頭，一滴水珠從她發梢甩落，"但提到了"老碼頭"和"貨輪"。"
王黎明臉色驟變︰"寧州港3號碼頭！那里明天有艘外籍貨輪要離港！"
林悅的心髒狂跳起來——如果覃楓被弄出國，就真的回不來了！
"為什麼告訴我們這些？"陳志明突然問道，聲音冷得像冰，"你可是周正陽的人。"
趙倩的肩膀垮了下來。她緩緩卷起左臂的袖子，露出手腕上一圈青紫的勒痕︰"三年前我剛調來寧州，周維民在酒里下藥......"她的聲音哽咽了，"從那時起，我就成了他的"自己人"。"
林悅的呼吸停滯了一瞬。她突然明白了為什麼趙倩總是拒絕所有相親，為什麼她會在某些會議上突然臉色慘白，為什麼她升遷得那麼快卻又總是郁郁寡歡......
"我受夠了，"趙倩抬起頭，淚水沖花了她的眼線，"今晚上他......他用了皮帶......"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撫過鎖骨處被衣領遮住的紅痕，"然後他接電話時說......說覃楓活不過今天。"
窗外一道閃電劈過，照亮了趙倩臉上交錯的淚痕，也照亮了她從口袋里掏出的那張門禁卡︰"這是國安局特殊羈押室的通行卡，他洗澡時我偷的。"
卡片在她顫抖的指尖泛著冷光，上面的燙金字寫著"7號區域"。
王黎明一把抓過卡片，仔細檢查真偽。陳志明則死死盯著趙倩的眼楮︰"你知不知道這麼做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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