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記得那件事。當時徐振國一句"寧肯這個省長不當,也絕不讓蛀蟲啃國家的牆角",震得全場鴉雀無聲。最終工程公開招標,周正陽的小舅子連投標資格都沒拿到。
窗外,一道閃電劈開夜空,剎那間照亮了林悅蒼白的臉。她伸手拿起那部諾基亞,金屬外殼冰涼刺骨。拇指懸在按鍵上方,卻遲遲沒有按下。
"我......"她的聲音有些發抖,"該怎麼說?"
陳志明突然握住她的手。他的掌心溫暖干燥,虎口處有一層薄繭——那是常年翻閱卷宗留下的痕跡。
"實話實說,"他的目光堅定,"就像你當年在徐省長辦公室匯報工作一樣。"
林悅深吸一口氣,按下那串爛熟于心的號碼。每按一個數字,手指都像是壓著千斤重擔。電話接通前的等待音在寂靜的客廳里格外刺耳,每一聲"嘟"都像是敲在心髒上的重錘。
"喂?"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背景音里有紙張翻動的沙沙聲。這個聲音林悅再熟悉不過——徐振國有個習慣,批文件時喜歡用鋼筆,寫幾行就要蘸一次墨水。
"老師......"林悅的喉嚨發緊,這個稱呼脫口而出,"是我,林悅。"
翻紙聲戛然而止。
電話那頭沉默了三秒,然後是一聲輕微的" 嗒",像是鋼筆被擱在硯台上的聲音。
"小林?"徐振國的聲音明顯壓低,"你用的什麼電話?"
"安全線路,"林悅的指甲無意識地在諾基亞外殼上刮擦,"王黎明警官提供的。"
又是一陣沉默。林悅能想象徐振國此刻的樣子——他一定摘下了老花鏡,用拇指和食指捏著鼻梁,那是他思考時的習慣動作。
"你惹上大麻煩了。"徐振國終于開口,語氣平靜得可怕,"周維民今早在常委會上提議雙規你,理由是你涉嫌泄露國家機密。"
林悅的血液瞬間凝固。
"老師,我沒有......"
"我知道。"徐振國打斷她,"如果你真有問題,就不會用這個號碼打給我了。"
背景音里傳來椅子挪動的聲音,接著是腳步聲,最後是一聲輕微的門響——徐振國顯然走到了某個私密空間。
"听著,"他的聲音壓得更低,"周維民這次是沖著"深藍計劃"來的。你手上是不是有東西?"
林悅與陳志明交換了一個眼神。
"覃楓,"她斟酌著用詞,"他掌握了部分證據,但現在......"
"被周維民關起來了,我知道。"徐振國的語氣突然變得急促,"省國安局的老趙剛給我通過氣,人被關在7號安全屋,情況不太好。"
王黎明猛地坐直身體,香煙在他指間斷成兩截。
"老師,您能不能......"
"我不能直接干預。"徐振國的話像一盆冷水,"周正陽正盯著我的一舉一動。但......"他頓了頓,"明早八點,省紀委調查組會突查國安局的賬目,7號安全屋的守衛至少要調走一半。"
林悅的呼吸一滯。
"還有,"徐振國繼續道,"看守覃楓的武警中隊長叫吳越,他父親是我老部下。"鋼筆尖在紙上劃過的沙沙聲再次響起,"我只能說這麼多。"
電話突然掛斷,忙音在寂靜的客廳里顯得格外刺耳。
林悅緩緩放下手機,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經濕透。陳志明接過手機,熟練地卸下電池,取出si卡,用打火機燒毀。
"明早八點......"王黎明掐滅根本不存在的煙頭,眼中精光閃爍,"調查組至少能拖住他們兩小時。"
陳志明走到書房,從暗格里取出一把手槍,動作熟練地檢查彈匣。金屬部件踫撞的" 嗒"聲讓林悅心頭一跳——她幾乎忘了丈夫曾是全省射擊比賽的冠軍。
"吳越,"陳志明推了推眼鏡,"去年他妹妹的離婚案是我幫忙處理的。"
林悅突然站起身,走向臥室。她從衣櫃深處取出一個防水袋,里面裝著一套便裝和一雙運動鞋——這是她當市長後養成的習慣,隨時準備應對突發事件。
當她換好衣服回到客廳時,發現王黎明正在一張紙上勾畫著什麼。湊近一看,是7號安全屋的平面圖,連通風管道和電路井都標得清清楚楚。
"去年緝毒時摸過這個地方,"老王咧嘴一笑,露出被煙燻黃的牙齒,"沒想到還能派上用場。"
窗外,暴雨如注。
陳志明將手槍別在後腰,突然問道︰"如果救出覃楓,接下來怎麼辦?"
林悅系鞋帶的手指微微一頓。
"徐省長剛才在寫字,"她抬起頭,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我听到了——他在寫"漁"字。"
王黎明和陳志明同時變色。
"漁夫......"老王喃喃道,"所以周維民背後真的是......"
"不止他一個。"林悅扣好最後一顆紐扣,"但只要我們拿到覃楓手上的證據......"
她沒有說完,但三人都明白其中的分量。這場風暴已經醞釀了二十年,而他們即將成為掀翻棋盤的人。
牆上的掛鐘指向凌晨三點,時針與分針形成的銳角像一把出鞘的利劍。距離行動時間,還有五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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