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張明遠胸有成竹地說，"老周已經打點好了。你只要按我說的做，保證萬無一失。"
趙倩興奮地坐起身，絲滑的睡袍從肩頭滑落也不在意︰"那開發區那塊地..."
"當然是我們的。"張明遠掐滅煙頭，眼中閃過一絲貪婪，"老服裝廠那塊地，我已經安排好了，等手續一過，立刻開工。"
兩人相視一笑，仿佛已經看到無數鈔票從天而降。趙倩起身倒了杯香檳，遞給張明遠︰"為了我們的未來。"
"為了寧州。"張明遠舉杯，一飲而盡。
香檳的泡沫在杯中歡快地跳躍，就像兩人此刻的心情。趙倩靠在張明遠肩上，開始描繪她的宏偉藍圖︰"等我當上市長，第一件事就是調整領導班子。財政局的老李太死板，得換掉；公安局的劉局也不听話..."
張明遠笑著听她絮叨，時不時補充幾句。兩人越說越興奮，仿佛整個寧州已經盡在掌握。窗外的夜色越來越深，別墅區的燈光一盞盞熄滅，只有他們的笑聲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夜色漸濃，華燈初上。
林悅獨自駕車穿過寧州市中心繁華的街道，車窗外的霓虹燈光在她疲憊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她沒有回家，而是徑直駛向了位于城東的靜園——那是覃楓好友經營的一處私人會所，環境清幽，最適合談些不便在公開場合說的事。
靜園的門口種著一排翠竹，在夜風中沙沙作響。
林悅剛停好車，就看到覃楓已經站在門口等候。他穿著一件深灰色的風衣，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挺拔。見到林悅下車，覃楓快步迎了上來。
"林市長。"覃楓的聲音低沉而溫和。
林悅勉強扯出一個笑容︰"說了多少次了，私下叫我名字就好。"
覃楓點點頭，做了個請的手勢︰"里面已經準備好了。"
兩人穿過一條鵝卵石鋪就的小徑，兩旁是精心修剪的灌木和盛開的夜來香。花香混合著濕潤的泥土氣息，讓林悅緊繃的神經稍稍放松了些。
會所的主建築是一棟仿古的中式庭院，覃楓帶著林悅徑直走向最里面的一間茶室。
茶室里點著幾盞暖黃色的燈籠，一張紅木茶幾上已經擺好了茶具。覃楓的好友——靜園的主人陳默正在煮水，見他們進來，微微頷首便退了出去，輕輕帶上了門。
林悅在茶幾旁的蒲團上坐下，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邊緣。
覃楓在她對面坐下，熟練地開始泡茶。熱水沖入茶壺，碧螺春的清香立刻在室內彌漫開來。
"關于服裝廠的事..."覃楓剛要開口，卻突然停住了。
他抬頭看向林悅，敏銳地察覺到她神色中的異樣。"怎麼了？"他放下茶壺，眉頭微蹙。
林悅望著杯中漂浮的茶葉，嘴角扯出一絲苦笑︰"我應該很快就要離開寧州了。"
覃楓的手頓在半空，茶水濺出幾滴在茶幾上。"什麼意思？"他的聲音陡然沉了下來。
"省里的調令。"林悅抬起頭，眼中是掩飾不住的失落，"升任省政協副秘書長，即日生效。"
茶室里一時陷入了沉默，只有水壺中水將沸未沸的咕嘟聲。
覃楓的臉色變得異常凝重，他放下茶壺，雙手交叉抵在下巴上︰"徐振國的主意？"
林悅點點頭，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溫熱，卻暖不了她發冷的心。"今天趙倩來"恭喜"我時那副得意的樣子，真是..."她的聲音哽住了。
覃楓猛地站起身，在茶室里來回踱了幾步，風衣下擺隨著他的動作翻飛。"這不合理，"他轉身面對林悅，"服裝廠的案子剛有眉目，鄧玉芬那邊..."
"鄧玉芬失蹤了。"林悅打斷他，聲音平靜得可怕，"我到處都找不到她。"
覃楓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他重重地坐回椅子上︰"所以這是一場精心策劃的...清場？"
"恐怕是的。"林悅苦笑，"我懷疑徐振國和周正陽從一開始就是一伙的。二十年前覃氏服裝廠的改制案，最終審批人就是徐振國。"
覃楓的瞳孔猛地收縮，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椅子扶手。"你有證據嗎？"他的聲音沙啞。
林悅從包里取出一個u盤，推到覃楓面前︰"陳志明這些年暗中收集的資料，包括周正陽經手的項目資金流向，還有..."她頓了頓，"幾個關鍵項目的審批文件上，都有徐振國的簽字。"
覃楓接過u盤，指節因用力而發白。"所以現在怎麼辦？"他抬頭看向林悅，眼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就這樣認輸？"
"認輸？"林悅突然笑了，那笑容讓覃楓感到一絲寒意，"我林悅的字典里沒有這兩個字。"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窗外是一方小小的庭院，月光如水般傾瀉在石階上。"今天的會議上，我特意把明遠集團的案子交給了趙倩。"她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而且，全程錄音了。"
覃楓倒吸一口冷氣︰"你是想..."
"逼他們狗急跳牆。"林悅轉過身，月光在她身後勾勒出一道縴細而堅毅的剪影，"趙倩現在應該已經去找張明遠了，以她的性格，肯定會說漏嘴。"
覃楓的眼中閃過一絲擔憂︰"這太危險了！如果他們意識到這是個陷阱..."
"所以我們需要加快動作。"林悅走回茶幾前坐下，"你剛才說關于服裝廠有事要告訴我？"
覃楓深吸一口氣，從內袋掏出一張泛黃的照片推給林悅︰"我找到了當年服裝廠的會計老劉，這是他保存的賬本照片。"
林悅接過照片，在燈光下仔細查看。照片上是幾頁手寫的賬本，上面密密麻麻記錄著各種數字和日期。她的目光突然停在一行字上︰"這是...徐振國的簽名？"
"不止。"覃楓的聲音低沉，"你看最後一頁的備注欄。"
林悅順著他的指引看去，只見最後一頁的角落寫著一行小字︰"周主任交代，差額轉入瑞士賬戶，密碼ztx19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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