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
"張明遠這個時候大張旗鼓辦家宴，還特意通過趙倩邀請我們......"林悅的手指在照片上輕輕敲擊，"要麼是示威，要麼是試探。"
窗外的雨聲忽然變得急促，一道閃電劃破夜空，剎那間照亮了林悅冷峻的側臉。陳志明看見她眼中閃爍的光芒，那是他熟悉的、面對挑戰時的興奮。
"那我們還去？"他忍不住問。
"去，當然要去。"林悅收起照片，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不僅要大大方方地去，還要給他們一個驚喜。"
她走回廚房，從櫥櫃深處取出一個精致的茶葉罐。打開蓋子，里面裝的不是茶葉，而是一個微型錄音筆。
"這是......"
"三年前省里發的。"林悅輕描淡寫地說，"一直沒用上。"
陳志明喉頭發緊。他突然意識到，這場看似普通的家宴，可能遠比想象中危險。但當他看向林悅——她正專注地調試著那個小設備，睫毛在燈光下投下細密的陰影——他忽然感到一種莫名的安心。
"周六穿那套藏藍色西裝吧。"林悅頭也不抬地說，"正式又不失親和力。"
陳志明點點頭，伸手接過她遞來的錄音筆。
金屬外殼冰涼刺骨，但他握得很緊，仿佛這樣就能抓住某種確定性。
窗外的雨依然下個不停，而在這個溫暖的廚房里，一場無聲的戰役已經悄然打響。
林悅挽著陳志明的手臂站在雲頂莊園的雕花鐵門前時，夕陽的最後一抹余暉正從遠處的山脊上褪去。
她今天特意穿了一條墨綠色的旗袍，領口別著一枚素雅的珍珠胸針，既不會太過隆重，又恰到好處地彰顯了身份。
陳志明的藏藍色西裝挺括合身，在暮色中泛著低調的光澤。
"準備好了嗎？"林悅輕聲問，指尖在丈夫的臂彎里輕輕一捏。
陳志明點點頭，喉結卻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
他抬頭望向那座燈火通明的三層別墅，落地窗里人影綽綽，隱約能听見弦樂四重奏的聲音飄出來。
別墅前的噴泉在彩燈照射下變幻著顏色，水珠濺落在漢白玉雕塑上，發出細碎的聲響。
"陳科長！林市長！"張明遠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他穿著一身剪裁考究的深灰色西裝，金絲眼鏡在燈光下閃著微光，正大步流星地朝他們走來。"大駕光臨，蓬蓽生輝啊！"
林悅敏銳地注意到，在張明遠身後不遠處，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年輕人正舉著專業相機，鏡頭對準了他們。
她嘴角微微上揚，不僅沒有松開陳志明的手臂，反而更親密地靠近了一步。
"張總太客氣了。"她主動伸出手，"這麼漂亮的別墅，怎麼能叫"蓬蓽"呢？"
張明遠熱情地握住她的手，又轉向陳志明︰"陳科長，上次那支筆您退回來，可讓我傷心了好久。"他故作委屈地搖搖頭，"今天可一定要給我個賠罪的機會。"
陳志明感到一陣不適，但林悅在他臂彎里的手指輕輕一按，讓他迅速調整了表情︰"張總說笑了，是我不懂欣賞。"
" 嚓"一聲輕響，相機閃光燈在暮色中亮起。
林悅眼角余光瞥見那個攝影師正低頭檢查照片，嘴角露出滿意的笑容。
她知道，這張"政商親善"的照片很快就會出現在某些人的辦公桌上。
"來來來，別站在外面了。"張明遠熱情地引著他們往里走，"今天特意請了上海外灘三號的主廚，有幾道菜連米其林評委都贊不絕口。"
別墅內部比外觀更加奢華。
挑高六米的大廳中央懸掛著一盞巨大的水晶吊燈，光線經過無數稜鏡折射，在意大利進口的大理石地面上投下璀璨的光斑。
兩側牆壁上掛著幾幅油畫，林悅一眼認出其中一幅是某位當代名家的真跡，市價至少在七位數。
"這位是內人。"張明遠介紹著迎上來的一位穿著香奈兒套裝的優雅女士，"這位是犬子，剛從劍橋回來。"
林悅微笑著與張太太握手，注意到對方手腕上的翡翠鐲子水頭極好，在燈光下泛著瑩潤的光澤。
而那位"剛從劍橋回來"的公子，則穿著過于時髦的西裝，頭發梳得油光水滑，正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他們。
"林市長，久仰大名。"張公子伸出手，語氣里帶著幾分輕佻，"家父常說您是寧州政界的一股清流。"
林悅不動聲色地與他握了握手︰"張公子過獎了。听說你在劍橋讀的是金融？"
"金融與管理雙學位。"年輕人驕傲地昂起頭，"下個月就要接手集團的投資部門了。"
張明遠笑著拍拍兒子的肩膀︰"年輕人要多向林市長學習。"他轉向陳志明，"陳科長，我帶您參觀一下酒窖如何？82年的拉菲，我收藏了十二箱。"
林悅輕輕推了推丈夫︰"去吧，我和張太太聊聊天。"
她目送陳志明跟著張明遠走向地下室，然後轉向張太太︰"您家裝修得真有品味，這盞吊燈是威尼斯進口的吧？"
張太太臉上閃過一絲驚訝︰"林市長好眼力，去年專門從意大利定制的。"
兩人寒暄著走向宴會廳，林悅一邊應付著張太太的客套話，一邊暗中觀察著別墅的布局。
走廊兩側掛著不少合影，張明遠與各路政商名流把酒言歡的畫面被精心裝裱，其中幾張的背景她一眼就認出了是某些敏感場所。
宴會廳里已經聚集了二十多位賓客，觥籌交錯間，林悅認出了幾位寧州商界的大佬，還有兩位是省里某部門的領導。
她保持著得體的微笑，心里卻暗暗記下了每個人的面孔。
"林市長！"趙倩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今天穿了一條酒紅色的露背長裙，頭發盤成精致的發髻，耳垂上的鑽石耳環隨著步伐輕輕晃動。"您今天真漂亮。"
林悅轉身，看見趙倩手里端著一杯香檳，身邊站著一位陌生的中年男子。
"趙副市長今晚光彩照人。"她微笑著回應，"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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