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倩轉過身，捕捉到陳志明的視線，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我知道，你們私底下傳言，我和一些商人走得比較近。"
她走回沙發邊，姿態優雅地坐下，"可是政商結合才能把我們的城市辦得更好，不是嗎？"
她說得很誠懇，眼角甚至泛起一絲真誠的細紋。
但陳志明將信將疑——上周他剛看過一份報告，明遠集團在趙倩分管領域的中標率高達78，這已經遠遠超出了正常範圍。
"趙副市長說得對，"陳志明斟酌著詞句，"政商合作確實重要，但..."
趙倩突然前傾身體，這個動作打斷了他的話。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飄過來，是那種昂貴但不張揚的香型，卻讓陳志明感到一陣不適。
"再說了，"趙倩的聲音突然壓低，帶著幾分意味深長，"林市長不是也和sk集團的覃總，走得很近嗎？"
這句話像一記悶雷在陳志明耳邊炸響。覃志遠作為投資商，確實與林悅有過幾次工作接觸。
但趙倩此刻提起，明顯意有所指。
"林市長和覃總只是正常的工作往來。"陳志明的聲音不自覺地冷了幾分。
趙倩靠回沙發，手指輕輕撫過茶幾邊緣︰"當然，當然是工作往來。"她笑了笑，"就像我和張總一樣。"
辦公室陷入短暫的沉默。
雨聲漸大，敲打在玻璃上的聲音越來越急。
陳志明注意到趙倩桌上那份標著"明遠集團"的文件不知何時被收了起來，取而代之的是一份sk集團的合作意向書。
"陳科長，"趙倩突然換了個話題，"听說你女兒明年要上小學了？"她端起茶杯，熱氣氤氳中她的表情模糊不清，"寧州實驗小學很不錯，校長是我大學同學。"
陳志明後背一緊。他從未在單位提起過女兒上學的事，趙倩是怎麼知道的？
"謝謝趙副市長關心，"他盡量保持語氣平穩，"我們已經有安排了。"
"是嗎？"趙倩輕輕放下茶杯，"那真是可惜。實驗小學今年新建了智能教室，所有設備都是明遠集團捐贈的。"她意有所指地補充道，"用的是最先進的技術。"
談話進行到這里，陳志明已經完全明白了趙倩的意圖。
她先是用"一體論"暗示與林悅的同盟關系，再用sk集團的事例為自己開脫，最後甚至搬出了他的家人。每一步都精心設計，每一句話都暗藏機鋒。
"趙副市長，"陳志明站起身，決定結束這場危險的對話，"如果沒有其他工作指示，我先回去了。"
"別著急啊陳科長，"趙倩笑盈盈地說道，水晶指甲在桌面上輕輕敲擊。
她緩緩拉開右手邊的紅木抽屜，從里面抽出一張燙金請柬，像變魔術般輕輕放在兩人之間的桌面上。
請柬在燈光下泛著奢華的光澤，暗紋底紙上用燙金字體印著"明遠"二字，邊角處還壓著一朵精致的浮雕玫瑰。
陳志明注意到請柬邊緣有一道不易察覺的折痕，顯然已經被打開過。
"這周末，張明遠邀請我......和你去參加他的家宴。"趙倩特意加重了"你"字，涂著裸色唇膏的嘴角微微上揚。
她的指尖在請柬上輕輕一點，指甲上的碎鑽在燈光下閃爍，像某種危險的信號。
陳志明喉結滾動了一下，下意識地想要拒絕︰"我......"
"這可不能推辭，"趙倩打斷他的話，聲音依然柔和得像在談論一場普通的聚會。
她站起身，繞過辦公桌，高跟鞋踩在地毯上幾乎沒有聲音，卻讓陳志明感到一陣無形的壓迫感。
她走到陳志明身邊，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香水味飄過來——是那種昂貴但不張揚的香型。
"他可是很有誠心的。"趙倩俯身，手指輕輕拂過請柬邊緣，"收下那支筆，基本上就是和張總一路的人了。"她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幾分意味深長，"現在筆雖然退了，但這份請柬......"
陳志明感到一陣寒意順著脊背爬上來。趙倩的話看似隨意，實則暗藏威脅——那支被退回的筆，已經成了一個把柄。
窗外，暮色漸濃。
市政府大樓的燈光一盞盞亮起，在雨中形成模糊的光暈。
陳志明注意到趙倩辦公室的窗簾不知何時被拉上了一半，將室內外隔成兩個世界。
"張總的家宴一向很有特色，"趙倩回到座位上，優雅地交疊起雙腿，"上個月他新請了一位米其林三星的主廚，據說擅長分子料理。"她輕輕晃了晃手中的茶杯，"對了，他家的酒窖里還收藏了幾瓶82年的拉菲。"
陳志明沒有接話。他知道張明遠的豪宅在城東的"雲頂莊園"，那里是寧州最頂級的富人區，安保森嚴，私密性極好。
一旦踏入那個地方，就等于走進了對方的領地。
"趙副市長，"陳志明斟酌著詞句，"周末我可能......"
"陳科長，"趙倩突然正色，打斷了他的推脫，"你知道為什麼張總特意邀請你嗎？"她不等回答，自顧自地繼續道，"因為下周一的市長辦公會上，要討論醫療設備采購的事。"
她從文件夾中抽出一份材料，推到陳志明面前︰"這是明遠集團的報價單，比市場價高出15。"她的指尖在數字上輕輕一點，"但他們的售後服務方案，確實是最好的。"
陳志明翻開文件，立刻注意到幾處被熒光筆標記的地方——都是對明遠集團有利的條款。
文件最後一頁還夾著一張便簽，上面寫著幾個電話號碼，筆跡很新。
"這些是......"
"幾位專家的聯系方式，"趙倩微笑，"他們都認為明遠集團的方案最符合寧州的實際需求。"她意有所指地補充道，"當然，最終決定權在你手上。"
辦公室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陳志明感到太陽穴突突直跳，趙倩的話像一張無形的網，正慢慢收緊。
"我明白了，"他合上文件，"但采購流程有明確規定，必須......"
"流程是死的，人是活的。"趙倩再次打斷他，聲音依然柔和，眼神卻冷了下來，"陳科長，有時候太過較真，反而會讓自己......和身邊的人陷入困境。"
"家宴是周六晚上七點，"趙倩站起身，示意談話結束，"張總會派車來接你。"她將請柬塞進陳志明手中，指尖在他掌心若有若無地劃過，"穿隨意點就行，就當是朋友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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