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問到明遠集團，是有什麼事嗎？"趙倩的聲音輕柔，尾音卻微微上揚。
林悅將手中的鋼筆輕輕擱在文件上，筆尖在實木桌面發出細微的踫撞聲。"哦，沒什麼。"她的目光平靜地落在趙倩臉上，"只是听說明遠集團也對服裝廠感興趣，所以想問問你的想法。"
窗外的陽光突然被雲層遮擋，辦公室里的光線暗了幾分。
趙倩的瞳孔微微收縮，捏著茶杯的手指驟然收緊，骨節泛白。
"這個……"她的嘴角勉強扯出一個笑容，聲音卻比剛才高了半個調，"我倒沒听說。"茶杯被放回茶幾，發出一聲輕響，"你也知道，我這個副市長才當了沒幾天。"
林悅注意到趙倩的左手悄悄攥緊了沙發扶手，修剪精致的指甲在真皮表面留下幾道幾乎不可見的痕跡。
陽光重新穿透雲層，照在趙倩微微顫動的睫毛上，投下細碎的陰影。
"是嗎？"林悅輕輕翻開手邊的一份文件，紙張發出沙沙的聲響，"那可能是我消息有誤。"她的指尖在某一頁上停留片刻，又若無其事地合上，"畢竟新官上任，確實需要適應期。"
趙倩的肩膀幾不可察地放松了些許，但她的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追隨著那份被合上的文件。
辦公室里的掛鐘秒針走動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清晰，一下一下，像是某種無聲的倒計時。
……
陳志明的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撞擊在牆壁上發出一聲悶響。
陳志明手中的鋼筆在文件上劃出一道長長的墨痕，他猛地抬頭，額前的碎發因為驚嚇而微微顫動。
"喲，陳科長，忙著呢。"鄧姐站在門口，嘴角掛著譏誚的弧度。
她今天穿了一件暗紅色的套裝，襯得臉上的妝容格外濃重，嘴唇涂得鮮紅，像一道剛劃開的傷口。
她大步走進來，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咄咄逼人的節奏。
陳志明注意到她的指甲也是同樣的暗紅色，指尖夾著一疊文件，在空氣中劃出危險的弧度。
"鄧姐，下次請先敲門。"陳志明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嚴肅。
鄧姐置若罔聞，徑直走到他的辦公桌前，將那一疊采購單重重地拍在桌面上。
"啪"的一聲，震得筆筒里的文具都跳了一下。幾張紙從邊緣滑落，飄到地上。
"陳科長，這些采購單麻煩您看一眼，然後簽個字。"她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角的細紋因為假笑而更加明顯。
陳志明深吸一口氣，胸口微微起伏。他彎腰撿起地上的紙張，動作慢條斯理，像是在刻意控制自己的情緒。
當他直起身時，臉上的表情已經恢復了平靜。
"好的，先放著，我待會看。"他的聲音溫和，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堅定。
鄧姐的眉毛高高揚起，鮮紅的嘴唇抿成一條細線。
她雙手抱胸，暗紅色的指甲在手臂上輕輕敲擊︰"陳科長，這些可是急件，趙副市長特意囑咐今天必須簽完。"
陽光從窗外斜射進來，照在鄧姐的耳環上，那對金色的圓環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陳志明微微眯起眼，注意到采購單上幾個異常的數字——同類型產品的價格比市場價高出近20。
"鄧姐，"他將文件整齊地疊好，推到一旁，"按照流程，采購單需要先經過比價審核。"他的指尖在桌面上輕輕一點，"這些明顯高于市場價的，恐怕需要重新報價。"
鄧姐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她俯身撐在辦公桌上，濃重的香水味撲面而來︰"陳科長，這些供應商可都是趙副市長親自考察過的。"她的聲音壓低，帶著威脅的意味，"你一個新來的，最好別多事。"
陳志明向後靠了靠，拉開與她的距離。他的目光落在鄧姐身後——辦公室的門還大開著，幾個同事正探頭探腦地往這邊張望。
"鄧姐，"他突然笑了，聲音提高了幾分，"采購流程是市政府統一規定的，我想趙副市長比我們更清楚這一點。"
他拿起鋼筆，輕輕敲了敲文件，"這些單子我會仔細審核，符合規定的自然會簽。"
鄧姐的瞳孔微微收縮，臉上的粉底似乎都要裂開。
她直起身子，暗紅色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好，很好。陳科長果然認真負責。"她轉身向門口走去，高跟鞋踩得震天響，"希望您能一直這麼"認真"下去。"
門被重重摔上，震得牆上的掛畫都歪了幾分。
陳志明長舒一口氣，松開了緊握的拳頭——掌心已經被指甲掐出了四個月牙形的紅痕。
他拿起那疊采購單，在陽光下仔細檢查，果然在最下面發現了張明遠公司的ogo水印。
"果然如此。"他輕聲自語，將文件鎖進了抽屜。窗外的樹影搖曳，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鄧姐踩著高跟鞋" "地沖出辦公室，走廊上的同事們紛紛低頭假裝忙碌，連呼吸都放輕了幾分。
她的暗紅色裙擺像一團燃燒的火焰，在辦公區劃出一道危險的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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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她的辦公椅被狠狠拽開，金屬輪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聲響。隔壁工位的小張嚇得一哆嗦，手中的文件撒了一地，卻不敢彎腰去撿。
鄧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胸脯劇烈起伏，精心打理的卷發都散亂了幾縷。
她抓起桌上的茶杯，"咕咚咕咚"連灌了好幾口，滾燙的茶水順著嘴角流下，在她雪白的襯衫領子上洇開一片茶漬。
"鄧姐，咋啦？"實習生小王戰戰兢兢地湊過來，聲音細得像蚊子叫。
"咋啦？"鄧姐"啪"地把茶杯砸在桌上，茶水濺在桌面的文件上，"咱們這個陳科長官威大著呢，連我都不放在眼里！"
她的聲音又尖又利，整個辦公區都听得一清二楚。幾個老油條互相使著眼色，悄悄把椅子往遠處挪了挪。
"我拿著趙副市長特批的采購單去找他簽字，"鄧姐的指甲在桌面上刮出幾道白痕，"人家可好，說要"按流程"！"她模仿著陳志明的語氣，夸張地拖長聲調，"一個剛調來的小科長，也敢跟我擺譜！"
小王縮著脖子，大氣都不敢出。
鄧姐越說越氣，從抽屜里掏出一盒巧克力，" 嚓"一聲掰成兩半，惡狠狠地塞進嘴里嚼著。
"等著瞧吧，"她含混不清地嘟囔著，口紅沾在了牙齒上，"有他好果子吃！"
辦公區鴉雀無聲，只有鄧姐嚼巧克力的"咯吱"聲格外刺耳。窗外，一片烏雲飄過，遮住了原本明媚的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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