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倩的辦公室彌漫著淡淡的茉莉香氛，午後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將實木辦公桌映出一層溫潤的光澤。
她提起青瓷茶壺，水流劃出一道優雅的弧線，注入陳志明面前的茶杯。
"陳科長，剛剛進入新的崗位，還需要一定的時間適應。"她的聲音輕柔得像羽毛拂過，"千萬別和科里同事關系鬧僵了。"
陳志明雙手接過茶杯，指尖不小心觸到趙倩的指甲，那上面涂著淡粉色的珠光甲油，在陽光下閃著細碎的光。
他條件反射般縮回手，茶水險些灑出來。
"小心燙。"趙倩輕笑一聲，繞到他身後。
她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香水味突然濃郁起來，是某種昂貴的東方調香氛，帶著若有若無的檀木氣息。
陳志明感到一只柔軟的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觸感隔著襯衫布料傳來，卻讓他後背的肌肉瞬間繃緊。
他的耳根不受控制地發燙，從脖頸一直紅到臉頰。
"趙副市長，我..."他剛想轉身，趙倩已經走到他身側，距離近得能看清她睫毛的弧度。
"這里沒人，你叫我小趙就好了。"她微微俯身，發絲垂落幾縷，在陽光下泛著栗色的光澤，"私下不用這麼拘謹。"
陳志明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邊緣。
趙倩今天穿了件米色真絲襯衫，領口處別著一枚精巧的珍珠胸針，隨著呼吸微微起伏。
她的妝容精致卻不濃艷，唇色是溫柔的豆沙粉，笑起來時眼角有細小的紋路，反而增添了幾分親和力。
"趙副市長教育得對。"陳志明低頭抿了口茶，借機拉開距離，"我會盡快改變我的工作方式。"
趙倩似乎察覺到了他的局促，輕笑一聲回到自己的座位。
她交疊雙腿，高跟鞋尖在空中輕輕點著︰"志明，其實我很欣賞你的原則性。只是..."她頓了頓，"政府工作講究方式方法，有時候太直接反而會適得其反。"
陽光在她身後形成一道光暈，襯得她整個人柔和而溫暖。
陳志明恍惚間想起大學時代教他們行政管理的女教授，也是這樣循循善誘的語氣。
"鄧姐在後勤部工作二十多年了，人脈廣，經驗豐富。"趙倩的指尖在茶杯邊緣畫著圈，"她丈夫是財政局的王副局長，小姑子在審計局工作..."她意味深長地看了陳志明一眼，"這樣的老同志，我們需要尊重。"
陳志明心頭一震。他沒想到一個普通的科室職員，背後竟有這麼多彎彎繞繞。難怪鄧姐敢如此囂張，原來是有恃無恐。
"我明白了。"他點點頭，"以後會注意方式方法。"
"這就對了。"趙倩露出滿意的笑容，從抽屜里拿出一個文件袋，"這是下周接待活動的詳細方案，你拿回去看看。禮品采購的事..."
她將文件遞過來，手指若有若無地擦過陳志明的手背，"就按你說的辦，走正規程序。"
陳志明接過文件，觸到趙倩指尖的溫度，像被燙到般迅速收回手。他站起身︰"那...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回去工作了。"
"急什麼？"趙倩也跟著站起來，繞過辦公桌走到他身邊，"正好到下班時間了，我請你吃個飯吧？算是給你接風。"
她的香水味再次籠罩過來，陳志明感到一陣眩暈。他後退半步，撞到了身後的茶幾，茶杯發出清脆的踫撞聲。
"抱歉，今晚已經沒時間。"他倉促地說，聲音比平時高了八度。
她笑了笑，"那改天好了。對了..."她突然湊近，伸手拂去陳志明肩頭並不存在的灰塵，"領子皺了。"
這個突如其來的動作讓陳志明渾身僵硬。
趙倩的手指擦過他的脖頸，帶著微微的涼意。他幾乎能數清她睫毛的根數，能看清她瞳孔里自己驚慌的倒影。
"謝謝趙副市長關心。"他機械地說，快步走向門口，"我先走了。"
關上門的一瞬間，陳志明長舒一口氣。走廊上的冷空氣讓他發熱的臉頰稍稍降溫。他整了整領帶，發現自己的手心全是汗。
回到辦公室，陳志明鎖上門，拿出手機撥通了林悅的電話。
"怎麼了？"林悅的聲音從听筒里傳來，背景音嘈雜，似乎正在某個會議上。
"趙倩剛才..."陳志明壓低聲音，突然意識到辦公室可能被監听，改口道，"晚上回家再說吧，你幾點能回來？"
"八點左右。"林悅似乎察覺到了什麼，聲音嚴肅起來，"出什麼事了？"
"沒什麼，就是..."陳志明瞥見桌上的文件袋，想起趙倩若有若無的觸踫，胃部一陣翻騰，"想你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好，晚上見。"
掛斷電話，陳志明打開文件袋，里面除了接待方案，還夾著一張便簽紙，上面寫著一串電話號碼，落款是一個花體的"j"。
他盯著那張便簽看了許久，最終將它鎖進了抽屜最底層。
窗外，夕陽的余暉漸漸褪去，政府大院里亮起了路燈。
陳志明站在窗前，看著自己的倒影與漸濃的夜色融為一體。
他知道，這場危險的游戲才剛剛開始。而趙倩，顯然是個中高手。
她就像那杯茉莉花茶，表面清香怡人，內里卻暗藏玄機。
而她刻意營造的親昵，更像是一張精心編織的網，正等著他這只飛蛾自投羅網。
陳志明拿起茶杯，將冷掉的茶水一飲而盡。
苦澀的茶香在口腔中蔓延，讓他混沌的頭腦清醒了幾分。
他拿起筆，在筆記本上寫下幾個名字︰趙倩、鄧姐、王副局長、審計局...
這些名字之間錯綜復雜的關系，就像一張無形的網，籠罩在采購科上空。
而他，必須在這張網中找到一個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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