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志明推開采購科辦公室的玻璃門，清晨的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地板上投下整齊的光影。
辦公室里已經有三四個人在忙碌，看到他進來，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陳科長早！"年輕的小張第一個站起來，臉上堆滿笑容。
"早。"陳志明點點頭，目光掃過其他幾位同事。一個戴眼鏡的年輕男子拘謹地點頭致意，另一個中年婦女則只是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就繼續低頭整理文件。
小張快步走過來，接過陳志明的公文包︰"科長，您的辦公室已經收拾好了，我帶您去看看。"
陳志明跟著小張走向里間的獨立辦公室，經過那位中年婦女的工位時，他注意到對方桌上擺著一個相框，照片里她和趙倩站在一起，笑容燦爛。
"那是鄧姐，"小張壓低聲音介紹，"在後勤部工作了二十多年，采購經驗最豐富。"
陳志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獨立辦公室比想象中寬敞，嶄新的辦公桌椅，配備齊全的電腦設備，甚至還有一套精致的茶具。
陽光從落地窗灑進來，照在牆上掛著的"廉潔奉公"四個大字上。
"這些都是..."陳志明剛要詢問。
"趙副市長特意囑咐的，"小張立刻接話，"說一定要給陳科長最好的辦公環境。"
陳志明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了兩下，沒有接話。他放下手中的文件，環顧四周︰"科室現在有多少人？主要職責是什麼？"
"目前正式編制五人，包括您。"小張翻開筆記本，"主要負責市級機關辦公用品、設備、服務等采購工作，年度預算約兩千萬。"
兩千萬。陳志明在心里默念這個數字，難怪趙倩對這個新成立的科室如此上心。
"把去年的采購清單和供應商資料拿給我看看。"他吩咐道。
小張面露難色︰"這個...鄧姐負責檔案管理，我去問問她。"
十分鐘後，小張空手而歸︰"鄧姐說檔案室正在整理，可能要下午才能拿出來。"
陳志明挑了挑眉，沒有戳破這個明顯的推脫。他看了看手表︰"通知所有人，九點半開個短會，互相認識一下。"
"好的，我這就去通知。"小張轉身要走，又被叫住。
"等等，"陳志明從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這是我擬的科室工作規範和采購流程，復印幾份，會上討論。"
小張接過文件，匆匆離去。陳志明站在窗前，望著樓下政府大院里來來往往的工作人員。他知道，這場無聲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九點二十五分，會議室里只來了小張和那個戴眼鏡的年輕人。
"鄧姐呢？"陳志明問。
小張支支吾吾︰"她說手頭有急件要處理..."
陳志明點點頭，臉上看不出喜怒︰"那我們開始吧。"
會議進行到一半，鄧姐才姍姍來遲，手里捧著一摞文件，大搖大擺地走進來，直接坐在了陳志明對面的位置上。
"不好意思啊陳科長，"她嘴上說著抱歉，臉上卻毫無歉意，"趙副市長臨時要個報表，耽誤了點時間。"
陳志明注意到她特意強調了"趙副市長"四個字。他不動聲色地繼續主持會議︰"正好，鄧姐來了，我們討論一下采購流程的規範化問題。"
他將復印好的文件推過去，鄧姐隨手翻了翻，嘴角露出一絲不屑︰"陳科長，您這紙上談兵可不行啊。政府采購有專門的法規，哪能隨便改？"
"正因如此，我們更要規範操作。"陳志明的聲音很平靜，"比如這份去年的采購清單，同樣型號的打印機，三個月內采購了三次，單價卻相差百分之二十。"
會議室里的空氣瞬間凝固。鄧姐的臉色變了變︰"市場價格本來就有波動..."
"但政府采購是協議價。"陳志明直視她的眼楮，"鄧姐在後勤部這麼多年，應該比我更清楚才對。"
鄧姐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她沒想到這個看似老實巴交的新科長，剛來就敢直接捅破這層窗戶紙。
"陳科長，"她突然笑了，語氣卻冷了下來，"您初來乍到，可能不了解情況。有些事...不是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
陳志明迎上她意有所指的目光︰"正因為是新來的，我更應該把好關。從今天起，所有采購申請必須附三家比價，由我簽字後才能執行。"
鄧姐猛地站起來︰"這不符合程序！以前都是..."
"以前是以前。"陳志明打斷她，"現在采購科成立了，就要按新規矩來。"
會議室里的氣氛劍拔弩張。小張和另一個年輕人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
鄧姐盯著陳志明看了幾秒，突然冷笑一聲︰"好，很好。陳科長新官上任三把火，我們當然配合。"她拿起文件，"不過我得提醒您一句，有些火...燒得太旺容易引火燒身。"
說完，她轉身離開會議室，門被摔得震天響。
會議草草結束後，陳志明回到辦公室，發現桌上多了一杯熱茶。小張跟進來，小心翼翼地說︰"科長，鄧姐和趙副市長關系很好，您...要不要緩和一下？"
陳志明端起茶杯，熱氣氤氳中，他的表情模糊不清︰"公事公辦，私人關系不該影響工作。"
小張欲言又止，最終嘆了口氣離開了。
下午，陳志明正在審閱文件，辦公室門被敲響。鄧姐站在門口，臉上掛著假笑︰"陳科長，趙副市長找您。"
陳志明合上文件︰"什麼事？"
"這我哪知道啊。"鄧姐陰陽怪氣地說，"可能是想關心一下新科長的工作情況吧。"
趙倩的辦公室在五樓，寬敞明亮。她見到陳志明，熱情地起身相迎︰"陳科長，快請坐！工作還適應嗎？"
"謝謝趙副市長關心，一切順利。"陳志明保持著禮貌的距離。
趙倩親自給他倒了杯茶︰"听說你今天和鄧姐有些...不愉快？"
消息傳得真快。陳志明心中冷笑，面上卻不顯︰"只是工作上的正常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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