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的眼中閃過一絲贊賞︰"考慮得很周全。"她拿起鋼筆在方案上簽了字，"就按你說的辦吧。"
趙倩接過文件，猶豫了一下︰"還有件事...關于采購科科長的人選..."
"嗯？"林悅抬起頭。
"我們考慮讓陳志明同志來擔任這個職務。"趙倩的聲音很輕，但每個字都說得很清楚，"他在發改委有多年采購經驗，為人又穩重可靠..."
林悅的表情瞬間凝固了。鋼筆從她手中滑落，在桌面上滾了幾圈。
"這是誰的主意？"她的聲音冷了下來。
"是我的建議。"趙倩坦然道，"李部長他們也覺得陳志明同志最合適。這些年他為了避嫌，一直沒能發揮所長..."
辦公室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陽光依舊明媚，卻讓人感覺不到溫暖。
"這件事..."林悅深吸一口氣，"我需要考慮一下。"
"當然。"趙倩站起身，"方案我先放在這里，您慢慢看。"
走出市長辦公室，趙倩長舒一口氣。她知道，這個提議對林悅來說是個兩難選擇——拒絕，顯得不近人情；接受，又難免落人口實。但無論如何，這個人情，林悅是欠下了。
……
"科長？！"
陳志明听到這個消息時，驚訝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辦公椅被猛地推開，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他雙手撐在桌面上，指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
發改委主任王立新趕緊滿臉堆笑地示意他坐下︰"哎喲，老陳，別激動別激動！"他殷勤地拍了拍陳志明的肩膀，"恭喜你了陳科長，很快我們就可以平起平坐了！"
辦公室里的其他同事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好奇地望過來。
陳志明感到一陣燥熱從脖頸竄上耳根，他緩緩坐下，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王主任，你不是在開玩笑吧？"他的聲音有些發緊，"調令下來了嗎？"
王立新笑得眼楮眯成了一條縫，從公文包里抽出一份蓋著紅章的文件︰"這還有假？"
他將調令推到陳志明面前，"你看看，白紙黑字，還有組織部的公章呢！"
陳志明接過文件，手指不自覺地微微顫抖。
調令上清清楚楚地寫著︰經研究決定，任命陳志明同志為寧州市政府後勤部采購科科長正科級），即日起生效。
陽光透過窗戶照在紙上，那鮮紅的公章格外刺眼。
陳志明盯著這份調令，腦海中閃過無數念頭——他在發改委工作了十二年，一直是個普通科員，從未想過要借用妻子的影響力謀個一官半職。
這次突如其來的升遷，背後必有蹊蹺。
"這...這是誰提議的？"他抬起頭，聲音低沉。
王立新搓了搓手︰"听說是新來的趙副市長親自點的將。"
他湊近了些，壓低聲音，"老陳啊，你這回可算是熬出頭了。采購科雖然剛成立，但管著全市機關的物資采購，實權不小啊！"
陳志明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趙倩？那個剛上任不久的年輕女副市長？他和她素不相識，為何會突然被提拔？
"我..."他剛想開口，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是林悅發來的短信︰"晚上回家吃飯嗎？"
陳志明盯著手機屏幕，一時不知該如何回復。他做林悅背後的男人這麼多年，從沒想過有一天會以這種方式進入公眾視野。這次升職，明顯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而這個人情，最終會算到誰頭上？
"老陳？"王立新見他出神，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高興傻了吧？今晚我做東，咱們科室給你慶祝慶祝！"
陳志明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謝謝王主任，不過今晚家里有點事..."
"理解理解！"王立新笑得意味深長，"是該先跟林市長報個喜！"
辦公室里響起一陣善意的笑聲，但听在陳志明耳中卻格外刺耳。
他默默收拾著桌上的文件，將調令小心地夾進文件夾里。
這個突如其來的任命，就像一塊石頭投入平靜的湖面，必將激起層層漣漪。
走出發改委大樓時，初夏的陽光曬得人睜不開眼。
陳志明站在台階上，望著市政府主樓的方向——那里有林悅的辦公室，也有那位神秘的趙副市長的辦公室。
他掏出手機，給林悅回了條消息︰"今晚回家吃飯，有事要跟你說。"
發完消息，他並沒有立即離開，而是繞到了政府大樓後面的小花園。
這里人跡罕至，是他平時午休時喜歡來的地方。陳志明坐在長椅上，從口袋里摸出那份調令，又仔細看了一遍。
"采購科科長..."他喃喃自語，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紙面。
這個職位看似不起眼，實則掌管著全市機關的物資采購，油水不小。
更重要的是，這個新成立的科室直接向分管後勤的副市長匯報工作，而那位趙副市長，恰好分管這一塊。
一陣微風吹過，帶來遠處食堂的飯菜香。
陳志明突然明白了什麼，猛地站起身。這不是簡單的升職，而是一步精心設計的棋——有人想通過他，在林悅身邊安插一個眼線，或者...賣一個天大的人情。
他掏出手機，猶豫了一下，撥通了一個在組織部工作的老同學的電話。
"老黃，是我，志明。"他壓低聲音，"有個事想打听一下..."
電話那頭的老同學支支吾吾，但陳志明還是听出了些端倪——這次調動確實是趙倩力推的，而且在常委會上還引起了小範圍的討論。有人提出避嫌的問題，但被趙倩以"舉賢不避親"為由擋了回去。
掛斷電話，陳志明的後背已經濕透。
他看了看手表，距離下班還有兩個小時。
猶豫再三，他還是決定先去新崗位看看情況。
後勤部在三號樓二層，陳志明走到掛著"采購科籌）"牌子的辦公室前，輕輕敲了敲門。
"請進。"一個年輕的女聲響起。
推開門，陳志明看到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孩正在整理文件。見他進來，女孩趕緊站起身︰"您就是陳科長吧？我是小張，臨時抽調來幫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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