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倩的瞳孔驟然收縮︰"你..."
"放心，"張明遠又靠回椅背，笑容和煦，"只要你配合，這些東西永遠不見天日。"他推過一個文件袋，"這是明遠建築的材料，你負責讓它進入候選名單。"
文件袋在桌面上劃出一道痕跡，像一道無法愈合的傷口。趙倩盯著那個牛皮紙袋，突然笑了︰"張總，你好像忘了件事。"
"哦？"
"我現在是副市長。"趙倩緩緩站起身，"而你，只是個商人。"她拿起文件袋，"材料我會看，但能不能入圍，得按規矩來。"
張明遠的笑容僵在臉上。
趙倩轉身走向門口，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聲響。
"趙倩！"張明遠猛地拍桌而起，"你以為你能..."
"七天後，"趙倩在門口停下，沒有回頭，"把那些"材料"送到我辦公室。否則..."她終于轉過身，嘴角勾起一個冰冷的弧度，"你猜新任副市長第一個要查的會是誰的稅務問題？"
門關上的聲音不輕不重，卻像一記耳光甩在張明遠臉上。他站在原地，紅酒杯不知何時已被捏碎，鮮血混著紅酒滴落在雪白的桌布上，像一朵妖艷的花。
夜色中，趙倩的車駛離別墅區。後視鏡里，那棟灰白色的建築越來越遠，最終消失在拐角處。
她搖下車窗，讓夜風吹散車廂里令人窒息的香水味。
手機屏幕亮起，是林悅發來的消息︰"明天上午九點，老城區改造項目會議，別遲到。"
趙倩深呼一口氣，回復︰"收到，一定準時參加。"
路燈的光暈在擋風玻璃上流轉，像一場永無止境的博弈。而她，已經做好了在這場權力游戲中周旋到底的準備。
市政府第三會議室的空調嗡嗡作響，將初夏的燥熱隔絕在外。
林悅坐在主位上，指尖輕輕敲擊著面前的老城區改造規劃圖。
各部門負責人陸續入座，低聲交談的聲音像一群蜜蜂在耳邊盤旋。
趙倩最後一個走進會議室，她今天穿了一身深藍色的職業套裝，頭發一絲不苟地盤起，嘴角掛著恰到好處的微笑。
她環視一圈，目光在林悅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後走向自己的座位。
"人都到齊了，我們開始吧。"林悅的聲音不大，卻讓會議室立刻安靜下來。
城建局長王強首先匯報了老城區改造的整體進度。
當他提到服裝廠地塊時，趙倩突然開口︰"關于服裝廠改造工程，我有個建議。"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這位新任副市長。林悅抬起頭，眼神平靜如水︰"趙副市長請講。"
"我認為應該引入更多社會資本參與。"趙倩翻開面前的文件夾，"我接觸了幾家有實力的開發商，他們對這個項目很感興趣。"
會議室里的空氣似乎凝固了一秒。
林悅注意到趙倩說這話時，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文件邊緣，紙張已經被捏出了幾道細小的褶皺。
"服裝廠改造是市里的重點項目，"林悅的聲音依然平穩，"目前由sk集團負責推進，進展順利。"
"但單一企業承擔這麼大工程，風險太大。"趙倩直視林悅，"多幾個備選方案總是好的。"
林悅放下手中的筆，身體微微前傾︰"趙副市長的顧慮有道理。不過..."她停頓了一下，"sk集團已經投入大量前期成本，而且他們對寧州有特殊感情，這是其他開發商無法比擬的。"
趙倩的嘴角抽動了一下︰"感情不能當飯吃。我接觸的開發商承諾可以在三個月內開工，而且..."
"而且什麼？"林悅突然打斷她，眼神變得銳利。
"而且他們願意承擔部分家屬院改造費用。"趙倩的聲音低了幾分。
會議室里響起一陣輕微的騷動。
這個條件確實誘人——家屬院改造一直是市財政的沉重負擔。
林悅的目光在趙倩臉上逡巡，仿佛要看穿什麼。
片刻後，她緩緩開口︰"趙副市長初來乍到，可能不了解情況。服裝廠改造不僅是商業項目，更關系到兩千多名下崗職工的安置問題。sk集團之所以被選中，正是因為他們承諾優先錄用老職工。"
趙倩的臉色變了變︰"我只是從工作角度..."
"我理解。"林悅打斷她，"但這件事已經市委研究決定，不必再議。"她轉向其他人，"我們繼續討論下一個地塊的改造方案。"
會議後半程，趙倩一直沉默不語。
林悅偶爾用余光掃向她，發現這位新任副市長的目光始終停留在服裝廠地塊的規劃圖上，眼神晦暗不明。
散會後，人群三三兩兩地離開，會議室很快空了下來，只剩下紙張翻動的沙沙聲。
趙倩收拾文件的速度很慢，縴細的手指將每一頁材料都仔細對齊。
陽光透過百葉窗照在她的手背上，映出淡青色的血管。
"趙副市長，"林悅走到她身邊，聲音放低，"有空聊聊嗎？"
趙倩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展露出得體的微笑︰"當然。"
兩人一前一後穿過長廊。
趙倩注意到林悅今天穿了件藏青色的西裝，剪裁利落，襯得她背影挺拔。
走廊盡頭的工作人員見到她們，立刻停下交談恭敬地問好。
林悅的辦公室寬敞明亮，落地窗外是寧州市政府廣場的全景。
陽光透過玻璃灑進來，在地板上投下長長的影子。
"坐吧。"林悅示意趙倩在會客區的沙發上落座，自己則坐在對面。
她親手泡了兩杯茶，氤氳的熱氣在兩人之間緩緩升起。
趙倩雙手接過茶杯，指尖在杯沿輕輕摩挲︰"林市長找我有什麼事？"
林悅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落在趙倩臉上︰"趙副市長好像對服裝廠項目很感興趣。"
趙倩的手指微微一頓，隨即笑道︰"林市長，還是像以前那樣叫我小趙就好了。"她將一縷碎發別到耳後，"談不上很感興趣...就是想幫你分擔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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