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里鴉雀無聲。
林悅知道自己的話已經起了作用——她不是在單純推薦一個副市長人選，而是在為寧州的未來布局。
"我同意林市長的意見。"出乎意料的是，一直沉默的常務副市長劉建國突然開口，"趙倩同志確實具備綜合協調能力，這對政府工作很重要。"
馬國強書記輕輕咳嗽一聲︰"既然大家意見不一，我們投票表決吧。同意趙倩同志擔任副市長的請舉手。"
林悅第一個舉起手。她看到趙倩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和感激。
接著是劉建國，然後是陳芳...一個接一個，手臂如林般舉起。就連最初反對的趙立新，在環顧四周後，也不情不願地抬起了手。
"全票通過。"馬國強宣布，"我會將市委的意見報省里審批。"
散會後，人群三三兩兩地離開。
趙倩走到林悅身邊，聲音有些顫抖︰"林市長，謝謝您的信任。我..."
"不用謝我。"林悅收拾著文件，頭也不抬，"這個位置不好坐，你要有心理準備。"
趙倩深吸一口氣︰"我不會讓您失望的。"
林悅終于抬起頭，直視她的眼楮︰"不是不讓我失望，而是不讓寧州人民失望。"她合上文件夾，"周副市長留下的攤子不輕松，你要盡快熟悉工作。下周跟我去省里匯報老城區改造項目。"
走出會議室，林悅長舒一口氣。
走廊的窗外，寧州的天空湛藍如洗。
她知道，自己今天的選擇或許會改變這座城市的未來走向——不是因為她多麼欣賞趙倩，而是因為她相信，一個能夠傾听、懂得協調的女性領導者，或許能給寧州帶來不一樣的變化。
……
趙倩站在副市長辦公室的落地窗前，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新換的辦公桌邊緣。
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將她的表情切割成明暗交錯的碎片。
"趙副市長，這些文件放哪里？"秘書小劉抱著一摞檔案袋，小心翼翼地問道。
"先放桌上吧。"趙倩轉過身，嘴角掛著恰到好處的微笑。
自從任命公示貼出後，祝賀的電話和短信就沒停過，每個人都想在新任副市長面前留下好印象。
辦公桌上的座機突然響起。趙倩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一串沒有備注的號碼，卻讓她的瞳孔驟然收縮。
"你們先出去吧。"她輕聲吩咐道，聲音比平時高了半個調。
等辦公室門關上，趙倩深吸一口氣才接起電話︰"喂，您好。"
"恭喜新官上任，趙副市長。"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尾音微微上揚，帶著幾分戲謔。
趙倩的指尖在桌面上劃出一道看不見的痕跡︰"張總，有什麼事？"
"這麼生分？"張明遠輕笑一聲，"老地方，七點，給你慶祝。"
趙倩咬了咬下唇︰"今晚市委有接待..."
"推了。"電話那頭的語氣不容置疑，"沒有我，你恐怕都當不上這個副市長！"
趙倩猛地攥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跟你有什麼關系？是我自己努力爭取來的！"
"我們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休戚相關！"張明遠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需要我提醒你，是誰幫你擺平了那些舉報信？是誰在常委會前打點了關鍵人物？"
窗外的陽光突然變得刺眼。趙倩感到一陣眩暈，不得不扶住桌沿才站穩。
電話那頭繼續說著什麼，但她只听見血液沖擊耳膜的轟鳴聲。
"七點。"她最終擠出這兩個字，掛斷了電話。
——
傍晚六點半，趙倩的車駛入城郊一處僻靜的別墅區。這里遠離市中心，每棟別墅都隱藏在茂密的綠植中，私密性極佳。她的車停在一棟灰白色現代風格別墅前，剛熄火，管家已經迎了出來。
"趙小姐，張總在等您。"老管家恭敬地拉開大門。
別墅內燈光柔和，餐桌上擺著精致的餐具和鮮花。
張明遠站在落地窗前，背對著門口，手里端著一杯紅酒。
听到腳步聲，他轉過身來——四十出頭的男人，身材保持得很好，定制西裝勾勒出寬肩窄腰的輪廓，眼角有幾道笑紋，卻絲毫不減成熟男人的魅力。
"我們的副市長終于賞臉了。"他笑著迎上來，伸手就要攬趙倩的腰。
趙倩不著痕跡地側身避開，將公文包放在沙發上︰"張總，我今天來是有正事要談。"
張明遠不以為忤，反而笑得更深了︰"這麼嚴肅？看來這個副市長頭餃確實不一樣了。"他遞過一杯紅酒，"先喝一杯，慶祝一下。"
趙倩接過酒杯，卻沒有喝︰"市政府下個月的辦公用品招標，我希望明遠集團能按規矩來。"
"哦？"張明遠挑眉，"我們什麼時候不按規矩來了？"
"張總，"趙倩直視他的眼楮，"我現在是副市長了，很多事情不方便再像以前那樣..."
"那樣什麼？"張明遠突然逼近一步，氣息噴在她臉上，"那樣幫你弟弟還賭債？那樣給你媽媽付醫藥費？還是那樣..."他的手指輕輕撫過趙倩的耳垂，"每周三晚上來我這里"匯報工作"？"
趙倩的臉色刷地變白。她後退一步，酒杯里的紅酒晃出幾滴，在地毯上留下暗紅的痕跡。
"別緊張，"張明遠突然又恢復了那副溫和的表情，"我開玩笑的。你是副市長了，我當然要給你面子。"他轉身走向餐桌，"來，先吃飯，菜要涼了。"
整頓飯，趙倩都如坐針氈。張明遠談笑風生，卻句句帶刺；她小心應對，生怕說錯一個字。曾經的情人，如今卻成了懸在頭頂的利劍。
"對了，"甜點上桌時，張明遠突然說，"听說你們要啟動老城區改造項目？我最近收購了一家建築公司，資質齊全。"
趙倩握叉子的手一僵︰"這個項目由林市長親自抓，我恐怕..."
"你恐怕什麼？"張明遠冷笑，"別忘了，沒有我，你當不上這個副市長。"
餐廳的水晶吊燈突然變得刺眼。趙倩看著眼前這個男人，突然意識到自己陷入了一個怎樣的泥潭——他不僅掌握著她的把柄，更可怕的是，他似乎對市政府內部事務了如指掌。
"我需要時間。"她最終說道。
張明遠滿意地笑了，伸手撫過她的臉頰︰"這才對嘛。放心，我不會讓你難做的。"他的拇指摩挲著她的唇瓣，"畢竟，你可是我最重要的...合作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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