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兒子今年十六歲了。"趙倩突然說，"在溫哥華讀高中。"她從手機里翻出一張照片——一個清秀的少年站在楓樹下，笑容靦腆。
林悅有些驚訝︰"你兒子是混血？"
"不是，離婚後前夫入了加拿大國籍。"趙倩的手指輕輕撫過屏幕，"離婚時他堅持要帶孩子走。我爭不過，畢竟..."她頓了頓，"那時候我的工作剛起步，經常加班，確實不是個好母親。"
炭火的 啪聲填補了短暫的沉默。
林悅想起自己的一雙兒女，想起那些因為工作而錯過的家長會和生日派對，突然對眼前這個女人產生了一絲共鳴。
"現在呢？聯系多嗎？"
"每周視頻一次。"趙倩的笑容有些勉強，"不過他越來越像他爸爸，對中文越來越沒興趣。"
她猛灌了一口啤酒，"有時候我在想，如果當初..."
她沒有說完，但林悅懂那種遺憾。
在這個男權依然根深蒂固的社會里，一個女人要想在事業上有所成就，往往要付出比男人更多的代價。
"值得嗎？"林悅輕聲問。
趙倩抬起頭，眼中的迷惘一閃而過，隨即被堅定取代︰"值得。至少現在我可以用自己的例子告訴寧州的女孩們，女人不只有相夫教子這一條路。"
老板娘又端來一碟烤韭菜。
趙倩夾了一筷子，突然笑道︰"林市長別誤會，我不是在為自己拉票。今晚真的只是想請您吃個宵夜。"
林悅也笑了︰"我知道。"她頓了頓，"不過副市長這個位置，確實需要像你這樣有想法的人。"
這句話讓趙倩的動作頓了一下。
兩個聰明女人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都在評估對方話中的深意。
夜漸深，燒烤攤的食客陸續離開。
趙倩堅持付了賬，兩人並肩走在空曠的街道上。
月光將她們的影子拉得很長，一高一矮，一前一後，卻又奇妙地和諧。
"林市長，"臨別時趙倩突然轉身，"無論組織上怎麼決定，我都會全力配合您的工作。寧州需要發展，這一點我們目標一致。"
她的眼神清澈見底，沒有半點虛偽。
林悅突然意識到，也許趙倩今晚的邀約，真的只是一次單純的宵夜，一次兩個疲憊靈魂在夜色中的短暫休憩。
"謝謝你的燒烤。"林悅真誠地說，"下次我請你。"
趙倩笑著揮手告別，高跟鞋的聲音在寂靜的街道上漸行漸遠。
林悅站在原地，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轉角處。
夜風吹散了燒烤的油煙味，卻吹不散她心中那個問題——
在這個男權依然主導的官場里，兩個女人，究竟能不能真正成為盟友？
……
寧州市政府第三會議室的窗簾緊閉，將初夏熾熱的陽光隔絕在外。
空調的冷風呼呼作響，卻吹不散室內凝重的氣氛。
橢圓形的會議桌旁坐滿了市委常委和各部門負責人，每個人的面前都攤開著筆記本，但大多數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悅身上。
"關于周副市長的工作接替人選，"林悅的聲音平穩而清晰，"經過組織部的初步考察和多方征求意見，現在請大家發表看法。"
她環視一圈，注意到組織部長趙立新已經微微前傾身體，手指不停地敲擊著桌面；宣傳部長趙倩則安靜地坐在角落，雙手交疊放在膝上，表情平靜得看不出任何波瀾；而常務副市長劉建國正低頭擺弄鋼筆，仿佛對這場會議毫無興趣。
"我先說幾句。"趙立新迫不及待地開口，"考慮到周副市長分管的工作領域，我認為人選應該具備豐富的基層經驗和扎實的經濟工作基礎。"
他翻開面前的文件夾，"我提議由開發區管委會主任王志強同志接任，他在招商引資和項目建設方面成績突出..."
林悅注意到趙立新說這話時，目光不斷瞟向坐在主位的市委書記馬國強。
這是個微妙的信號——王志強是馬書記一手提拔起來的干部。
"我不同意。"財政局長李明直接打斷，"現在寧州財政壓力大，需要懂經濟的干部。我建議由發改委主任孫偉同志擔任，他在省發改委工作過八年，人脈資源豐富..."
爭論迅速升溫。
會議室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每個人都在小心翼翼地權衡立場，試探風向。
林悅靜靜地听著，在筆記本上記錄著每個發言者的觀點和他們背後的派系關系。
"我來說幾句。"一直沉默的統戰部長周海突然開口，"現在省里強調領導班子性別比例問題，我們是不是應該考慮女干部？"
這句話像一塊石頭投入平靜的湖面。
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轉向趙倩，後者依然保持著得體的微笑，但林悅敏銳地注意到她的指尖微微發白——那是用力握緊的結果。
"女干部當然可以，"趙立新迅速反駁，"但副市長這個位置責任重大，還是要以能力為先..."
"趙倩同志的能力有目共睹。"市委秘書長陳芳突然插話，"她分管的宣傳工作連續三年獲得省里表彰，去年策劃的"寧州工匠"系列報道還得到了中宣部的表揚。"
林悅輕輕敲了敲桌面，示意大家安靜︰"各位的意見都很重要。作為市長，我想從工作實際需要出發，談談我的看法。"
會議室立刻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知道，作為政府一把手，林悅的推薦意見分量極重。
"周副市長分管的工作主要有三大塊︰城建、財政和國土。"林悅翻開面前的資料，"這些領域確實需要專業能力，但更重要的是協調能力和大局觀。"
她停頓了一下，"過去三年，寧州的重大活動、重點項目宣傳，都是趙倩同志牽頭協調的。她熟悉各部門運作，在省里也有良好的人脈關系。"
趙立新忍不住插話︰"但趙倩同志缺乏經濟工作經歷..."
"沒錯，"林悅平靜地接過話頭，"所以她更需要這個鍛煉的機會。省里一直在強調干部交流輪崗，培養復合型人才。我們不能總是用"沒有相關經驗"來限制干部的成長。"
她環視會場，目光在每個人臉上停留片刻︰"更重要的是，趙倩同志有一種難得的品質——她懂得傾听不同聲音，善于凝聚共識。在當前寧州發展的關鍵時期，這種能力比專業背景更重要。"
喜歡官場里的女人請大家收藏︰()官場里的女人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