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一下子靜得出奇,連呼吸聲都顯得突兀。
孟濤的講述已經結束,但那種絕望到快喘不過氣的悲傷還殘存在空氣里,壓得人心發悶。
嚴瑾坐在桌邊,一動不動,他的眼神低垂,像是陷進了什麼思緒旋渦里,遲遲回不過神。
他當然明白,孟濤這一路“僥幸逃生”絕不是真的命硬。
不用陳漁提醒,他也已經猜到了這全是一場設計精妙的算計,孟濤只是顆棋子。他若就這麼傻乎乎跟著“劇本”走,那就是明知道前面是坑還跳進去的二愣子。
就在這時,陳漁淡淡開口,語氣平靜︰
“夢玄子,原名玄霄子,是上界‘算道天宮’的仙境強者。他現在不過是一道魂影,用‘宿魂術’強行寄存在這片下界。”
她停頓了一下,轉頭看向嚴瑾,眸光冷如霜刃︰“而他的目標,除了你之外應該還有一部分謀劃在我的身上。”
嚴瑾眼神一沉︰“和瘋丹老怪一個路數?”
“比瘋丹老怪更危險。”
陳漁起身走到窗邊,掀開簾子,看著外頭陽光正好。
“瘋丹老怪要的是你身上的‘道痕’秘密,夢玄子卻是奔著你的命來的。他倆合作,瘋丹拖我,夢玄子釣你。可惜他們沒想到,我會提前帶你離開。”
這話說得輕描淡寫,但每個字都像是釘子,把嚴瑾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他有些頭皮發麻︰“我這才剛出個新手村,就被仙境大佬們盯上了?這什麼地獄難度啊?”
陳漁繼續說道︰“夢玄子應該有三種想法。一是送信,二是試探,三嘛……就是釣魚。”
嚴瑾冷笑著揉了揉額角︰“合著我就是那條魚唄。”
“你最多是條餌。”陳漁淡淡說著,轉過身看向他,“真正想釣的,是我。”
“瘋丹對你下手,夢玄子來引我,這盤棋他們下得不小。”
說到這里,她頓了頓,忽然語氣一轉︰“但現在問題就是你到底想不想去救那些人?”
“如果你不想去,我可以立刻帶你離開,直接回大鳴。你也不欠孟濤任何人情,我救他性命已經替你還了。”
話音一落,整個屋子又安靜了下來。
孟濤坐在一邊,像是失去了說話的力氣,臉上寫滿痛苦和掙扎。他什麼都沒說。
片刻後,嚴瑾沒說話,只是緩緩起身。
孟濤一愣,眼里一下子亮了起來︰“嚴兄!你是決定要去救江姑娘她們了?”
“不是。”嚴瑾卻搖了搖頭,“我不會去救她。”
孟濤的眼神一下黯了下來,剛剛燃起的一絲希望像是被冷水澆滅。
可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嚴瑾又抬起頭看向他,那雙眼楮一瞬間冷得讓人心悸︰
“你想要我去救她們嗎?”
這一句沒任何感情,平靜得像在問“你飯吃了嗎”,可孟濤卻听得脊背發寒。
他怔住了,嘴唇動了動,最終只是低頭苦笑,什麼也沒說。
于是他默默起身,從袖中掏出一封早就準備好的信件遞給嚴瑾。
“這是我們當初的約定。”他說,“里面是關于我爹的一切證據。他在南詔謀殺異議官員、倒賣丹材、與魔修私通……全都在這。”
嚴瑾接過信,沒有急著打開,只是點了點頭。
“這些東西……”孟濤咬牙,“如果我回不來了,就交給你父親,他會用得上。”
說到這,他輕輕呼出一口氣,仿佛壓在身上的擔子終于卸下。
他笑了,那個笑容卻讓人覺得有些酸,有些苦,像是走投無路的人在自嘲命運不公。可偏偏,他已經認了。
“我知道你不是聖人,也不可能為了我跳進這一池死水。”孟濤聲音低沉,卻堅定,“可江姑娘是因為我才被抓進去的……她,我必須去救。不管能不能活著回來。”
話音剛落,他就轉身推門而出,門沒關緊,風呼地灌進來,帶起幾張紙在屋里打著旋飛起。
嚴瑾沒有攔他,只是靜靜坐著,仿佛那陣風也沒吹動他半分。
他的眼神微垂,整個人像是陷進了沉思的泥沼里。
他不是沒想過,現在就抽身離開。
春秋卷的任務已完成,修為也沖到了凡境巔峰,只要跟著陳漁一走,離開這攤泥沼,他的命算是保住了。
但問題是他真的甘心就這麼拍拍屁股走人?
孟濤,是他帶到大元的。
最初他要的不過是孟家那些能扳倒孟德的證據,但現在孟濤已經把所有能給的價值全都掏了出來,他的利用價值也就都用完了。
“我到底……還要不要再幫他?”他喃喃自語,聲音低得像是怕驚動了什麼不願面對的東西,“可現在的局勢……根本不是我能應付得了的啊,我要是真去了,那不就是去送人頭?”
陳漁坐在他對面,語氣冷靜地說道︰“你得想清楚。我現在就能帶你回去,只要你不作死。”
“可我不去……”嚴瑾低聲道,“孟濤會死的。”
他手中還攥著那封信,指節微微發白。
“我寧願做錯,也不願意什麼都不做。尤其是……眼睜睜看著自己朋友去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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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是你的朋友嗎?”陳漁搖了搖頭,語氣依舊清冷,“他只是你棋盤上的一顆子。”
“那你覺得我,是棋手嗎?”嚴瑾苦笑看她,眼神里透著一絲倦意,也帶點自嘲。
陳漁看著他,眸光微斂,像是在認真思索︰“如果你能認清自己做過的每一步,也能看懂自己下一步要走向哪兒……那你就已經有資格執棋了。”
屋里又一次安靜下來。
風從半掩的門縫灌進來,門板被吹得“ 當”一聲,仿佛孟濤的腳步聲還未遠去。
嚴瑾緩緩站起身,手指一劃,一道血痕從掌心浮出,他將鮮血蘸在筆上,在紙頁上勾勒出一道奇異的符紋,線條扭曲又帶著力量的脈動。
“你想干什麼?”陳漁挑眉。
嚴瑾盯著那張閃著微光的血符,語氣淡得出奇︰“我不會去硬闖救人,但我有我自己的方法。”
“夢玄子對我的算計,對你的謀劃,還有對孟濤的傷害……我會一件件還給他。不管他是什麼仙、不管他多厲害。”
此刻的他平靜得讓陳漁都有些意外。
那副平時吊兒郎當的樣子仿佛被徹底剝去了,只剩下冷靜、清醒、鋒銳得像刀子一樣的嚴瑾。
她手中的茶盞一頓,蓋碗輕輕磕踫發出清脆一響。
“你……打算引天劫?”
嚴瑾唇角一勾,似笑非笑,撥弄著那支沉寂多日的造化筆。
“不是我要引,是它非劈不可。”
他朝她眨了眨眼,像是在說一句玩笑話,“天劫雷雲在天上吊了七天,等得比我媽當年催婚還著急。現在不是我在劫,是它等我給個劈的理由。”
“而且……”他聲音一頓,神情忽然轉冷,“不找個大人物當避雷針,就太對不起我這張《吶喊》啊。”
陳漁將茶蓋蓋好,低低地笑了一聲︰“你啊,還真是個……有趣的家伙。”
那笑中不僅有贊賞,還有一絲藏不住的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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