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第河山

第105章 蠟封之宴

類別︰歷史穿越 作者︰南沙的古源天 本章︰第105章 蠟封之宴

    溫府後園的蠟梅開得正盛,香氣卻掩不住地窖飄出的腥甜。陳硯秋蹲在假山石後,看著家僕們將一筐筐蜂蠟抬進西廂房。蠟塊在燈籠下泛著詭異的淡紅色,像是摻了朱砂,又像是混了血。

    "溫大人今夜宴客。"薛冰蟾的聲音從身後榆樹上飄下來。她一身灰褐短打,與樹皮幾乎融為一體,只有腕間的璇璣匣偶爾反射月光,"請的是今科十二房考官。"

    陳硯秋摸出懷中的銅號牌。牌面"甲申冬字號"四字在月光下泛著青芒,背面的溝渠圖卻變成了溫府平面圖——不知何時浮現的暗紅色線條,標出了七條通往地牢的秘道。最古怪的是西北角一處標注︰"蠟池,深二丈四,可容七人"。

    西廂房突然傳出瓷器碎裂聲。陳硯秋貼著游廊靠近,透過雕花欞窗,看見禮部員外郎溫如玨正將一方龍尾硯狠狠砸向地面。硯台裂成兩半,露出中空部分——里面蜷著根蠟封的人指,指甲縫里嵌著金線。

    "沈墨白的右手!"溫如玨的襆頭歪了,露出額角一道陳年疤痕,"誰準你們現在就取出來的?"

    跪在地上的家僕抖如篩糠︰"回老爺,是蠟池...蠟池自己吐出來的..."

    溫如玨突然抄起案上裁刀,刀尖抵住家僕咽喉︰"那七具呢?"

    "還、還封著..."家僕褲襠洇出深色水漬,"只是...只是今早發現三號的腿骨露出來了..."

    薛冰蟾的鉤索輕輕扣在檐角。陳硯秋隨她翻上屋頂,兩人踩著鴛鴦瓦潛行至西廂正上方。薛冰蟾掀開一片青瓦,屋內景象頓時一覽無余——

    十二位著青袍的考官圍坐長案,每人面前擺著盞雁足燈。燈光映照下,可見案中央擺著個三尺見方的白玉池,池中盛滿猩紅色蠟液。溫如玨正用銀匙攪動蠟液,匙柄刻成朱衣判官造型,與沈墨白那把黃銅鑰匙如出一轍。

    "諸公可知,為何慶歷四年要改制糊名法?"溫如玨突然發問。他舀起一勺蠟液,任其緩緩滴回池中。蠟滴在半空拉長,竟形成個模糊的人形,落地時才重新散開。

    一位白須考官捋須道︰"自是防關節舞弊。"

    "錯。"溫如玨從袖中取出個青瓷小罐,正是陳硯秋在國子監暗格里見過的那種,"是為讓"墨池"吃飽。"他揭開罐蓋,將里面泡著的眼白倒入蠟池。蠟液頓時沸騰,冒出無數氣泡,每個氣泡破裂時都發出類似嗚咽的聲響。

    陳硯秋的銅號牌突然變得滾燙。他低頭看去,牌面浮現出細小的血珠,排列成"丑時三刻"四字。薛冰蟾的璇璣匣也在微微震動,匣縫里滲出縷縷白霧,在空中凝成個"七"字。

    屋內突然響起琵琶聲。溫如玨拍手三下,屏風後轉出七個披發赤足的女子,每人懷中抱著塊人形石碑。陳硯秋瞳孔驟縮——那些"石碑"分明是裹著蠟殼的人體,透過半透明蠟層,能看見里面扭曲的五官和掙扎的肢體。

    "本屆七位題奴。"溫如玨用銀匙敲擊最瘦小的那具蠟像,"可惜跑了第八個。"蠟像應聲裂開道縫,露出里面周硯奴青紫的臉——她的嘴唇被蠟封住,眼皮卻詭異地眨動著。

    考官們騷動起來。一位年輕考官突然打翻燈盞,火苗竄上他袖口︰"這...這是活人蠟祭?!"

    "慌什麼。"溫如玨冷笑,"比起景佑三年的"骨箋",這算慈悲了。"他猛地撕開周硯奴胸口的蠟殼,露出皮膚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全是《春秋》經文的變體,有些句子被重復刻了上百遍,結痂的筆畫凸起如蚯蚓。

    薛冰蟾的指甲摳進了瓦縫。陳硯秋按住她顫抖的手腕,目光卻死死盯住溫如玨接下來的動作——這位禮部員外郎取出了那截蠟封的斷指,將它按在周硯奴額頭。

    "真題引就在她皮下。"溫如玨的聲音帶著蠱惑,"諸公若想提前知曉今科《春秋》題,不妨..."

    "啪!"

    屋頂的瓦片突然碎裂。陳硯秋和薛冰蟾隨著斷瓦墜入屋內,正好砸在白玉蠟池旁。滾燙的蠟液飛濺,一位考官捂著臉慘叫起來。溫如玨的反應極快,銀匙已抵住周硯奴的咽喉︰"原來藏著兩只小老鼠。"

    陳硯秋的銅號牌掉進蠟池。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蠟液竟避開了銅牌,在周圍形成個漩渦。牌面"甲申冬字號"四字開始融化,露出底下另一層銘文——"景佑三年冤魂錄"。

    "有意思。"溫如玨眯起眼,"趙明燭連這個都給你了?"他突然用銀匙劃開周硯奴鎖骨處的皮膚,蘸著血在空氣中畫了個"冤"字,"那你可知,真題引其實是用血寫的?"

    薛冰蟾的璇璣匣突然彈開,數十枚銅活字激射而出,將屋內燈盞盡數擊滅。黑暗中,陳硯秋撲向周硯奴的蠟像,手指剛觸到蠟殼,就感到一陣鑽心刺痛——蠟里摻了碎瓷片,正在他掌心割出縱橫交錯的血口。

    "快走..."周硯奴的嘴唇翕動,從蠟封的縫隙里擠出氣音,"題引在...在..."

    溫如玨的銀匙破空而來。陳硯秋側身閃避,匙尖劃過他的臉頰,帶起一道血線。血珠滴在周硯奴胸口刻的《春秋》經文上,那些結痂的筆畫突然開始蠕動,像無數小蟲從皮下鑽出,在皮膚表面重組為全新的文字︰

    "鄭伯克段于鄢"變成了"王師克夷于汴"。

    屋內突然死寂。所有考官都瞪大眼楮盯著這詭異的變化,連溫如玨都忘了動作。薛冰蟾趁機甩出鉤索纏住梁柱,璇璣匣噴出一團白霧——是石灰粉混著胡椒,嗆得眾人涕淚橫流。

    陳硯秋背起周硯奴的蠟像撞向雕窗。木欞斷裂的瞬間,他听見溫如玨撕心裂肺的吼叫︰"攔住他們!真題引要活了!"

    夜風撲面而來。陳硯秋的布靴踩上後園假山時,背上的蠟像突然發出"  "的龜裂聲。周硯奴被封住的嘴終于掙開一道縫,她嘔出大口黑血,血里裹著片薄如蟬翼的金箔,上面用針尖刻著︰

    "今科《春秋》題︰襄公二十七年,弭兵之會。"

    薛冰蟾的璇璣匣突然發出刺耳的蜂鳴。陳硯秋回頭望去,只見西廂房的屋頂轟然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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