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第河山

第20章 地脈初現

類別︰歷史穿越 作者︰南沙的古源天 本章︰第20章 地脈初現

    五月的運河彌漫著腐爛的水腥氣。

    陳硯秋蹲在漕船甲板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銅尺。自從那夜血榜焚燒後,汴京各城門都貼滿了他的海捕文書,畫像上的"癸"字疤被刻意夸大,像條蜈蚣趴在額頭上。薛冰蟾的綠羅裙換成了粗布衣裳,但翡翠眸子里的灰翳依然惹眼——此刻她正盯著船艙縫隙,那里滲出的液體不是河水,而是暗紅的血墨。

    "臨江府還有三十里。"

    船老大遞來兩個硬得像石的炊餅,指甲縫里沾著可疑的金粉。陳硯秋接過餅時,注意到對方虎口處的繭子——不是常年拉縴形成的,而是握刀留下的。這艘所謂的"糧船"吃水太淺,貨艙里飄出的也不是米香,而是混合了松脂與鉛粉的古怪氣味。

    夜深人靜時,陳硯秋撬開了貨艙的暗格。

    借著銅尺裂縫里滲出的微光,他看見整整齊齊碼放的檀木匣——與檀木張作坊里的一模一樣!但更令人心驚的是匣旁那口鐵箱,掀開後寒氣撲面,里面竟是幾十個青瓷小瓶,每個都貼著考生姓名標簽。

    "血脈精粹......"

    薛冰蟾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少女的千機匣零件懸浮在瓶子上方,自動排列成九宮格形狀。當她用鋼針挑開某個瓶塞時,一縷金線般的液體飄出,在空中扭曲成微型的《春秋》經文。

    "砰!"

    船身突然劇烈震動。陳硯秋匆忙蓋好鐵箱,拉著薛冰蟾鑽出艙底。甲板上已亂作一團,船老大正指揮水手往河里傾倒某種粉末。借著月光看去,河面浮起無數死魚,魚鰓里鑽出金色的小蟲——是杜家藥鋪特制的"守宮蠱"!

    "有水匪!"

    船老大的吼聲未落,一支火箭已釘在桅桿上。陳硯秋轉頭看向襲擊者——根本不是水匪,而是官府的快船!船頭站著個穿緋袍的官員,胸前補子上繡著鷺鷥,正是江南東路轉運使崔嵬。

    "奉王大人令,查漕運夾帶!"

    薛冰蟾突然掐緊陳硯秋的手腕。在官員身後的陰影里,站著個戴青銅面具的白衣人——面具額頭上刻著"同文"二字,與焚燒血榜的那些人一模一樣!

    貨艙里的檀木匣突然集體震動起來。陳硯秋感到銅尺發燙,尺身裂縫中的金光直指白衣人。就在官船即將接舷的剎那,最底層的貨艙轟然炸裂,數百枚活字如蜂群般涌出,在空中組成一堵文字牆——

    "嘉佑八年恩科禁錄"

    崔嵬的臉色瞬間慘白。活字暴雨般射向官船,每個字都精準地釘在白衣人身上。當青銅面具被"科"字擊碎時,陳硯秋看清了那張臉——本該死在汴京的文雁回!

    "他沒死......"薛冰蟾的千機匣指向官船,"那不是人!"

    確實不是。狀元郎的皮膚下蠕動著金線,左眼的青銅假體已經脫落,露出黑洞洞的眼眶。最駭人的是他的動作——每個關節都反向彎曲,像被無形絲線操控的木偶。

    "癸字房......"

    文雁回的聲音像是千百人同時開口。他撕開緋袍官員的後頸,露出藏在皮肉下的青銅機關——這根本不是崔嵬,而是個精巧的傀儡!

    漕船開始下沉。陳硯秋和薛冰蟾抱著塊艙板跳河,在冰冷的河水中看著兩船相繼被活字吞沒。文雁回站在燃燒的官船上,金線從七竅中噴射而出,與活字組成巨大的鎖鏈沉入河底。

    "他在找什麼......"

    薛冰蟾的疑問很快有了答案。河床突然隆起,渾濁的水流中浮現出青銅台的輪廓——與汴京文樞台一模一樣,只是台頂立著蓮花狀的巨鐘。文雁回的金線鎖鏈纏上鐘杵,在刺耳的鐘聲里,整條運河的水騰空而起!

    陳硯秋的銅尺幾乎要灼穿手掌。當洪水帷幕落下時,他看見了永生難忘的景象︰河床下埋著數以萬計的青銅棺,每具棺槨都延伸出金線,匯聚向中央的蓮花鐘。而鐘面上刻著的,正是放大的"天地人"三印圖案!

    "江南文脈......"薛冰蟾嗆著水道,"比汴京的更古老......"

    文雁回突然轉向他們。金線如毒蛇般射來,卻在半途被某種力量截住——河底淤泥里伸出無數蒼白的手,抓住了那些鎖鏈。陳硯秋定楮一看,哪里是手,分明是一個個活字形狀的骨節!

    "快走......"

    薛冰蟾的千機匣分解成浮板。兩人順流而下,身後傳來驚天動地的崩塌聲。回頭望去,文雁回與青銅台一起沉入漩渦,而河底那些青銅棺正一具接一具地開啟......

    黎明時分,他們爬上了臨江府的碼頭。

    這座以活字印刷聞名的城市靜得出奇。街道上飄著黃紙符,每家印刷作坊門口都擺著陶盆,里面盛滿暗紅液體——是摻了金粉的血墨!

    "看牆上。"

    薛冰蟾指向巷口的告示。那不是官府文書,而是一張張人臉大小的黃紙,與汴京血榜同出一轍。但更詭異的是紙上的名字會隨時間變化——墨跡如同活物般蠕動重組,此刻正從"嘉佑七年"漸漸變成"嘉佑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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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字榜......"陳硯秋的銅尺突然自動拼出幾個字,"王在重制......"

    他的話被鐘聲打斷。臨江府中心的文廟方向升起青煙,空氣中彌漫著皮肉燒焦的味道。兩人循著氣味潛行,在文廟後院看到了毛骨悚然的一幕︰

    三十個書生被鐵鏈鎖在青銅柱上,每人面前擺著活字盤。王穿著知貢舉的官服,正用特制的"筆相針"刺入書生們的眉心取血。當血滴入活字盤時,那些陶字立刻跳動起來,自動拼出《春秋》經文!

    "今科三十位進士......"王的聲音溫柔得可怕,"你們的文章會流芳百世。"

    陳硯秋這才注意到,青銅柱底部連著管道,將人血導入地底。而文廟正殿的地磚已被掀開,露出下面的青銅蓮花鐘——與運河里那個一模一樣,只是鐘面上"人"字印的位置空著。

    "癸字血脈......"

    薛冰蟾突然悶哼一聲。她的千機匣零件不受控制地飛向銅鐘,在"人"字凹槽上方懸停。王似有所感,猛地轉頭看向他們藏身的方位。

    "原來在這里!"

    知貢舉大人大笑著一揮手。所有書生突然同時抬頭——他們的眼楮都變成了青銅色,與文雁回如出一轍!活字暴雨般向兩人襲來,每個字都在空中留下金色尾跡。

    陳硯秋舉起銅尺格擋。當第一個活字擊中尺身時,裂縫中的金光突然暴漲。令他震驚的是,這些活字接觸到金光後,竟然重新排列成《科舉罪言錄》的片段!

    "孟九皋在銅尺里......"薛冰蟾恍然大悟,"藏了克制活字的密鑰!"

    王的臉色變了。他抓起案上的朱筆,蘸著血墨在虛空中畫了個"天"字。文廟地底傳來齒輪轉動的轟鳴,蓮花鐘緩緩升起,鐘口對準了兩人——

    "咚!"

    鐘聲響起時,陳硯秋本能地撲倒薛冰蟾。但預期的沖擊並未到來,取而代之的是書生的慘叫。抬頭望去,只見鐘口噴出的不是聲波,而是無數金線,此刻正反向纏上王的四肢!

    "不......這不可能......"

    知貢舉大人驚恐地看著自己的杰作反噬。那些被取血的書生一個接一個掙脫鎖鏈,他們的皮膚下浮現出金色文字,正是《非儒》的篇章。活字盤里的陶字全部跳起,在空中拼出完整的《科舉罪言錄》,將王團團圍住。

    薛冰蟾的千機匣突然解體。零件飛向蓮花鐘,在"人"字凹槽處拼成臨時鑰匙。陳硯秋的銅尺自動飛向鐘頂,與千機匣形成奇妙的共鳴。當兩者相撞時,整座文廟的地面裂開了——

    地下露出龐大的活字印刷系統。齒輪間卡著人骨,墨槽里流淌著血墨,而最中央的平台上,靜靜躺著具青銅棺槨。棺蓋上的九宮格缺了中央一塊,形狀與陳硯秋眉心的"癸"字疤痕完全吻合。

    "同文館主......"

    王的狂笑變成了慘叫。他的身體正在融化,血肉滲入地縫,滋養著那具青銅棺。陳硯秋一步步走向棺槨,手中的銅尺越來越燙。當他在棺前站定時,尺身突然裂開,露出里面藏著的最後秘密——

    半頁《非儒》殘篇,署名"範仲淹"。

    "......科舉取士,當以天下心為心......"

    青銅棺蓋緩緩滑開。里面沒有尸體,只有一支筆——筆桿是用人骨磨制,筆毫中混著金線。當陳硯秋握住它時,整個江南的文脈都在震顫。

    薛冰蟾的驚呼從身後傳來︰"地脈醒了!"

    臨江府開始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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