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望著葉婉清泛紅的眼尾，忽然發現她發間的青玉簪歪了半寸——那是他昏迷時掙扎著抓亂的。
此刻簪子端端正正別在鬢邊，顯然被人用靈力仔細扶正過。
“醒了？”葉婉清的聲音比平時啞了三分，指尖還凝著細碎的冰晶，是方才用極寒靈氣溫養他受損靈脈時溢出的靈力凝結的。
她作勢要收回手，卻被林墨輕輕扣住手腕。
“比以前更完整。”林墨掌心的溫度透過冰晶滲進她皮膚，他能清晰感知到自己體內每一絲靈力的流動軌跡，連葉婉清脈門處若有若無的灼痛都縴毫畢現——那是她為他渡靈時強行運轉的後遺癥。
窗外掠過一道金光，青鸞的書頁“唰”地展開，新浮現的字跡還帶著松煙墨的香氣︰“命運之種融合完成，檢測到新型變量屬性——掌控。”
葉婉清的瞳孔微微收縮。
她望著林墨的眼楮，那里原本純粹的黑瞳此刻流轉著細碎的星光，像將整個銀河揉碎了嵌進去。
她喉結動了動，耳尖慢慢漫上薄紅，別過臉時發梢掃過他手背︰“這次……你大概真要走很遠了。”
林墨沒接話。
他垂眸看向交握的手，忽然感覺識海深處有團暗涌的力量在翻涌——不是吞噬時的暴戾，而是某種更混沌的存在，像被封在琥珀里的困獸。
“試試調動力量。”青鸞的聲音從書頁間傳來，“新型屬性需要磨合。”
林墨深吸一口氣，按照青霄門《九轉靈樞訣》的運行路線引動靈力。
可當他運轉到第七轉時，識海突然傳來劇烈震蕩，仿佛有無數根細針扎進魂魄。
他悶哼一聲，額角瞬間沁出冷汗。
“是副本殘念。”青鸞的書頁快速翻動，字跡如游龍般浮現，“你強行融合了變量核心，它雖無法主導意識，但會在力量波動時干擾判斷。”
葉婉清的指尖瞬間覆上他後頸的大椎穴，靈力如溫泉般涌進他識海，暫時壓制住那團暗涌。
她另一只手從儲物戒里摸出張赤紅符紙，符面用金線繡著火焰紋路，“心火符。”她將符紙按在林墨胸口，符紙觸膚即融，“若失控……”她頓了頓，喉間像卡著片碎冰，“我親手封你。”
林墨望著她睫毛上未干的水痕。
這姑娘向來嘴硬，上次他被黑水盟暗算重傷，她也是這樣，一邊罵他“蠢得像剛築基的菜鳥”，一邊在他床頭守了三天三夜，連掌門召見都推了。
“我不會失控。”他伸手覆住她按在胸口的手，“相信我。”
葉婉清的手指微微發顫，最終輕輕抽回。
她退到窗邊，抱臂望著他，耳尖的紅卻從鬢角漫到了後頸。
林墨盤膝坐正，閉上眼。
此刻他的識海像片被攪渾的湖水，命運之種懸浮在最中央，表面纏著幾縷漆黑鎖鏈——那是觀測者設下的“變量鎖鏈”，青鸞說過，這是防止宿主反噬的封印。
他調動新覺醒的“掌控”屬性，試著用變量法則重構靈力循環路徑。
就像寫代碼時調試程序，他將每一縷靈力拆分成0和1的二進制流，再按照命運之種的頻率重新組合。
當最後一個節點即將閉合時，識海中的殘念突然爆發！
林墨感覺有雙無形的手抓住了他的時間線，前一刻他還在梳理靈力，下一刻就看見自己在實驗室里寫代碼，再下一刻又回到鏡像空間與副本對峙——時間像被揉成紙團的畫卷，所有記憶碎片在他眼前瘋狂閃回。
“變量鎖鏈觸發反噬！”青鸞的聲音帶著罕見的急切，“觀測者在命運之種里設了多重封印，一旦宿主試圖掌控全部力量……”
話音未落，林墨的靈脈突然傳來灼燒般的劇痛。
他看見自己的命運線在識海里顯現，每條線都纏著漆黑鎖鏈，鏈身上刻滿古老符文，正是觀測者的標記。
如果不能在十息內破解，這些鎖鏈會徹底絞碎他的靈海，讓他淪為任人操控的提線木偶。
“冷靜。”林墨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炸開。
他強迫自己用代碼思維拆解鎖鏈結構——每條鎖鏈都是由“觀測”“限制”“反噬”三個核心變量組成的閉環程序。
要破解它，必須找到程序的“斷點”。
他的瞳孔里星光大盛，命運之種突然迸發出刺目金光。
在金光中，他清晰看見鎖鏈的薄弱點︰每條鎖鏈的連接處都有個微小的“觀測漏洞”，那是觀測者過于自信留下的bug。
“變量燃燒。”林墨低喝一聲，主動撕裂自己一條命運支線——那是三天前在實驗室幫學妹修電腦的平凡日常。
支線斷裂的瞬間，無窮盡的變量能量如洪水般涌出，瞬間淹沒了漆黑鎖鏈。
時間線開始崩塌，空間在他周圍扭曲成碎片。
林墨感覺自己被拋進了某種未知的介質里，意識像被放進高速旋轉的離心機。
在徹底失去知覺前，他看見一抹熟悉的青影——是葉婉清，她正朝著他的方向狂奔，發間的青玉簪在碎裂的空間里折射出虹光。
再睜眼時，入目的是完全陌生的景象。
這里沒有現代都市的霓虹，沒有青霄門的瓊樓玉宇，只有漫天飄落的桃花，和遠處若隱若現的朱漆宮門。
林墨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腕間多了道淡青色胎記——那是他從小到大從未有過的印記。
風卷著桃花掠過他的臉，他听見遠處傳來清脆的鈴聲，和一道熟悉卻又陌生的女聲︰“阿墨，該回殿里用膳了。”
那聲音，像極了葉婉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