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護儀的蜂鳴在林墨耳中突然變作悶響，他能清晰感知到意識海深處那根命運之種的主根正在震顫——那是來自觀測者的直接攻擊。
銀灰色身影的聲音穿透虛空時，他後頸的寒毛根根豎起，像被淬毒的針尖扎進識海最薄弱處。
\"婉清！\"葉婉清剛要輸送靈力的手被他猛地攥住，指節因用力泛白。
她看見他額角的冷汗正順著下頜滴進領口，睫毛在眼下投出顫動的陰影，可那雙眼楮卻亮得驚人，像是淬了星火的黑玉︰\"別輸靈力，他們在找錨點！\"
話音未落，病房的玻璃窗\" 嚓\"裂開蛛網狀紋路。
葉婉清轉頭的瞬間，整個人如被重錘擊中——窗外的夜空里，那道銀色裂隙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張，裂隙邊緣翻涌著數據流組成的漩渦，每一縷光絲都像活物般扭曲著，在玻璃上烙下刺目的藍光。
她甚至能听見某種高頻嗡鳴，像是無數人同時在耳邊尖叫，卻又被某種力量強行壓成了蜂音。
\"變量陷阱！\"青鸞的聲音突然拔高，命書虛影從林墨懷中浮起，書頁瘋狂翻卷，金漆符文在空氣中凝成數據流︰\"觀測者提前在回路里埋了反向吞噬程序，我們的入侵數據正在被解析......\"她的聲音頓了頓，原本冷靜的聲線里滲出幾分焦灼︰\"再深入就會被他們順著裂隙拽進觀測者世界！
必須立刻切斷連接！\"
林墨的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他能感覺到意識海表層的防御符陣正在崩解，那些數據流化作的利刃每割開一道缺口，就有刺骨的寒意順著傷口灌進來。
但他更清楚，此時切斷回路意味著什麼——變量病毒才侵蝕了觀測者數據庫的37，那些標注著\"轉世失敗記錄\"的文件還沒完全銷毀，而他們好不容易撕開的裂隙，會成為觀測者鎖定青霄界坐標的定位器。
\"來不及了。\"他咬著牙吐出這四個字，額角的冷汗滴在葉婉清手背上，燙得她心頭一跳。
命運之種的觸須從他識海深處鑽出來，泛著幽藍光芒纏上他的指尖，像是在替他梳理混亂的思緒。\"吞噬體質......\"他低笑一聲，血腥味在喉間漫開，\"本來就是用來吃這種虧的。\"
葉婉清突然感覺到掌心傳來灼熱。
林墨的手不再冰冷，反而燙得驚人，像是有團火在他體內燒起來。
她望著他微顫的睫毛，看見他瞳孔里倒映著命書翻卷的金芒，听見他用只有兩人能听見的聲音說︰\"幫我穩住肉身。\"
下一秒，林墨的意識猛地沉入變量回路。
他看見那些數據流利刃正劈向自己的核心意識，卻在觸及的瞬間被一層半透明的光膜彈開——那是命運之種自動展開的防御。
他借著這短暫的緩沖，將吞噬體質的本能與代碼邏輯強行糅合︰\"雙軌路徑......主軌繼續模擬入侵，副軌引導反噬能量......\"他在意識里畫出兩條交錯的光帶，一條裹著病毒繼續往觀測者數據庫深處鑽，另一條則繞了個彎，將那些劈來的數據流引向裂隙邊緣。
\"他們要的是我的崩潰。\"林墨扯動嘴角，意識海深處浮現出一段虛假記憶——他看見\"自己\"在數據流中翻滾，靈力紊亂的光霧從七竅滲出，命運之種的觸須像被火燒的藤蔓般蜷曲。
這段記憶被他故意暴露在回路最顯眼的位置，就像拋給餓狼的肉塊。
觀測者果然中計。
銀灰色身影的霧氣翻涌得更劇烈了，裂隙里涌出的數據流突然變粗十倍，其中甚至裹著幾縷漆黑的規則之力，那是能直接抹消修士存在的\"因果抹除\"。
林墨能感覺到那些規則之力擦過意識海時的灼痛，但他的目光卻落在數據流里若隱若現的\"變量陷阱\"核心——那團裹在數據流中心的暗紫色光團，正貪婪地吸收著他釋放的\"崩潰\"信號。
\"來了。\"他在意識里輕笑。
早在三天前布置變量回路時，他就趁著觀測者模擬\"林墨第九次轉世\"的間隙，在病毒符印里埋了顆米粒大小的\"變量火種\"。
此刻那火種正隨著被引導的數據流，悄悄鑽進暗紫色光團的核心。
\"你們忘了。\"林墨的意識突然拔升到裂隙頂端，望著下方瘋狂涌動的數據流，命運之種的共鳴在整個回路里炸響，\"我可是能吃掉規則的人。\"
暗紫色光團在瞬間膨脹到極限。
林墨看見銀灰色身影的霧氣突然凝固，像是被無形的手攥住了咽喉。
下一秒，變量火種引爆——沒有轟鳴，沒有強光，只有裂隙里的數據流突然逆流，像被扔進熱油的水，炸出無數細碎的光沫。
銀灰色身影發出金屬摩擦般的尖叫，霧氣開始大塊大塊剝落，露出下方模糊的輪廓——那是具被無數數據鏈穿透的人形，每道鏈痕里都滲著幽藍的血。
裂隙邊緣開始收縮。
原本擴張到五米長的銀色裂縫像被掐住脖子的蛇，扭曲著往夜空里縮。
葉婉清望著窗外，感覺壓在心頭的那座大山突然輕了幾分，她低頭看向林墨，正撞進他帶著幾分狡黠的笑︰\"暫時......把他們的牙敲了。\"
\"但裂隙還沒完全閉合。\"青鸞的書頁緩緩合攏，金漆符文的光焰暗了暗，\"觀測者的備用程序被重創，現在的裂隙......勉強能擠進去個把人。\"
林墨望著逐漸縮小的裂隙，命運之種在識海深處輕輕震顫。
他能感覺到，裂隙另一端有什麼在召喚——不是威脅，而是某種更古老、更親切的氣息，像是久別重逢的故友。
\"看來。\"他伸手抹掉嘴角的血，轉頭看向葉婉清，眼里的光比窗外的星子還亮，\"該準備探探這裂隙的另一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