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霄門密室的玉質屏風被夜風吹得輕晃，葉婉清的指尖仍按在命書上，掌心沁出的冷汗在玉面洇開一片水痕。
數據流倒轉的\"滴滴\"聲像極了林墨總說的\"服務器過載警報\"，最後那行血紅色的\"目標坐標︰未知\"刺得她眼眶發酸。
\"青鸞！\"她抓起靈能追蹤器的手微微發顫，茶盞傾倒的水聲里，銀質梅花簪\"當啷\"掉在腳邊。
那是林墨用靈霄界最普通的銀礦，花三天三夜給她打制的——他說\"凡間銀飾便宜，但親手做的才夠分量\"。
此刻簪頭扎進掌心，疼得她倒抽冷氣，卻像根繃直的弦，把即將潰堤的慌亂重新勒緊。
命書化身的青鸞從虛空顯形時，周身的靈紋比平日暗了三分。
她指尖快速結出\"破妄印\"，額間命書虛影浮起，聲音里裹著少見的緊繃︰\"檢測到裂隙波動，是變量終端殘留......但主魂連接被截斷了。\"
\"被什麼截斷？\"葉婉清打斷她，命牌在袖中灼得皮膚發紅——那是林墨用自己半塊本命玉髓煉的，從前哪怕隔了兩個界域，都能傳來溫溫的觸感。
此刻卻像塊燒紅的炭，燙得她必須用力攥住，才能壓下喉間翻涌的酸意。
青鸞的靈紋突然泛起藍光，命書虛影里跳出無數數據流︰\"不是徹底斷開，是......斷連態。\"她指尖點向某串金色代碼，\"看這些因果線，他的存在沒有被抹除，只是暫時脫離了當前世界規則的錨點。
就像......\"她頓了頓，\"就像程序被強制退出，但後台還在運行。\"
葉婉清盯著那串代碼，忽然想起林墨教她看\"進程管理\"時的模樣——他翹著二郎腿坐在實驗室電腦前，屏幕藍光映得睫毛忽閃︰\"小清姐你看，就算關了窗口，有些進程還在偷偷跑。\"此刻那些跳動的字符，倒真像極了他說的\"後台進程\"。
\"所以他沒死。\"她聲音發啞，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暫時。\"青鸞的靈紋暗了暗，\"但斷連態會吸引"外來者"。
他們專找脫離規則的存在，吞噬因果線壯大自己。\"她抬手指向窗外，\"剛才檢測到三股異常靈波，都在向江海城移動。\"
葉婉清突然轉身，玄色裙裾掃過滿地狼藉。
她抓起案上的傳訊玉符，靈力如刀般劈入符中︰\"啟動青霄門三級警戒，封鎖江海城所有靈脈節點。\"又翻出長老們的私印，\"給我接大長老、三長老，就說......\"她喉結動了動，\"就說變量契約出了狀況，需要他們的封靈印。\"
青鸞看著她利落的動作，靈紋微微發亮︰\"你要把契約嵌入靈脈？
那需要青霄心法......\"
\"我知道風險。\"葉婉清從袖中取出半塊玉牌，表面的銀灰紋路正在滲出黑霧——那是變量契約的核心。
她咬破指尖，血珠滴在玉牌上，\"林墨說過，變量法則是連接兩界的橋。
橋斷了，他回來時連路都沒有。\"
玉牌突然發出刺耳鳴響，黑霧纏上她的手腕。
葉婉清悶哼一聲，靈力如洶涌的河，順著靈脈灌入玉牌。
她能清晰感覺到那些銀灰紋路在啃噬她的靈海，像無數小蛇在血管里鑽動。
額角的冷汗成串落下，打濕了衣襟，卻仍咬著牙結出\"鎖魂印\"︰\"青鸞，幫我穩住心脈。\"
命書化身的指尖點在她後心，冰涼的靈力順著大椎穴注入，暫時壓下翻涌的靈氣。
葉婉清閉著眼楮，腦海里全是林墨的臉——在古玩街撿到青玉時的錯愕，第一次吞靈氣時的齜牙咧嘴，渡雷劫時回頭沖她笑的樣子......那些畫面像火種，燒得她靈海沸騰，把玉牌上的黑霧一點點逼退。
\" 嚓！\"
玉牌突然發出碎裂聲，銀灰紋路全部鑽進她的靈脈。
葉婉清踉蹌著扶住桌角，嘴角溢出一縷血絲，卻笑了︰\"成了。
現在變量法則和我同生共死，外來者要搶，得先殺了我。\"
青鸞的靈紋恢復了幾分明亮︰\"檢測到契約穩定度提升至87。
不過......\"她抬頭看向窗外，\"有東西在接近。\"
葉婉清順著她的目光望去。
夜空不知何時晴了，一輪彎月掛在雲間。
但在月亮旁邊，有個銀灰色的光點正在緩緩移動，像顆迷路的星星。
她突然想起林墨說過的\"衛星定位\"——他總說\"凡人用衛星找路，我們用靈波\"。
此刻那光點，倒真像在找什麼坐標。
她擦掉嘴角的血，伸手按在窗欞上。
夜風掀起她的發絲，帶著若有若無的冷梅香︰\"你不是一個人。\"她輕聲說，聲音被風卷向夜空，\"我會等你回來。\"
那光點突然頓了頓，像是被什麼撞了下，隨即加快了速度，消失在雲層後面。
葉婉清望著光點消失的方向，喉間的酸澀終于涌了上來。
她彎腰撿起地上的梅花簪，銀質簪頭還帶著剛才的溫度。
突然，袖中命牌微微發燙——這次不是灼燒，而是熟悉的溫涼，像有人隔著玉髓，輕輕踫了踫她的指尖。
而在某個徹底的黑暗里，林墨的意識正在慢慢甦醒。
他感覺自己像沉在深海，四周全是粘稠的黑霧。
但有個聲音在很遠的地方響著，像穿過層層水幕︰\"你不是一個人......\"
他動了動手指，指尖似乎觸到了什麼溫暖的東西。
黑暗中，一點銀灰色的光突然亮起，像顆被風吹亮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