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的指尖深深掐進掌心，命運光球在識海翻涌的灼熱感讓他後槽牙發酸。
葉婉清的手還撐在他後腰，清霄劍的寒氣像條冰涼的小蛇，順著衣料鑽進脊椎，卻壓不住他經脈里亂竄的代碼流——那些0和1的光粒撞在丹田壁壘上，發出細碎的爆響，像有人在他身體里敲電子木魚。
“72小時。”青鸞的聲音比平時更輕，命書封皮上的血色數字隨著她指尖顫動，“這是命運系統對‘越界觀測者’的終極裁定。上一次出現這種清算，還是三百年前靈霄界那位試圖改寫天道序章的散修，最後......”
“最後被命運線絞成了因果塵埃。”林墨接口，喉間泛起鐵銹味。
他想起昨夜在藏書閣翻到的《天命劫錄》，書頁里夾著的干枯血晶至今還在他口袋里發燙。
銀袍人、長老的禁術、林無塵消散前的眼神——所有碎片在他腦內拼成一幅畫，畫里有雙無形的手，正把他往早就設好的網里推。
葉婉清的拇指又抹過他額角，這次沒擦汗，反而輕輕按了按跳得厲害的太陽穴︰“我去請大長老布困仙陣，再讓三師叔調三十名築基弟子守著你。青霄門的護山大陣能撐三天，足夠......”
“不夠。”林墨抓住她手腕，觸感比清霄劍的寒氣更涼，“你忘了上個月雲隱峰的傳訊玉符被截？靈霄議會里有他們的人，長老團里也不干淨。”他想起三天前在長老院聞到的沉水香——和銀袍人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現在把青霄門拖進來，等于給敵人遞刀。”
葉婉清的瞳孔縮了縮，清霄劍在劍鞘里發出嗡鳴。
她很少露出這種被戳破的表情，像只炸毛的雪豹突然被按住耳朵，指尖無意識地摩挲劍柄纏的銀絲︰“那你說怎麼辦？總不能干等著......”
“青鸞的提議呢？”林墨轉向命書化身。
青鸞的發梢正泛著淡金色，那是命書能量過載的征兆，“變量鑰匙開避風港，代價是放棄部分權限......具體多少？”
青鸞翻開命書，書頁間飄出半透明的因果線，像被風吹散的蛛網︰“需要剝離你與‘破妄’‘吞噬’的直接聯系，持續時間取決于清算強度。但更麻煩的是......”她指尖劃過一條焦黑的命運線，“系統會標記你的規避行為，下次清算的強度會翻三倍。”
林墨突然笑了，笑得葉婉清和青鸞同時一怔。
他的金瞳在陰影里閃了閃，像淬了火的金箔︰“被動躲？那才是遂了他們的願。”他扯過床頭的筆記本電腦，屏幕亮起的瞬間，無數數據流從指尖涌出，在空氣中凝成淡藍色的矩陣，“我在命運迷宮里看過‘因果錨點’——用三個關鍵節點把命運線釘死在現實，就算系統要抽走我的因果，也得先拔了這三根釘子。”
葉婉清湊近看那些流動的代碼，發尾掃過他手背︰“這和你上次在實驗室說的量子錨定......”
“對，用現代量子計算模型優化古陣結構。”林墨調出江海市地圖，紅筆圈了三個點——濱江公園的明代石拱橋、靈能科技公司頂樓的量子對撞機、還有他常去的江海大學計算機系實驗室，“石拱橋下有上古鎮水陣基，對撞機能放大靈能波動，實驗室的服務器集群......”他敲了敲鍵盤，實驗室的3d建模浮現在空中，“能當因果共鳴的中繼站。”
青鸞的命書突然自動翻頁，停在某張畫著青銅鼎的古圖︰“雲隱峰後崖的干擾器已經就位，剛才檢測到鼎內有微弱的命運波動。需要我現在去......”
“不用。”林墨合上電腦，起身時葉婉清立刻扶住他胳膊，“先處理錨點。清兒，你跟我去濱江公園——石拱橋的陣基需要清霄劍的劍氣激活。青鸞，去靈能科技把預警系統調起來，用我的破妄能力當監測端，命運線波動超過0.5就報警。”
“那你呢？”葉婉清皺眉，“實驗室的服務器集群需要你親自調試，上次你說......”
“我誰都不跟。”林墨抽出胳膊，從枕頭下摸出那塊青玉，冰涼的觸感讓他精神一振，“三個錨點必須同時完成，分兵更快。”他看向葉婉清，金瞳里的代碼流慢了些，“清兒，相信我。”
葉婉清的手指在劍柄上捏出白印，最後重重點頭。
她解下腰間的傳訊玉符，塞給他︰“每半小時報平安，否則我拆了濱江公園。”
青鸞的命書“唰”地合起，化作一道流光鑽進她袖中︰“預警系統兩小時內啟動，干擾器數據會同步到你手機。”她轉身要走，又停住，“林墨，因果錨點的理論......林無塵前輩在筆記里提過。”
林墨的手頓了頓，青玉在掌心發燙。
他想起林無塵消散前塞給他的玉簡，里面刻著一行小字︰“錨點不是鎖，是刀。”
“我知道。”他低聲說。
濱江公園的晚風帶著江水的腥氣，葉婉清的清霄劍劃出冷光時，林墨正蹲在石拱橋下。
青苔覆蓋的基石上，他用指尖蘸著靈能畫出陣紋——不是傳統的雲雷紋，而是二進制的0和1，在月光下泛著幽藍。
“這是什麼鬼畫符？”葉婉清收劍，劍尖挑起一片飄落的銀杏葉，“你上次改良聚靈陣也這麼搞，結果把三師叔的丹爐炸了。”
“量子糾纏的數學模型。”林墨頭也不抬，最後一筆落下時，基石突然震顫，水下浮出幾尾發著光的錦鯉，“傳統陣紋是線性傳導，二進制能讓靈能走量子隧穿——速度快十倍，消耗少一半。”
葉婉清蹲下來，發梢掃過他後頸︰“那現在呢？”
“等。”林墨抬頭，月光落在他金瞳里，“等靈能科技的對撞機啟動，等實驗室的服務器連上量子雲......”他的手機突然震動，青鸞的消息彈出來︰“預警系統就緒，命運線波動0.2，正常。”
同一時間，靈能科技頂樓的量子對撞機發出蜂鳴，藍色的粒子流在真空管道里轉圈。
青鸞站在操作台前，命書懸浮在半空，書頁間的因果線正和對撞機的數據流纏繞——像兩根不同顏色的絲線，漸漸擰成一股。
“啟動錨定程序。”她輕聲說。
江海大學實驗室里，林墨的手指在鍵盤上翻飛。
服務器集群的指示燈連成一片星海，他輸入最後一串代碼時，屏幕突然黑屏，再亮起時，一行血字浮現在中央︰“非法錨定已檢測。”
“來的挺快。”林墨扯出冷笑，指尖按在太陽穴上，破妄能力如潮水涌出。
他看見無數黑色的命運線從虛空中鑽出來，像蛇群般纏向服務器，又被他用代碼編織的網擋住——那網的紋路，和石拱橋下的陣紋一模一樣。
“叮——”手機震動，葉婉清的消息︰“石拱橋錨點激活，靈能波動+300。”
“叮——”青鸞的消息︰“對撞機錨點激活，因果穩定度+200。”
林墨的指尖按在回車鍵上，最後一個程序啟動的瞬間，實驗室的燈光全部熄滅。
黑暗中，他看見自己的命運線從識海飄出，穿過服務器，穿過對撞機，穿過石拱橋，被三個錨點牢牢釘在現實。
“成了。”他低聲說。
窗外突然響起玻璃碎裂的聲音。
林墨抬頭，看見夜空中裂開一道金色縫隙，像有人用刀劃開了天幕。
命運之力從縫隙里涌出來，像液態的星光，又像燃燒的金箔，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朝著江海市上空席卷而來。
林墨摸出青玉，它正發出清越的鳴響，和他的心跳同頻。
他望著那道金色裂縫，金瞳里的代碼流突然變得異常清晰——每一道0和1都在告訴他，這不是結束，是開始。
“來吧。”他對著天空笑，聲音輕得像句誓言，“讓我看看，你們真正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