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的紅光在金屬牆面流淌,林墨指尖的黑玉令牌還在輕顫,古篆紋路里滲出細密的電火花。
葉婉清把手機扣在桌上時,屏幕藍光映得她眼尾發緊︰“掌門說東海靈氣漩渦的波動頻率,和你令牌共振時的靈波圖譜重疊率超過92。”
“那不是巧合。”林墨拇指摩挲令牌邊緣,觸感像在摸活物的鱗片,“隱秘議會的人在測試我的能力邊界——或者說,測試命運終審權的覺醒程度。”他抬頭時,鏡片後的瞳孔泛起淡金,那是破妄能力啟動的征兆,“所以我要先他們一步,看看他們藏在命運線里的尾巴。”
葉婉清忽然伸手按住他手腕。
她的指尖涼得像剛從冰玉髓里抽出來,卻把林墨掌心的熱意焐得更燙︰“因果之眼的反噬你清楚。上回用三階破妄看青霄秘境,你吐了半升靈血。”她喉結動了動,聲音輕得像怕驚散空氣里的靈氣,“這次要回溯頂級修士的命運軌跡......”
“所以需要干擾器。”青鸞的聲音從門邊傳來。
她抱在懷里的命書自動翻頁,紙頁間飄出半透明的靈波干擾器設計圖,“靈能科技的新樣機能模擬七名練氣期修士的靈壓波動,配合你的因果隔離網,足夠把觀測者的注意力引到碼頭倉庫——”她指尖點過圖紙上某個紅色標記,“那里有黑水盟剛藏的十箱血晶,夠他們查三天。”
林墨扯了扯嘴角。
這小丫頭總把“幫忙”說得像在做數學題,可昨晚他在實驗室改程序時,分明看見她往干擾器核心陣紋里偷偷加了朵小花刻痕——用的是他教她的python注釋符號。
“婉清守門,青鸞看命書。”他抽出被握住的手,卻反扣住葉婉清的指尖,在她耳尖泛起薄紅前迅速松開,“反噬征兆出現的第一秒,青鸞敲三次命書;如果我翻白眼超過十秒,婉清直接用冰魄針扎我人中。”
葉婉清的佩劍“清霄”突然嗡鳴出鞘,劍刃映出她緊繃的下頜線︰“用冰魄針是侮辱。”她轉身時發尾掃過林墨手背,“我會直接把你扛出去。”
青鸞已經在操作台上擺好三盞聚靈燈。
命書封皮泛起幽藍光芒,她抬頭時眼睫上沾著細碎的靈光︰“干擾器啟動倒計時,十、九......”
林墨深吸一口氣。
他能听見自己心跳聲蓋過了警報,一下一下撞在識海那團命運光球上。
當“三”的尾音消散時,他閉上眼,將令牌按在眉心。
黑暗中炸開萬千星芒。
那是因果之眼展開的瞬間。
林墨感覺自己變成了一縷風,穿過六十年的光陰,停在靈霄界雲隱峰的後崖。
雪還沒化,穿玄色道袍的長老正對著一方青銅鼎念咒,鼎中沸騰的不是丹液,是泛著詭譎紫光的命運線——每根線都纏著普通人的魂光,像被抽干生機的傀儡。
“這是......”他試圖湊近,卻被一道無形屏障擋住。
破妄能力自動運轉,金芒穿透屏障的剎那,他看清了青銅鼎上的銘文︰“靈氣通道重鑄儀式•禁”。
“六十年前的靈氣潮汐異變,不是自然現象。”林墨的聲音在識海回響,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冷意。
他記得典籍里記載,那次異變導致兩界通道關閉二十年,無數修士困死在亂流里。
畫面突然扭曲。
玄色道袍的長老猛地抬頭,他的瞳孔里竟映出另一個林墨——不,是另一個“觀測者”。
那人穿著銀白長袍,胸口紋著雙蛇交纏的圖騰,和林無塵消散前在他識海留下的“變量執棋者”印記,有七分相似。
“你不該看見這些。”銀袍人開口時,林墨的識海刺痛。
他強行鎖定畫面,看見銀袍人指尖彈出一枚菱形晶片,沒入長老眉心︰“這是命運系統的監察碎片,每百年會自動上傳觀測記錄。記住,你只是變量,真正的棋手......”
話音被刺耳的電流聲截斷。
林墨感覺有無數根細針在扎他的太陽穴,那團被封印的命運光球正在瘋狂吸收他的靈氣,0和1的代碼流順著經脈亂竄,像要把他的身體當服務器過載運行。
“非法觀測已被標記。”
機械音在識海炸響的瞬間,林墨猛地睜眼。
他踉蹌半步,額頭的冷汗滴在令牌上,發出“滋啦”的灼燒聲。
葉婉清的手已經扶住他後腰,清霄劍的寒氣順著接觸點鑽進他體內,暫時壓下翻涌的靈氣。
青鸞的命書“啪”地合上,她指尖掐著書頁邊緣,指節發白︰“反噬指數從0.3跳到17.2,剛才有三道命運線纏上你的因果鏈——”她頓了頓,把命書轉向林墨,封皮上浮現出三個血色倒計時︰“720000。”
“命運清算。”林墨舔了舔發澀的嘴唇。
他想起林無塵消散前的眼神,那不是絕望,是在等他看見這一切。
銀袍人的圖騰、長老的禁術、還有那枚命運碎片......所有線索在他腦內連成一張網,網心是六個大字︰“他們早有準備。”
葉婉清的拇指抹掉他額角的汗,動作輕得像怕踫碎什麼︰“現在怎麼辦?”
林墨低頭看向掌心的令牌。
剛才的機械音消失了,卻多了一行新浮現的古篆,是他熟悉的林無塵筆跡︰“破局者,從不等清算。”
他突然笑了。
這次的笑帶著點狠勁,像出鞘的劍終于找到了要斬的東西。
“通知掌門,把青霄門所有傳訊玉符換成靈能科技的加密版。”他轉頭看向青鸞,“調十台干擾器去雲隱峰後崖,我要看看那青銅鼎里還藏著什麼。”最後他看向葉婉清,眼里的金芒還沒完全褪去,“今晚跟我去東海,我倒要看看......”他捏緊令牌,指節泛白,“所謂的命運清算,能不能攔住新的裁定者。”
窗外的風突然大了。
林墨藏在枕頭下的青玉發出清越的鳴響,像在應和他心跳的節奏。
六十年前的秘密,三日後的清算,還有那銀袍人背後的棋局——所有的線,終于在他掌心收緊。
這一次,執棋的人,該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