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海的刺痛感像潮水般退去時，林墨的意識體仍在微微發顫。
他望著指尖逐漸淡去的焦黑痕跡，又摸向眉心——那里殘留的溫度比剛才更清晰了些，像是有人用烙鐵在靈魂上烙下了無形的標記。
\"林墨？\"青鸞的聲音帶著幾分虛弱，金紋流轉的身影飄到他面前，半透明的指尖輕輕點在他意識體肩頭，\"剛才那道身影......你認得？\"
林墨搖頭，喉間卻像哽著塊燒紅的炭。
那聲音說\"我等你很久了\"，說\"真正的敵人不是命運系統\"，每一個字都在他識海里翻涌，攪得命運母線的銀光都泛起了漣漪。
他盯著遠處懸浮的星圖，葉婉清的身影還在那里，發梢被無形的風吹得輕揚，卻始終沒有轉過來——她或許感應到了什麼，但此刻的林墨，滿腦子都是那道霧氣籠罩的面容。
\"我需要查命書。\"他突然開口，聲音比平時低了兩度，\"所有關于命運系統的記錄，被抹除的、被覆蓋的，都要。\"
青鸞的金紋驟然明滅兩下。
作為命書化身，她自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命書里藏著兩界最古老的秘密，可自從命運系統誕生，太多真相被打上了\"不可見\"的封印。
但此刻她望著林墨眼底翻涌的暗潮，終究沒說什麼，只是展開半透明的命書，指尖劃過泛著青光的書頁︰\"最近的變量風暴擾動了時間線，或許能......\"
話音未落，書頁突然泛起刺目的白光。
青鸞低呼一聲，指尖被燙得縮回，再看時，原本空白的頁腳竟浮現出一行淡金色的小字︰\"遠古歷三千載，變量守護者持秩衡印，掌命運潮汐......後盡皆湮滅于混沌海。\"
\"這是......被抹除的記錄！\"青鸞的金紋劇烈震顫，\"有人用時間法則覆蓋了這段歷史！\"她指尖輕點，那行小字突然分裂成無數光粒，在兩人之間重組出畫面︰穿玄色戰衣的修士們站在星河盡頭，每人胸口都嵌著與林墨識海變量種子相似的銀芒，他們的武器不是劍，而是由光鏈編織的\"秩序之網\"。
林墨的呼吸突然一滯。
那些玄衣修士的面容在光粒中忽隱忽現，他的太陽穴突突直跳——這些身影，和他偶爾在夢中見到的\"前世記憶\"重疊了。
畫面里有個背對著他的修士，抬手時露出腕間的銀環，那紋路竟與他意識海里剛凝結的變量種子如出一轍。
\"變量守護者......\"他喃喃重復，喉嚨發緊。
前世記憶里那些模糊的廝殺聲突然清晰起來︰\"不能讓混沌侵蝕秩序！他們在篡改命運母線！\"原來不是夢，是被封印的記憶碎片。
青鸞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根據命書殘頁，變量守護者是命運系統的"校準者"，專門處理超脫因果的"變量"。
但他們在一場"變量戰爭"後集體失蹤，之後命運系統就......\"她突然閉了嘴，金紋暗下去三分。
林墨卻已經明白。
命運系統如今的\"絕對秩序\"，或許正是那場戰爭的\"後遺癥\"。
他望著手中七顆流轉銀芒的變量種子——這是他從變量風暴中搶來的\"鑰匙\"，此刻在掌心微微發燙，像在催促他做點什麼。
\"我要進命運母線的核心。\"他突然攥緊種子，\"表層的信息被清洗過太多次，真正的檔案應該藏在更深處。\"
青鸞的金紋驟亮︰\"那是系統禁區！
就算你有變量種子，也可能被......\"
\"被誰？\"林墨抬頭，眼底閃過冷光，\"被命運系統？
可剛才那道聲音說，真正的敵人不是它。\"他頓了頓，語氣軟下來些，\"青鸞，我需要知道是誰在幕後操控。
如果連敵人是誰都不清楚......\"他看向遠處的葉婉清，她的身影在星圖中愈發清晰，\"我護不住想護的人。\"
青鸞沉默片刻，突然展開命書，書頁間飛出九道金紋鎖鏈，\"我只能幫你干擾表層監控。
記住，一旦觸發警報......\"
\"我知道。\"林墨打斷她，指尖的變量種子突然炸裂成銀霧，在他意識體外形成半透明的繭。
他深吸一口氣，朝著命運母線最濃稠的銀光處邁出一步——那里的光霧突然扭曲，像被無形的手撕開道裂縫，露出下方翻涌的暗紫色數據流。
\"隱變量通道......成了。\"他的聲音帶著緊繃的興奮。
意識體剛鑽入暗紫數據流，眼前的景象便天旋地轉——原本有序的命運絲線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無數被揉成紙團的\"可能\"，有的沾著血，有的凝著冰，還有的泛著詭異的青芒。
\"檔案庫......在那邊。\"青鸞的聲音從命書中傳來，有些失真，\"注意那些纏著黑絲的數據流，是被篡改過的記錄。\"
林墨避開幾條纏滿黑絲的數據流，終于在最深處看到了那座懸浮的水晶塔。
塔門刻著與變量種子相同的紋路，門縫里漏出的光刺得他眯起眼——不等他靠近，塔門突然自動開啟，露出滿牆的\"命運檔案\"。
每一份檔案都裹著暗金封皮，封皮上的裂痕里滲出暗紅紋路，像凝固的血。
他隨手抽出一份。
封皮剛展開，無數畫面便涌進識海︰玄衣修士們持秩序之網對抗黑色霧團，霧團里伸出無數觸手，每觸踫到一道命運絲線，那絲線便扭曲成蛇形；某個戴玉冠的修士仰天嘶吼，胸口的秩衡印炸裂成碎片；最後是一片虛無的混沌海，所有玄衣修士的身影都被吸了進去，連命書都在畫面邊緣泛起裂痕......
\"這是......變量戰爭的真相？\"林墨的意識體在發抖。
他終于明白為什麼變量守護者會消失——他們不是失蹤，是被徹底抹除在命運長河里。
可是誰有這麼大的能量？
是混沌海的存在？
還是......
\"林墨！
退！\"青鸞的尖叫突然刺穿識海。
林墨抬頭，就見原本平靜的暗紫數據流里泛起層層漣漪，像是有什麼龐然大物正從更深處逼近。
他手中的檔案突然自燃，暗紅紋路化作煙霧鑽進他眉心，命書在他身後瘋狂震動，金紋鎖鏈寸寸斷裂。
\"有人在監視！\"青鸞的聲音帶著哭腔，\"是......是命運系統的監管者？
不，比那更古老！\"
林墨的意識體被無形的力量狠狠一推，眼前的水晶塔、數據流、命書都開始模糊。
他想抓住什麼，卻只踫到一團溫熱的霧氣——那是之前神秘男子留下的余韻？
還是......
劇痛從眉心炸開。
他最後看到的畫面，是自己的指尖正不受控制地觸踫眉心，那里不知何時浮現出一枚暗紫印記，紋路像扭曲的秩序之網，又像破碎的秩衡印。
\"變量......叛逆者？\"他听見自己的聲音在識海里回蕩，接著便是鋪天蓋地的黑暗。
現實中的林墨猛地睜開眼。
額角全是冷汗，枕頭被攥得皺成一團。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簾灑在書桌上，葉婉清送他的那枚青玉正泛著幽光——和他識海里的變量種子，顏色竟有幾分相似。
\"啪嗒。\"
床頭的手機突然亮起，是葉婉清的消息︰\"今晚實驗室的靈氣監測儀異常波動，你......沒事吧？\"
林墨盯著屏幕上的字，抬手摸向眉心。
那里沒有印記，可他清楚地知道——在靈魂深處，有什麼東西，已經徹底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