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局上海灘︰我以商道破危局

第319章 我織完了,絲歸人間

類別︰歷史穿越 作者︰楓楓瘋瘋語 本章︰第319章 我織完了,絲歸人間

    甦州河的晨霧未散時,青鳥蹲在蘆葦叢里,後頸沾著露水。

    他盯著河岸邊那具蜷曲的尸體——月白長衫被夜露浸得透濕,右手食指的布條早沒了血色,斷筆還卡在指縫間,銀線順著腕骨垂進水里,像條垂死的白蛇。

    三天前顧承硯說“按白絲線規矩,蠶歸自然”時,他沒多問。

    此刻望著尸體周圍新添的桑皮紙碎屑,喉結動了動——這是“收繭人”來過的痕跡。

    “啪嗒。”

    蘆葦葉突然發出細碎的響。

    青鳥貓腰退後半步,看見個戴斗笠的老漁婦從上游劃來,船槳攪碎水面的霧。

    她的斗笠邊緣垂著幾縷水草,像刻意粘上去的偽裝,竹篙點住岸邊時,枯枝般的手直接抓起尸體,動作快得不像七十歲的人。

    尸體被塞進船底艙的瞬間,老漁婦抬頭掃了眼蘆葦叢。

    青鳥屏住呼吸,看見她渾濁的眼底閃過道冷光——是認出他了?

    但那光很快散了,她扯過張破漁網蓋住艙口,船尾的木槳重新蕩開,往崇明方向去了。

    “顧先生。”

    綢莊後廳的炭爐正煮著碧螺春,顧承硯剛放下茶盞,青鳥沾著河泥的鞋就踏了進來。

    他把潮濕的紙頁攤在案上,墨跡暈開幾個字︰“老婦交走方郎中,藥箱夾層有桑皮紙。”

    甦若雪正替他補著長衫袖口,銀針在陽光下閃了閃︰“是‘墨耕社’的人來收尸?”

    “不是收。”顧承硯指節抵著眉心,想起那日在密室,筆奴用銀線纏白鷺時說的話——“白絲線傳了三代,織的不是情報,是人心。”他突然笑了,“是傳承。他們在教新織者,怎麼把死人變成活線索。”

    甦若雪的銀針停在半空。

    她想起昨夜去牢里送藥,筆奴枯瘦的手突然攥住她手腕︰“姑娘,我織的白鷺……可像真的?”那時他眼里的光,和現在顧承硯眼里的光,竟有幾分像。

    “若雪。”顧承硯突然握住她補到一半的袖口,“你說要給筆奴立碑。”

    她點頭︰“就刻‘織者’二字,在顧家祖墳旁的荒坡。”

    “碑用桑灰混鐵粉鑄。”他聲音輕,卻帶著金屬般的冷硬,“遇碘酒顯影,把墨耕社的密鑰刻在碑里。”

    甦若雪頓了頓,指尖撫過他掌紋里的繭︰“他生前為敵,死後……”

    “為絲。”顧承硯替她說完,“蠶絲能織錦,也能引火。他的罪,由這碑贖;他的絲,由我們接。”

    立碑那日下著微雨。

    甦若雪站在荒坡上,看石匠把最後一塊桑灰鐵夯進底座。

    新栽的桑樹在風里搖晃,葉片上的水珠滴在“織者”二字上,像誰在掉眼淚。

    她摸出懷里的銀簪,在碑底輕輕劃了道痕——這是給顧承硯的暗號,密鑰藏在第三道石紋里。

    “顧先生!”

    綢莊正廳的紫檀木桌被拍得 當響。

    周老板攥著張報紙沖進來,頭油都沾了褶皺︰“日商又壓我們生絲價!說什麼‘大東亞共榮’,分明是……”

    “停。”顧承硯從後廳轉出來,手里抱著個紅漆木匣。

    他掀開匣蓋,十二道燙金請帖在綢緞上泛著光,“今日起,墨耕社的人、錢、線,歸‘文化復興會’管。”

    周老板湊近看請帖,眼珠子突然瞪圓︰“振興昆曲?修復古籍?這……這不是墨耕社原先的幌子嗎?”

    “從前是幌子,現在是真事。”顧承硯抽出張請帖,“他們要查,就說我們在保護老祖宗的東西;他們要搶,就是破壞文化。到那時——”他指節叩了叩桌沿,“全上海的讀書人、戲班子、老學究,都會替我們護著這些‘資源’。”

    商會的人漸漸靜了。

    張老板摸著請帖上的燙金紋路,突然笑出了聲︰“妙啊!日商要面子,總不能明著燒古籍砸戲台吧?咱們這是把他們的網,變成了咱們的盾!”

    顧承硯望著窗外漸暗的天色,想起筆奴最後說的“我織完了”。

    織完的絲,該由活人接著織。

    他轉頭對青鳥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刻從懷里掏出三枚蠶繭形狀的銅哨,在掌心顛了顛。

    “明日起。”顧承硯的聲音混著穿堂風,“去華北、華南、西南……”他沒說完,目光落在甦若雪新栽的桑樹上,葉影在窗紙上搖晃,像無數只振翅的白鷺。

    青鳥把銅哨揣進懷里時,指尖踫到了塊硬紙——是顧承硯塞的密信,邊角還帶著墨香。

    他掃了眼內容,喉結動了動,轉身時撞響了門環。

    那聲音驚飛了檐下的麻雀,撲稜稜往北方去了。

    夜露未曦時,青鳥已蹲在綢莊後巷的青石板上,用銅鑰匙撬開牆根第三塊磚。

    潮濕的磚縫里裹著三枚蠶繭銅哨,表面的釉色在晨曦里泛著幽藍——這是顧承硯昨日親手交他的“遺繭頻段”。

    他指尖摩挲過哨身的螺旋紋路,想起顧承硯昨夜說的話︰“舊絲斷了,新絲要織得更密。銅哨一響,南北三地的線就得活過來。”

    “青爺。”挑水的伙計從巷口晃過來,水桶撞在牆根發出悶響。

    青鳥迅速把銅哨塞進貼身暗袋,順手摸出枚銀元拋過去︰“去福興館端碗鱔糊面,加雙筷子。”伙計接錢時瞥見他腰間鼓起的輪廓,剛要多問,卻見青鳥已翻身上了停在巷口的黃包車,車把上掛著的藍布包袱被風掀起一角,露出半截桑皮紙。

    黃包車拐上外白渡橋時,青鳥摸出懷里的密信。

    信是顧承硯用左手寫的,字跡歪扭卻力透紙背︰“遇煙則焚,三燻見字。”他想起昨日顧承硯演示顯影法的模樣——取半張舊報紙裹著蠶繭燒,青煙里飄出的焦味混著桑香,燻過的紙在碘酒里浮出一行小字︰“絲存則人在”。

    此刻江風卷著晨霧撲來,他把信重新塞回暗袋,對著車夫吼了聲︰“去北站!”

    同一時刻,綢莊二樓賬房的窗紙被風掀起條縫。

    甦若雪伏在檀木案前,狼毫筆在賬本上懸了三息,終于落下︰“文化織造專項,首筆支出——眼鏡匠陳阿福遺孤陳小滿,撫恤金銀圓五十,附言︰父雖迷途,絲有益世。”墨跡未干,她又蘸了朱砂在“迷途”二字下畫了道細杠——這是給顧承硯的暗號︰筆奴的家屬里,唯此一家需重點照看。

    樓下突然傳來報童的吆喝︰“看《實業周刊》 !顧氏綢莊新賬冊公開,文化織造暖人心——”甦若雪擱下筆,听著報童的聲音漸遠,指尖輕輕撫過賬本邊緣的燙金雲紋。

    前日去陳阿福家送錢時,那小丫頭攥著銀圓不肯松手,沾著鼻涕的臉仰起來︰“先生說我爹是壞人,可顧家的姐姐說……”她喉間發緊,從抽屜里摸出塊桂花糖塞進袖袋——等會得繞去弄堂,把糖給小滿。

    月上柳梢時,顧承硯的腳步在密室青石板上叩出空響。

    他點燃案頭的犀角燈,暖黃的光漫過牆上掛著的《蠶音譜》——這是顧家三代養蠶人總結的繅絲要訣,如今卷頁間夾著二十三張密報,全是筆奴“織”進文宣網的情報。

    他伸手取下最里層的檀木匣,匣中臥著枚雪白色的蠶繭,表面的絲縷細得幾乎透明,是去年甦若雪用冰蠶養出的“雪紋繭”。

    “終01。”他捏著繡針在繭面刺下三個小字,針尖刺破絲層時,有極細的血珠滲出來,在雪白的繭上暈開一點紅。

    這是顧氏秘傳的“血印”,只有用養蠶人的血做標記,繭里的情報才不會被日商的“火眼”識破。

    他把繭輕輕放進《蠶音譜》首頁,提筆在卷尾寫下︰“絲不斷,因其生于人心;道不滅,因其終歸人間。”筆鋒一頓,又補了句︰“若雪的冰蠶,該用來織更亮的光了。”

    更鼓敲過三更,甦州河的水漲了。

    賣花女阿秀蹲在碼頭的石階上,把最後一束梔子花往竹籃里塞。

    她摸了摸胸口的布包——里面是張皺巴巴的短箋,是隔壁陳嬸昨晚塞給她的︰“我家那口子,從前幫日本人抄過告示……顧家的少奶奶說,他的字也算給後人留了個教訓。阿秀,你明早去顧家門環上插束花,就當替我家小滿謝謝他們。”

    晨霧漫上河岸時,阿秀已站在顧氏綢莊門前。

    她踮起腳,把梔子花束輕輕掛在青銅門環上,花睫間藏著的短箋被露水浸得發潮。

    小丫頭的字跡歪歪扭扭︰“娘說,謝謝你們,讓爹的筆……沒白寫。”風掀起她的藍布裙角,她看見門內的燈籠還亮著,影影綽綽有個人影在窗前走動——是顧少奶奶吧?

    她想著,挎起竹籃往弄堂里走,晨霧里傳來賣花的吆喝︰“梔子香 ,新鮮的梔子——”

    門環上的梔子花束隨著風微微搖晃,晨露順著花瓣滴在青石板上,在“顧氏綢莊”的鎏金匾額下,暈開一小片濕潤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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