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信剛鑽進那道飄著綢緞與補丁混合氣味的漩渦，就被一堆購物袋和破布卷埋到膝蓋。右手攥著的《商道倫理》正和某富豪的奢侈品賬單纏成死結，掙扎時從書里掉出來的 “第六章第二節” 飄到腳邊 —— 紙上 “量入為出” 四個字被人用金色馬克筆涂改成 “及時行樂”，旁邊還畫著個啃著面包卻望著蛋糕的饞貓。
“這地方的奢儉熵比菜市場的討價還價還離譜！” 亂信扒開纏在腿上的羊絨圍巾，指著前方混亂的人群直咋舌，“你看那穿貂皮的，把萬元面霜當護手霜抹，掉地上的精華液比旁邊乞丐的午飯還貴；隔壁撿破爛的更絕，把發霉的饅頭掰成粒兒數著吃，卻對著垃圾桶里的礦泉水瓶鞠躬說‘罪過’！”
話音未落，商場中央那台 “奢侈品櫃台” 與 “折扣區” 的融合裝置突然發出刺耳的蜂鳴，義利絞纏帶殘留的能量裹著限量版證書和優惠券，在空中擰成道 “消費扭曲鏈”︰左邊飄著瓖鑽的 “奢” 字令牌，右邊懸著打補丁的 “儉” 字布幡，帶起的氣流把義利架起的義利相衡橋吹得像條被扯碎的消費指南。
“快把那台老式賬本拖過來！” 義利的青銅義利秤突然發出紙張撕裂的脆響，秤盤上的信用卡賬單和儲蓄存折開始互相撕咬，“這扭曲鏈在篡改消費邏輯 —— 你看橋欄桿上的標語，上午還是‘一粥一飯當思來處’，現在直接改成‘人生得意須盡歡’！”
話沒說完，裂開的地磚縫里冒出串帶著皮革與麻繩混合氣味的氣泡，泡里鑽出來個拎著 “奢儉調劑儀” 的老掌櫃。他穿件半新不舊的綢衫，袖口打著整齊的補丁，左胸別著枚 “量體裁衣” 徽章，一半是捧著翡翠的富商，一半是縫補衣服的老嫗，中間用根藍繩拴著枚 “持家” 銅扣。最醒目的是他手里的儀器，左邊顯示屏滾著奢侈品價格，右邊跳著日用品開銷，中間的 “消費平衡點” 正像個擺鐘似的左右搖擺。
“你們踩碎的是 2017 年那家老字號布莊的價目表。” 老掌櫃突然按住亂信揮舞的胳膊，手里的算盤在地上敲了敲 —— 原本平整的瓷磚竟浮現出淡棕色的記賬符號，“瞧見沒？這地磚上的數字在玩變臉，說明有人把‘揮霍無度’和‘吝嗇成性’攪成了漿糊，就像給金鐲子配麻繩，怎麼看都透著別扭。”
亂信突然指著消費扭曲鏈中心︰“那團金光里有個會自己跳價的價簽！” 果然，光中懸著塊電子價簽，上面的數字每秒鐘漲一百，從 “千元” 蹦到 “萬元” 只用了眨眼功夫，標簽下方還印著 “省錢就是吃虧” 的歪理，看著格外刺眼。
“典型的消費觀走火入魔。” 調劑師從綢衫口袋掏出副牛角眼鏡，往鼻梁上一架，點開調劑儀的投影功能 —— 左邊畫面里，某網紅正把剛拆封的名牌包扔進垃圾桶，對著鏡頭媚笑︰“這包過時了，留著佔地方；” 右邊畫面中，獨居老人把變質的米飯摻進新米里煮，對著電飯煲念叨︰“扔了就是造孽，摻著吃吃不壞。” 黑色能量從兩個畫面里滲出來，在義利相衡橋上凝成層黏糊糊的東西，湊近一看竟是融化的巧克力和干硬的饅頭渣混合物。
“給你瞅個新鮮的。” 調劑師突然調出組數據，左邊餅圖顯示某家庭奢侈品支出佔收入的八成，水電費卻欠了三個月；右邊柱狀圖里，某主婦把超市臨期蔬菜腌制成咸菜，既節省開支又保證營養，“這叫‘消費兩張皮’，就像穿西裝配草鞋，看著光鮮，走起來硌得慌。” 他突然把調劑儀往地上一頓，周圍亂飛的購物袋和破布卷頓時落了地，“解決這問題得用‘量入為出法’，老祖宗早就懂 —— 吃飯看肚子，穿衣看氣候，別總想著打腫臉充胖子。”
這時，個穿西裝的年輕人舉著信用卡沖過來，卡面瓖著的鑽石閃得人睜不開眼︰“大師您看，我月薪八千卻買了五萬的表，這叫懂得投資自己吧？” 話音剛落，個穿補丁衣服的老太太挎著菜籃子擠進來，籃子里的蘿卜纓子都黃了，卻對掉在地上的米粒心疼得直掉淚︰“我這一輩子沒穿過新衣服，省下的錢夠買套學區房，這算不算會過日子？”
調劑師突然笑了，從布包里倒出堆銅錢和糧票，在地上擺出個天平︰“小伙子你這叫‘透支消費’，就像借高利貸買金腰帶，看著威風，早晚被利息壓垮；老太太這叫‘過度節儉’，把日子過成苦行僧，省下的錢最後可能得給醫院送，圖啥？” 他用手里的算盤敲了敲兩人的寶貝，“這倆加起來，就是扭曲鏈的能量源。”
亂信突然被腳邊的東西絆了個趔趄，低頭發現是本《頂級消費指南》，扉頁上用燙金大字寫著 “省錢是窮人思維”，夾著的某月光族賬單里還寫著 “反正年輕，先花了再說”。調劑師踢了踢那本書︰“這叫‘消費毒雞湯’，把揮霍當時尚，把節儉當寒酸，最後錢包空了才知道哭。”
正說著，消費扭曲鏈突然甩出道金光，把調劑儀的屏幕砸出蛛網紋。眾人只見屏幕上的奢儉曲線突然打成死結，現實中某老板為了面子點了滿桌菜，最後倒掉的比吃進嘴的還多；隔壁煎餅攤主把掉在地上的蔥花都撿起來，卻舍不得給自己加個雞蛋，對著油鍋嘆口氣說 “不配”。
“該亮真本事了。” 調劑師突然扯開綢衫扣子，露出里面印著 “精打細算” 的汗衫，從懷里掏出個黃銅算盤， 里啪啦打得震天響，“胡雪岩富可敵國卻不鋪張，曾國藩位高權重仍穿舊衣 —— 看見沒？這才叫消費，不是打腫臉充胖子，也不是守著金山餓肚子。”
他把算珠往空中一拋，珠子化作無數張消費清單，有的寫著 “合理開銷”，有的標著 “適度享受”，在空中連成道彩虹橋。奇妙的是，扭曲鏈里的 “奢” 字令牌和 “儉” 字布幡踫到彩虹橋，突然變得溫順起來，像兩個被家長訓服的孩子，乖乖地圍著消費平衡點轉圈。
“記住嘍，” 調劑師把奢儉調劑儀塞進亂信手里，“有錢別瞎造，沒錢別死摳。就像老裁縫做衣服，既得合身漂亮，也得耐穿實用，從沒听說過只穿一次的龍袍能傳代。”
亂信剛接過儀器，就听見遠處傳來摔東西的聲音。扭頭一看，個富二代正把沒開封的手機往牆上砸，嘴里喊著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旁邊拾荒者則把礦泉水瓶里的最後一滴水倒進嘴里，對著空瓶作揖說 “多謝恩賜”。
“那是‘緩急’遺址的方向。” 調劑師眯起眼楮，指了指天邊的漩渦，“听說那兒的人，要麼把急事拖成爛事，要麼把小事當成天大事，比亂花錢和太摳門的還擰巴。” 他突然從懷里掏出本《居家過日子指南》扔給亂信，“拿著，下次遇到把‘浪費’和‘吝嗇’當能耐的，翻第四章第五節。”
亂信接住書時，發現扉頁夾著張泛黃的紙條，上面寫著︰“錢是流通的水，不是凍住的冰，也不是潑出去的雨。” 正想問問啥意思，調劑師已經背著算盤鑽進了人群，背影很快消失在恢復秩序的商場里 —— 此刻某櫃台的導購正耐心給顧客講解 “性價比”，旁邊的電子屏滾動播放著 “理性消費，量入為出” 的標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