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沈北下一個回合直接加速突進，速度快得像陣風。他用連續的變向擾亂甦盤的判斷，然後突地加速，從左翼斜插入內線。
甦盤幾乎是跟著對方的節奏強行滑步，強硬貼防，胸膛撞上對方肩膀的一瞬間，甚至听見自己的呼吸都重了。
沈北躍起，靠著身體的慣性在空中出手，籃球貼著指尖旋轉著飛出。
“唰！”
落網，清脆干脆。
“1比1。”
沈北轉身，嘴角揚起，“我說過，這次我不會給你太多機會。”
甦盤舔了舔唇角，眼里亮得像是深夜里被照亮的湖面。
“那就看看誰不給誰機會。”
接下來的幾個回合，兩人你來我往，交替得分。
每一個動作都緊貼地面，每一個突破都帶著勢不可擋的殺意。腳步踫撞的聲音，球在地上被重重拍打的聲音，球網穿過後的“唰”聲，一次比一次清晰，一次比一次刺耳，仿佛宣告著兩人之間這場暗流洶涌的戰爭正在一點點升溫。
而球場邊的人，也開始慢慢聚攏過來，越來越多的人停下手中的球，站在場邊觀看。他們不說話，眼神里卻是濃濃的興奮和期待。所有人都知道，這一場，絕不只是普通的對抗。
“他倆……真的太猛了。”
“甦盤的後撤步，那簡直是教學級別。”
“可沈北的突破根本不給喘息機會。”
而球場中央，甦盤的汗水已經順著下頜滴落，胸膛劇烈起伏。他的呼吸沉穩卻急促，像是被野獸追逐時的奔跑者。他知道自己不能放松，每一個小細節、每一個微妙的判斷都會決定這一球的歸屬。
11分制，沒有時間，沒有暫停，誰先打穿誰的意志，誰就贏。
他低下頭，捧著球，輕輕吐了口氣，仿佛要將胸腔中那團燃燒的火也一並吐出。
他眼神盯著沈北的腳，嘴唇緊抿，肩膀微微前傾，仿佛隨時準備啟動。他知道不能停——比賽還在繼續，比分現在是6比7，沈北暫時領先，他剛剛失誤了一球。
這本不是致命的分差，但此刻他心里卻有些亂。
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眼前這個人變得陌生了。
沈北的節奏像換了一個人，不再是一味的猛沖硬打，也不再依靠單純的速度突破。他開始控制節奏，時快時慢，用身體和假動作不斷干擾甦盤的判斷。幾次傳球假動作，都讓甦盤吃了虧。
他看似只是換了點打法，但甦盤卻感覺，自己像陷入了某種節奏的漩渦中，越掙扎越失去控制。
“他到底……怎麼變了？”甦盤在心里問自己，眉頭越皺越緊。
他的手還是穩的，步伐也沒亂，可他就是無法完全掌控局面。哪怕每一次動作都看似合理，可到了出手那一剎那，總像是差了那麼一點點，那種從指尖滑走的控制感，叫他莫名煩躁。
“喂，”林讓低聲提醒，從場邊喊，“別急，他在吊你。”
甦盤聞聲看過去，林讓那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不見了，眉頭皺起，神色難得地認真。
“他一直在變節奏，專門吊你腳步，他不是在拼球技，他在耗你體力和判斷。”
這句話像針一樣刺進甦盤耳朵。
“他在算計我……”甦盤的心倏然一緊，連眼皮都有些微微跳動。
他不是沒想過沈北會用策略，但沒想到對方會隱藏得這麼深。一開始那幾個高強度的突破，全是假的，全是引誘。他上當了，從開局就跟著對方的節奏走，現在自己的呼吸已經有些跟不上節拍。
“冷靜。”甦盤喃喃自語，像是說給自己听的，“別亂，別被牽著走。”
他做了一個深呼吸，指尖抖了抖，把球輕輕地舉在胸口，閉了閉眼。
球場上的風似乎也安靜了下來，觀戰的人群開始放低了聲音，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再睜開眼時，甦盤的瞳孔已然恢復清明。
“你在想什麼？”沈北忽然開口，聲音不高，卻透著一股似笑非笑的冷意，“你不是向來都很自信嗎？現在怎麼不說話了？”
甦盤看了他一眼，聲音平靜到近乎冷淡︰“你怕我說話啊？怕我一開口你就沒心氣繼續打？”
“哈。”沈北笑了，“你這嘴還是這麼硬。”
“比你那招變節奏的套路硬多了。”
“承認被套路不丟人。”
“我還沒輸。”
“你現在急了。”
沈北說完這句話，嘴角微微一勾，忽然像蛇一樣往側面切了過去，速度快得幾乎拉出一道殘影。甦盤下意識追上，身體剛一前傾，對方卻一個急停，後仰拔起投籃，動作幾乎連貫到不可思議。
甦盤飛撲出去，指尖擦到球的一角，但球還是飛出去了。
“砰——”
打鐵。
球砸在籃筐邊緣，彈了出去。
甦盤落地，幾乎是在第一時間轉身，撲向彈出的球。他伸手，指尖觸到籃球的一瞬間，整個人猛地將球護進懷里，像保護一顆脆弱的心髒。
他壓低身體，把球拍回地面，迅速帶到外線，動作比任何時候都來得果斷、直接。他沒有傳球，眼里仿佛燃起了火，嘴里卻低低說了一句︰
“我急什麼……我才不急。”
這球他要自己來。
沈北重新站定，雙腳開張，重心下壓，盯住甦盤的一舉一動。他的眼里已經少了最初的從容，多了一絲謹慎。剛才那一投他本以為是十拿九穩，卻偏了，這說明他在甦盤的壓迫下也出了偏差。
甦盤不再猶豫，猛地一個右手交叉步假突破，再接一記快速的背後運球，整個人轉向左翼，他腳步急停，身體前傾，右手卻突然把球撥回身後，左手迅速接球拉開。
沈北被晃了一下，重心微斜，腳步跟得上，但已經晚了一拍。
甦盤順勢切入，速度拉滿，躍起時整個人像一道利箭，筆直地沖向籃筐。他的眼前只剩籃板與框，心跳在這一刻歸于沉靜。
手腕一抖，球在掌中輕輕送出，踫板入網。
“7比7。”
甦盤落地，低著頭，汗水順著額角滑入眼眶，卻不抬手去擦。他只是站著，輕輕咬緊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