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出假投動作，沈北也不吃晃，只是緊緊逼近，氣息噴薄在他面前。
那一刻，兩人幾乎鼻尖相觸。
甦盤咬牙，腳步猛一撤步後仰，右手將球拋出，身體在空中保持住極限的平衡。
沈北跳得更高，手掌幾乎要蓋到球。
但差之毫厘，球越過他的指尖，在空中劃出一道極致的弧線，沉穩地墜入網中。
“唰——”
那一聲，如破風般干淨。
甦盤落地，後背浸滿了汗，胸口劇烈起伏。他看著沈北，目光灼灼，對方沒有說話，只是勾了勾嘴角，眼里浮現出一種——終于遇到對手了的欣慰。
之後，沈北總會時不時出現在球場上，有時候主動找甦盤打，有時候站在遠處觀戰。他們之間沒有太多言語，但彼此心知肚明︰那一場球之後，他們已將對方列入了“需要超越的對象”。
而這種競爭，恰恰給甦盤帶來了新的快樂。
他開始更加注重腳步，更加精進自己的投籃角度，甚至在一些細節處理上反復練習，比如球在手掌上如何停留半秒再出手、如何利用對方視線盲區切入。
晚上回到家，他常常一個人對著鏡子練習投籃動作，反復修正，直到肌肉能記住那種輕盈卻穩定的感覺。他不怕疲憊，他喜歡那種流汗後的輕松，那種全身肌肉酸痛卻心靈舒暢的感覺。
他越來越明白，籃球並不僅僅是一場游戲。
它是一種語言，也是一種較量；它能照見你的性格，能放大你的弱點，也能塑造你的意志。
“你是不是，又在想那個沈北了？”林讓嘻嘻笑著，靠在球場邊，一只腳踩在球上晃來晃去。
“他很強。”甦盤沒有否認。
“所以你要變得更強？”
“不是‘要’，是‘必須’。”
林讓愣了愣，然後笑得更大聲了。他從地上起身，把球撿起來，“那就別坐這兒發呆了，陪我練幾招。再過幾天就是街頭對抗賽，你可別輸得丟臉。”
“行。”甦盤站起來，抬頭望了一眼天邊，星星開始露頭，夜色尚未完全籠罩。他將球抱在胸前，眼中燃起熾熱的火光。
“走吧，我們去教那些新人，什麼叫真正的球風。”
甦盤站在球場邊，雙手插兜，靜靜地看著場上的局勢。他今天穿了一件深灰色無袖球衣，背部的汗已經濕透，緊緊貼在肌肉線條分明的背上。他的眼神里沒有閑適，反而透著一種專注，一種像是蓄勢待發的沉靜。
“你不是說今晚要pk？你準備好了嗎？”林讓站在他身邊，抱著球，語氣帶著一絲戲謔，但更多的是期待。
甦盤微微一笑，“我從吃完晚飯開始就準備了。”
“得了吧，你吃飯時候不還在看錄像？”
“那也算熱身的一種。”甦盤揉了揉手腕，緩緩抬頭，目光鎖定在球場另一側的某個人身上。
沈北。
那人正靠著鐵網坐著，旁邊圍著幾個陌生的面孔，都是他新近認識的球友。幾人有說有笑，氣氛輕松，但沈北卻沒怎麼說話，只是偶爾扯動嘴角，像是在敷衍回應。他的眼神也不時往甦盤這邊飄，那種藏不住的鋒芒早已說明了一切。
他在等。
等甦盤發話，等那句直白的邀請。
甦盤沒讓他等太久。他邁開步伐，穿過半個球場，腳步不快，卻穩得像壓著鼓點。他走到沈北面前，站定，低頭看著那人，嘴角淡淡勾起。
“來一場吧。”
沈北抬頭，兩人四目相對。
那一瞬間，四周的喧嘩仿佛都被抽離了聲音，整個球場只剩下他們之間那道無形的張力。甦盤的眼里沒有挑釁，卻也沒有半點退讓；沈北眼神微凝，隨後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肩膀，笑得頗有深意。
“你知道我等你這句話等了多久了嗎？”
“沒你想的久。”
“那你知道我要贏你，等了多久嗎？”
甦盤低聲笑了笑，轉身朝球場中央走去，聲音輕飄飄傳來︰“那你得拿出點真東西來讓我佩服。”
沈北挑了挑眉，也邁步跟上。他們一前一後，宛如兩柄利刃，一左一右，鋒芒畢現。
林讓跟在後面，把球高高拋起，喊道︰“一對一！半場！先到十一！”
球在空中翻轉著，最終在兩人中間落地，又彈起。
甦盤和沈北幾乎同時出手去抓球——但沈北更快一步。
他的動作干淨利落，沒絲毫猶豫，運球的聲音迅疾而利索，像打在戰鼓上的木槌。他低身切入，步伐極快，第一時間就試圖拉開距離。
甦盤卻早已預判。他腳下一沉，重心極低，像釘子一樣釘在地面上。他貼上前去，左手死死封住沈北右手的突破角度，右手緊隨球的軌跡游移不定。
“你是瘋了嗎，這貼得像是電線桿子。”沈北低聲吐槽，聲音里卻帶著一絲無法掩飾的興奮。
“你別撞斷我就行。”甦盤回敬一句，眼神一瞬不瞬。
沈北做了一個背轉身，試圖切向內線，動作一氣呵成，靈活得像只豹子。
甦盤卻不退反進，瞬間出腳封堵，同時手掌橫切過去，狠狠拍在球上。
“啪——”
球飛了出去，砸在鐵網上，反彈回來落在甦盤腳邊。
他搶在沈北重新反應前，拾起籃球，轉身進攻。
林讓在一旁吹了聲口哨︰“喲，先發制人啊甦盤。”
甦盤沒說話，他像一頭專注的獵鷹，眼神釘在面前的籃筐上。他邁出第一步，重心極低，一連串交叉步讓沈北一時難以判斷方向。
突然一個急停。
沈北下意識往前撲一步，發現不對，立即後撤。
甦盤卻已趁此空檔，後仰跳投出手。
球在空中劃出一個完美的弧線，像水中的漣漪，穩穩墜入籃筐。
“1比0。”
甦盤淡淡開口，仿佛這只是一場熱身，仿佛這個得分沒有任何負擔。
但他的心卻在跳動，跳得很快。
不是因為剛剛那球的體力消耗，而是他感受到了一種久違的緊張感。
沈北比之前更強了，控球更穩，動作更隱蔽，節奏更加不可預測。
這一場，絕對不會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