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咧嘴笑了,聲音低得像是對自己說︰“等贏了,再印。”
老板沒有再追問,只是擺擺手︰“去吧,別讓我等太久。”
甦盤提著那件綠色球衣,騎車穿過街口,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他肩膀上,心跳莫名加速。他覺得自己像是提前穿越到未來,已經站在比賽那一刻,球衣貼在皮膚上,球迷的呼聲在耳邊炸裂。
可他沒有預料到,第一次被球迷認出,竟然會是在那樣普通的午後。
那天訓練結束得早,他難得走進球館附近的小吃攤,一邊咬著烤串一邊刷著視頻,屏幕里回放著自己在訓練賽上的那記突破上籃,雖然鏡頭抖得厲害,但他還是認出了那一抹綠色的球影。
就在他低頭咬下一塊肉的時候,旁邊傳來一聲輕輕的驚呼。
“你……你是甦盤吧?”
甦盤愣了一下,抬頭看去,是個大約十五六歲的小男生,個頭瘦瘦的,眼楮亮得像藏不住光。
“是我。”甦盤不確定地笑了笑,心里有點微妙的緊張。
他從沒經歷過被球迷認出的場景。
小男生攥著手機,語速飛快︰“我看過你訓練賽的錄像,你的突破超帥的!尤其那次假動作,騙得防守直接丟了重心!你真的好厲害!”
甦盤被這股熱情砸得一時有點措手不及,嘴角忍不住揚了起來。
“謝謝……你也打球嗎?”
“打!我在學校打控衛!”小男生雙眼發光,“我們同學都在討論你,說你是那種野起來特別難防的人!”
甦盤心里像被點燃了一樣,感覺有點發燙,但表面還是盡量保持著鎮定。
“控衛啊,傳球視野很重要,你得多觀察場上的變化,別只顧著運球。”
小男生像被點中了什麼,忙不迭地點頭︰“對對對,我教練也這麼說!可是有時候我一緊張就慌了,球就不知道傳哪了。”
甦盤看著他那副緊張又激動的模樣,突然有種久違的親切。
他仿佛看見了曾經的自己。
那個在破舊球場上一遍遍練習投籃、渴望有人注意、也害怕被人注意的小少年。
“別怕緊張。”甦盤低聲說,“緊張很正常,我第一次上場的時候,心跳快得像要跳出來,結果一個球也沒進,差點被教練踢下去。”
“真的?”小男生瞪大眼楮。
“當然是真的。”甦盤咬著烤串,嘴角帶著點笑意,“但你得明白,緊張說明你在乎,怕輸也是因為你想贏,重要的是別被那種情緒牽著走,你得學會,控制它。”
小男生一臉崇拜地點頭,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猛地翻出手機︰“你能幫我簽個名嗎?”
甦盤有點怔住,簽名?他還真沒簽過。
“簽哪兒?”
“手機殼可以嗎?”
甦盤接過手機,瞅了一眼那張磨得發白的透明殼,心里有點發笑,他拔下帽子,低頭在殼背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剛寫完,小男生就小心翼翼地收好,仿佛那是一件寶物。
“你會穿綠色球衣上場嗎?”小男生滿眼期待。
甦盤點點頭,目光堅定︰“會,下一場公開賽。”
“真的嗎?那我一定去看!我一定去!”小男生幾乎跳了起來。
“那你也要努力練,等有一天,我們在場上踫面。”
“嗯!”小男生雙手握拳,笑得像天邊炸開的焰火。
甦盤目送著他跑遠,心里微微有點發酸,但更多的是溫熱。
原來被球迷記住,是這樣的感覺。
那不是簡單的“被喜歡”,而是一種被寄托的重量。
那種重量,落在心頭,很沉,但也很暖。
他回到球館,忍不住和林昭提起︰“你被球迷認出來過嗎?”
林昭脫下訓練服,隨口答道︰“當然,常有的事啊,早就習慣了。”
甦盤盯著他︰“第一次被認出來的時候,你什麼感覺?”
林昭想了想,忽然咧嘴一笑︰“感覺自己有點小了,球迷總覺得你是巨人,其實你心里還跟個小孩一樣。”
甦盤愣了愣,心底泛起輕微的漣漪。
是啊,球迷看到的是場上的光芒,他們不知道,那些光芒的背後,是怎樣的小心翼翼,怎樣的掙扎,甚至有時候,連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配得上那一聲喝彩。
第二天訓練結束後,甦盤開始悄悄留心公開賽的名單。
教練正在權衡各個位置的輪換陣容,甦盤的位置還在浮動,雖然訓練表現不錯,但要在正式比賽上場,仍然需要時間證明。
“你最近很急。”林昭在更衣室里一邊綁鞋帶一邊瞥他,“著什麼急?”
“我想上場。”甦盤低頭系緊鞋帶,聲音壓得很低。
“機會不會自己跑過來找你。”林昭抬起頭,目光像刀一樣戳在他身上,“你得去咬下來。”
甦盤咧嘴︰“那我就咬。”
林昭笑了︰“好,咬到你嘴里,別松。”
接下來的幾天,甦盤的訓練越來越狠,甚至有人背地里說他瘋了。
別人投二十個三分,他投五十個。
別人練防守腳步三組,他加到五組。
別人休息時,他一個人留下來,盯著籃筐,像在和空氣打仗。
教練注意到了他的異常,走過來拍拍他的肩︰“你不用這麼拼,比賽機會很快就會給你,別把自己練廢了。”
可甦盤只是抬頭,眼神里沒有一絲退讓︰“教練,我要保證,給我機會的時候,我已經準備好。”
他不想靠運氣,他要靠實力,把屬于自己的那一寸空間,活生生搶出來。
而且他知道,那個小球迷也在等著。
這一天,他等得太久了。
終于,公開賽的名單貼在了更衣室門口,名單上,甦盤的名字清晰而有力,位置寫著——首發控衛。
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他要用一個標準的投籃,為自己的征程拉開序幕。
不是那種勉強甩出去的倉促投籃,也不是壓哨的匆忙一搏,而是那種站在三分線外,腳步穩固,出手果斷,弧線優雅,球旋轉著劃過空氣,像是一場精心準備的儀式。
他要用那一球,宣告自己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