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寢宮外跪著一眾大臣,時嫣從窗口望過去只覺烏壓壓一片。
“野蠻人”的成親,還真是與眾不同。
他既然心有赫連馨兒,還要靠和親來壯大,穩固自己的地位。
男人心中只有權勢可言?
她忽地想到季琛,匆匆落下定論,也不盡然。隨著這個人影逐漸走近眼前,她突然心慌剎那,不知他可有脫離險境?
那個帝王,可有放過他?
門外傳來敲門聲。
時嫣合好窗戶,回到榻邊當做無事發生,“請進。”
那侍從說和親隊伍的人都死了,她懷疑宇文將軍還活著,畢竟熟知北淵哥哥,也來過這地方,從軍數年,怎麼可能不知宇文晁的作為。
于是,她打開窗吹響竹笛。
這音調能召喚她從國家帶來的信鴿,她要寫一封信給宇文將軍。
如果可以,請帶來一包毒藥。
她要毒死宇文晁,徹底結束這場結局肯定是輸的荒唐。
房門被打開又合上,“踏踏”,“丫鬟”的腳步聲逐漸走近。
不對,此人步伐強穩有力,聲響極大,似行軍之人,不是那個剛才數次前來催促她換上嫁衣,步伐輕巧細弱無聲的丫鬟。
難道宇文將軍真的還活著?
一抹黑影突然從眼前飛速劃過,又重重落地,時嫣垂眸看去,竟是,被一箭穿刺的信鴿。
滿地的血,比嫁衣還要紅。
時嫣的臉色肉眼可見變得慘白無比。
宇文晁倒是沒再像先前那樣粗暴,反而遠離床榻,繞到前方的桌前坐下,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水流聲夾雜著詭異的氣氛。
時嫣雙手掐緊了床榻上的獸皮毛發,圓潤有光澤的指頭都失去了顏色,整個人都繃得緊緊的,如蓄勢待發的弓箭。
宇文晁端起酒杯放在眼前,穿過酒杯去看後方之人,啊,“真像受了驚的兔子。”言語間盡是嘲笑,還有一絲詭異的玩味。
見兔子不語,只用那雙比琉璃珠子還亮堂的眼眸盯緊了他。
琉璃珠子美的沒有光澤,而這雙眼,是充滿了厭惡和警惕。
唯獨沒有恐懼。
他將唇抵住酒杯邊沿,輕抿一口,細細品味,眼神從這張氣性十足的嬌嫩面龐上落到她身側疊放整齊按照她的家鄉打造的嫁衣。
“你猜這嫁衣,寡人是如何按照你們國家的樣式,原樣做出的?”
時嫣受不住宇文晁漫不經心,輕佻的嘲弄,扭開臉看向他臥榻旁的重劍。
如果他敢,她不介意冒風險握住劍柄。
不知怎的,宇文晁就想讓時嫣的眼楮一直落在他身上,“你知道來自你們國家的北淵將軍嗎?”
咚,咚咚咚。心跳漏了一拍又忽然加速。
時嫣控制不住自己,站起身怒視而對,“住嘴,你不配提北淵哥哥!”
“我不配誰配啊,你是覺得跟我同宗族出身,被你在信中稱為宇文將軍,在戰場上背叛北淵把你們國家的人屠殺殆盡,然後偽裝成負傷而歸的英雄宇文屠將軍配提北淵?”
宇文晁撥弄盤中糕點,說起來根本沒當回事兒。
他知道,他當然知道這些話在時嫣心中會泛起怎樣的漣漪,她會受到怎樣的打擊。
因為他要的就是這樣,擊碎她的傲骨,重組她的靈魂,讓她為他而生。
嗖地一聲,時嫣拔出劍抵住宇文晁脖頸,速度極快,連宇文晁都難以應對,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想到北淵在她心中的地位有多高,更沒想到她膽子這麼大,能為北淵豁上性命。
“我了解過你,你不會這麼輕易死掉,畢竟你跟我國質子,也是我的親表弟季琛,可是有很大的淵源啊。”宇文晁有恃無恐。
時嫣氣得渾身發抖。
“你信不信我跟你同歸于盡?”
“我,不,信。”宇文晁看著時嫣,一字一斷,囂張至極。
一個喝醉都思念母親的人,如何敢不為母報仇就客死他鄉啊。
再說了,她就是為了救下被皇子們當靶子的季琛,才甘願前來和親。
心有牽掛,沒看到季琛活著回來的樣子,怎會舍得去死?
說來,宇文晁還真好奇,這皇甫時嫣跟他那好表弟的姐弟情有多深啊。
呵呵。
“宇文晁,我跟你做個交易,你可願答應我?”原本如同屏住呼吸的氣氛突然讓人能輕松呼吸了。
時嫣得知真相後就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不管付出什麼代價,她一定要親手殺了宇文屠,為北淵報仇雪恨,為北淵哥哥出一口氣。
宇文晁連自己都沒想到自己會松一口氣,“那就要看你能不能給我想要的東西了,我親愛的,遠道而來的公主。”
他的眼神極致曖昧,把時嫣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這還不夠,甚至坐直身體把脖子往劍上抵,有種在無聲叫囂或討好的感覺。
就好似在傳遞一個信息,你殺不了我,所以這劍在我眼里就是我們之間的情趣,你可千萬不要裝作看不出來啊。
時嫣強忍內心嫌惡,松開手,在劍落地發出丁零當啷時,冷臉說,“今晚,我可以和你成婚,但你要答應我,讓我去見宇文屠,我要親眼看著他還活著,並活得好好的。”
好好的,等我去殺了他。
當然,這全取決于宇文晁話里真偽。
“嗤。”宇文晁輕嘲,伸手抓住時嫣手腕猛的下拉,時嫣猝不及防,被動坐到他腿上,跟他近距離面面相視,各懷鬼胎。
雙手雙腕都被抓住,時嫣心灰意冷,毫無閃躲之意。
真乖,宇文晁心悅話就多,人也溫柔了不少,“你在說什麼,你我成婚本就板上釘釘,且你來此處已是孤身一人,難道一只兔子落入狼群,還能有活路嗎?”
所以你得祈求我,知不知道?
宇文晁抓得越緊,就越是讓時嫣萌生恨意。
真想殺了他,但殺了他也不能回到國家。
母妃的真相究竟是什麼,真的就不能知曉了?
“等質子回國,親眼看到他活著,我會親自,主動給你想要的。”時嫣抬手輕撫宇文晁臉頰,動作柔情嫵媚,是赫連馨兒那只會表面功夫的丫頭片子,怎麼也給不了的心動。
主要呢,還是表弟的“姐姐”啊,表弟的東西?他宇文晁,都要。
哈哈,哈哈哈哈。
“寡人就等著你主動的那一天。”
鈴鐺響啊響,又被扯掉從高處摔落,照貓畫虎的嫁衣垂落腳踝處。
終是懂了母妃那句放任她闖蕩江湖前說的話,身為長公主,半點不由己。
由己一時,珍惜一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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