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蘭國王的弟弟尉步跋,正值壯年,野心勃勃。
兩萬樓蘭大軍,將于闐王城圍得水泄不通。
城下營帳連綿,旌旗招展,雲梯、沖車、拋石機等攻城器械林立。
于闐國是西域僅次于樓蘭的大國,城高池深,守軍亦有數千之眾。
尉步跋發動了數次猛攻,都被于闐守軍憑借城牆擊退。
城牆上下,血跡斑斑,殘破的兵器、焦黑的木料、散落的箭矢隨處可見,空氣中彌漫著血腥與焦糊的氣味。
見強攻損失太大,尉步跋不得不改變策略,下令圍困,意圖耗盡城中糧草,迫其投降。
于闐國王尉遲勝站在王宮高台上,望著城外黑壓壓的樓蘭軍營,眉頭緊鎖,滿面愁容。
好幾支敢死隊試圖突圍向其他小國求援,不知是否有成功出去的。
城中存糧一日少過一日,軍民士氣開始低落,再這樣下去,破城只是時間問題。
“陛下,城中存糧…最多再支撐半月…”丞相低聲匯報,聲音沉重。
尉遲勝長嘆一聲,不甘地握緊了拳頭︰“難道我于闐數百年的基業,就要亡于樓蘭之手?尉屠耆背信棄義,勾結蠻族,難道就無人能制他了嗎?”
這天,尉步跋正在中軍大帳與將領商議圍困的細節,衛兵來報,稱有國王陛下的使者從王城而來,有緊急旨意傳達。
尉步跋心中疑惑,王兄此時派使者來做什麼,莫非國內有變?
使者風塵僕僕,面帶驚恐,呈上尉屠耆的親筆王令。
尉步跋展開一看,內容是命令自己率領全軍火速返回樓蘭王城。
“為何突然撤軍?王兄出了何事?”尉步跋厲聲追問。
使者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顫聲道︰“殿下…大楚的軍隊打過來了,大楚靖海侯方南,率軍攻破了王城,陛下和大臣們都被抓起來了!”
“什麼?!”尉步跋猛地站起,又驚又怒,“楚軍來了多少?”
“只…只有一千余人…”
“一千人?!”尉步跋先是一愣,隨即一股難以抑制的狂喜猛地竄上心頭。
一千楚軍就能攻破王城,定是王兄太過廢物,守軍疏于防範,如今王兄被俘,國內空虛…這豈不是天賜良機?!
假借回師營救國王之名,率領這兩萬精銳殺回王城。
屆時,只要擊潰那一千楚軍,救不救王兄…還不是由自己說了算,甚至…完全可以趁亂讓王兄不幸死于亂軍之中,那樓蘭的王位…
尉步跋的心髒劇烈跳動起來,強壓下激動,臉上裝出悲憤焦急的神色,對帳中將領們吼道︰“楚軍無恥偷襲,王兄蒙難,立刻回師救駕勤王,傳令下去,全軍即刻返回王城!”
樓蘭大軍突然撤退,讓城頭上的于闐國守軍目瞪口呆。
樓蘭軍隊拆除營帳,收拾器械,大隊人馬開始向東方移動,完全不明所以。
“陛下!陛下!樓蘭人退了!退了!”宮衛連滾爬爬地沖到王宮報喜。
尉遲勝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沖到城樓,樓蘭大軍正在遠去,揚起的沙塵遮天蔽日。
“這…這是為何?”尉遲勝又驚又喜,滿心疑惑,“難道是他國援軍到了?還是樓蘭國內出了什麼變故?”
十幾天後,方南派出的信使歷經艱辛,抵達了于闐王城。
尉遲勝看到蓋著大楚靖海侯印信的書信,得知事情原委後,才恍然大悟!
“原來是天朝上國雷霆出手,擒拿了尉屠耆那個奸賊!真是天佑于闐!天佑大楚啊!”
尉遲勝激動不已,召集眾臣商議,信中方南邀請尉遲勝前往樓蘭王城共商大事,去還是不去?
“陛下,此乃天朝天使相召,且于我有解圍之恩,不可不去!”
“然樓蘭局勢未明,尉步跋率兩萬大軍返回,萬一…”
“靖海侯能以千騎破樓蘭王城,擒其王,尉步跋未必是對手,信中言明大楚三萬大軍不日即至,我于闐當率先響應,方能獲最大益處!”
經過一番激烈討論,權衡利弊,尉遲勝最終下定決心去,點齊五百精銳王宮衛隊,攜帶厚禮,啟程前往樓蘭王城鄯善。
同樣收到方南信件的西域其他各國國王,如精絕、且末、小宛等,在確認樓蘭大軍真的撤離後,剛松了一口氣,又接到大楚天使的召喚。
經過與臣子的反復商討,各國國王都認為,必須前去一探究竟。
各國國王紛紛帶著護衛和禮物,懷揣著不安與期待,向著樓蘭王城進發。
方南在樓蘭王城等待十幾天的工夫,從被俘的蠻族人口中拷問出了更多細節,在蠻族軍隊駐扎的營地中,起獲了大量被劫掠的貨物,包括方南商隊和其他大楚商隊的財物。
所有被劫商隊的成員,無論護衛還是伙計,總計數百名,已全部被蠻族騎兵殘忍屠殺滅口,尸體被拋埋在沙漠深處,難以尋覓。
楚軍將士無不義憤填膺,怒火中燒,要求嚴懲蠻族俘虜,為大楚子民報仇。
方南亦是面色鐵青,拳頭緊握,眼中寒光閃爍。
強壓下立刻處決俘虜的沖動,方南還有更大的圖謀。
這些蠻族俘虜要在西域百姓面前,明正典刑,既報仇雪恨,更要讓這些蠻族俘虜成為西域諸國王的投名狀。
士卒飛馬來報︰“侯爺,城外東方出現大軍,看旗號是樓蘭軍隊,不下兩萬人,正朝王城開來!”
方南立刻起身,命令道︰“關閉城門!全軍戒備!”
樓蘭大軍兵臨城下,黑壓壓一片,軍容比起赫連鐵奴那支軍隊更為嚴整。
尉步跋騎著高頭大馬,來到城下一箭之地外,得意地打量著城牆。
方南讓人將尉屠耆押上城頭。
“王弟!速速下令軍隊放下武器投降,莫要自誤!”
尉屠耆看到城下大軍,朝著城下聲嘶力竭地大喊。
尉步跋看到城頭上狼狽不堪的哥哥,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諷,大聲回道︰“王兄勿憂,臣弟這就率大軍踏平此城,救你出來!”
“方南,立刻放出我王兄,開城投降,本王或可饒你不死!”
方南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對尉屠耆道︰“看來,你的好弟弟,更想要你的王位啊。”
尉屠耆也不是傻子,听到尉步跋的話,氣得渾身發抖︰“你這是要害死我啊,我命令你立刻投降!”
尉步跋卻不再理會,對左右大聲道︰“為了樓蘭,為了國王,隨我攻城!救出國王者,賞千金,封爵!”
方南懶得再廢話,對左右道︰“準備迎戰!”
在樓蘭大軍圍城的時候,西域各國的國王們,也陸續抵達了樓蘭王城附近。
國王們都十分謹慎,紛紛找地方隱蔽起來,遠遠觀望。
戰斗的結果,將直接決定國王們接下來對方南、對大楚的態度。
尉步跋不再猶豫,下令進攻。
五千樓蘭士卒,扛著雲梯,推著沖車,在盾牌手的掩護下,發起了第一波沖鋒。
“殺!!!”五千樓蘭士兵發出吶喊涌向城牆。
面對洶涌而來的攻城人潮,城頭上的楚軍卻異常鎮定。
首先發出怒吼的是架設在城頭的五門野戰炮。
“轟!轟!轟!”
炮彈精準地落在樓蘭軍後方的弓箭手陣列和緩慢移動的攻城器械群中。
爆炸聲震耳欲聾,破片四射,樓蘭士卒死傷慘重,陣型大亂,一些攻城器械被直接命中,木屑紛飛,燃起大火。
“咚咚咚咚咚——”聲響起,數挺加特林機槍噴吐出長長的火舌,形成的交叉火力網,無情地掃過沖鋒的樓蘭士卒。
子彈狂風暴雨般傾瀉而下,沖鋒的士兵成片倒下,鮮血瞬間染紅了土地。
堅固的盾牌在機槍子彈面前如同紙糊,雲梯被子彈打斷,扛梯子的士兵被打得血肉模糊。
沖過火力網的樓蘭士卒,剛靠近城牆,立刻遭到城頭千名楚軍的箭雨覆蓋。
方南和特戰隊員們手中的步槍不斷點名,“砰!砰!砰!”的清脆槍聲不絕于耳,專挑看起來像是軍官將領的目標射擊。
樓蘭士卒何曾見過這等恐怖的火力,想象中的城牆攻防戰,應該是雙方弓弩對射,滾木擂石砸下,然後蟻附攻城,慘烈搏殺。
現實是連城牆邊都難以靠近,在中遠距離就被一種無法理解的力量成片屠殺!
沖鋒的勇氣很快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的恐懼,僥幸未死的士兵發一聲喊,丟下武器,扭頭就跑。
不到一個時辰,五千樓蘭士卒,丟下超過四千具尸體,狼狽不堪地潰退下來,城牆下尸積如山,破損的器械熊熊燃燒。
遠遠觀戰的西域諸王們,全都看得目瞪口呆,冷汗直流。
那不是戰斗,那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一千楚軍,憑借那恐怖的武器,真的守住了城池,並重創了樓蘭大軍。
諸王心中對方南和大楚的敬畏,瞬間提升到了頂點。
城下,尉步跋和手下的將領們被嚇得面無人色,久久回不過神。
“那…那到底是什麼東西?!”一個將領聲音顫抖地問。
尉步跋臉色鐵青,冷汗浸透了內衣,終于明白王兄為什麼那麼快就被生擒了,這根本沒法打!
“殿下,楚軍火器雖利,但畢竟人少!”一個較為老成的將領建議道。
“我們不如圍而不攻,深溝高壘困死他們,城中糧草必然有限,待其糧盡,要麼出城突圍,要麼內亂,屆時我軍以逸待勞,必可全殲他們!”
尉步跋眼楮一亮,這似乎是目前唯一的辦法了。
強攻損失太大,而且看不到任何希望。困守待變,確實是最佳選擇。
尉步跋立刻下令︰“停止進攻,全軍後退五里,扎下營寨,包圍王城,我要活活困死他們!”
看到樓蘭大軍轉為圍困,城頭上的方南微微皺眉,隨即了然。
對方是想拼消耗,這正中方南下懷!
計算著時間,從扶桑來的三萬大軍,應該就在這幾日抵達了!
方南本就不打算出城進攻,火器雖能碾壓對方,但是楚軍只有一千人,城外地勢開闊,容易被對方逃走,不如派人出城聯系即將到來的三萬大軍,把城外的樓蘭大軍合圍全部殲滅。
方南把王二蛋叫了過來“二蛋,你今晚挑選兩名好手,尋敵軍包圍圈的縫隙潛出去,向東尋找大軍主力,告知主將此處情況,與我里應外合,殲滅城外這支樓蘭軍隊!”
“石頭,你也今晚出城,去找旺財和狼群,告訴旺財,讓它率領狼群在戰場外圍游弋,待我軍與樓蘭軍決戰時,不必參戰,專門截殺潰逃的敵軍即可!”
“是!”兩人領命,趁著夜色掩護,悄然行動。
王二蛋憑借出色的滲透技巧,找到了樓蘭軍包圍圈的薄弱處,成功潛出。
石頭也順利找到在附近沙丘中游蕩的小狼旺財,通過口述和比劃,將命令傳達。
方南安撫城內士卒,告知援軍不日即到,保持警惕,養精蓄銳,準備隨時出城決戰。
幾天後的正午,方南正在城頭觀察敵營,遠方的地平線上,升起了數道粗壯的狼煙,那是事先約定好的,大軍抵達的信號。
大地開始微微震動,沉悶如雷的馬蹄聲由遠及近,無數的旗幟出現在天際線,揚起的沙塵遮天蔽日。
三萬大楚精銳,終于到了!
方南眼中精光爆射,長刀鏗然出鞘,聲震全城︰“援軍已至,打開城門,火炮前出轟擊敵營,所有騎兵隨我出城破敵!”
“吼!!”城內的楚軍將士爆發出震天的吶喊,士氣高漲到了極點!
沉重的城門緩緩打開,五門火炮被推了出來,黑洞洞的炮口對準了樓蘭大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