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回之地的灰色天幕下，魂火如飛蛾般在虛空中生滅，帶著亙古不變的冰冷死寂。沈維衍的身影踏在這片土地上，原靄生命的光紋在周身靜靜流轉，竟未被此地的規則排斥分毫——以往踏入時那種無形的壓制感徹底消失，仿佛他本就屬于這里，又或是這里的規則，已無法束縛他的存在。
滅生立于輪回深處，灰色的魂火在他指尖跳躍。當沈維衍的氣息穿透壁壘的剎那，他便已察覺，只是這一次，心頭涌起的不再是輕視，而是難以言喻的震動。
“原靄生命……”滅生的聲音帶著魂火燃燒的沙啞，目光銳利如刀，緊鎖，“怎麼可能達到這種層次？”
他清晰感知到沈維衍體內那股兼容並蓄的力量——虛維的靈動、反質的沉凝、原初的生機，竟完美熔鑄成一種全新的生命形態，遠超原初之地已知的任何序列。更讓他心驚的是，沈維衍並未在自身界域中，卻能在輪回之地的規則閉環中保持完整的生命層次，甚至連氣息都未曾被同化半分。
“你的界域呢？”滅生意志出現指尖的魂火驟然暴漲，“脫離了界域依托，單憑自身，如何能在輪回之地站穩腳跟？”
在他的認知里，任何生命層次的展現，都需依托在自身界域的規則支撐，尤其是在輪回之地這種自成體系的領域，脫離界域者只會退回原初生命層次。可沈維衍此刻的狀態，卻絲毫沒有影響。
沈維衍迎著他意志，周身光紋微動，輪回之地的灰色規則在他身側如水流般劃過，卻連一絲漣漪都無法激起。“因為，我即是界。”
他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我的界已與我相融，規則即我，我即規則。你的輪回之地縱有閉環，又怎能困住‘無處不在’的光？”
滅生瞳孔驟縮。他終于明白那種違和感來自何處——沈維衍已打破了“生命”與“界域”的界限，自身便是規則的集合體。這樣的存在，早已超越了“依托界域”的範疇，成了能與天地規則平等對話的個體。
“不可能……”滅生低語，指尖的魂火劇烈震顫，輪回之眼的運轉都出現了一絲紊亂。他守著輪回之地無數載，見過無數試圖挑戰輪回的存在，卻從未見過如此打破常規的生命形態。
沈維衍緩步走向他，每一步落下，腳下的灰色土地都泛起淡淡的白光，仿佛有生機在死寂中悄然萌發。“沒什麼不可能的。”他抬眼，眸中光紋與輪回之眼的魂火遙遙相對，“滅生，你，困住的從來不是魂靈，而是你自己。”
滅生猛地抬頭，灰色的眸子里第一次燃起名為“怒意”的火焰“放肆！我的規則不可破！我的路你也走通。”
“那是因為你從未見過‘光’。”沈維衍微微一笑，周身原靄生命的氣息驟然鋪開，如潮水般涌向輪回之眼。這一次，不再是試探，而是帶著破局的決心。
輪回之地的灰色天幕，第一次出現了裂痕。而滅生望著那道正在蔓延的光痕，心中涌起了前所未有的動搖。
虛維規則如銀色光網驟然展開，與原初的生機、反質的沉凝之力交織，在沈維衍周身形成一道璀璨的維度光環。當這股融合了多種本源的力量轟然落下，輪回之地的灰色規則像是被重錘擊中的琉璃，發出刺耳的碎裂聲。那些原本堅不可摧的魂火軌跡開始扭曲、崩解，連輪回之眼都劇烈震顫起來。
滅生踉蹌後退，指尖的魂火幾乎熄滅。他能清晰感知到那股力量的本質——那是維度層級的碾壓，是將多種規則熔于一爐後，對單一閉環規則的徹底解構。這種力量，早已超越了原靄生命應有的範疇，帶著維度生命才有的磅礡與不可抗性。
“不可能！”他失聲嘶吼，灰色的眸子里寫滿了難以置信，“你不過是個原靄生命，怎麼可能觸及維度層次的力量？這不可能！”
維度生命，那是原靄生命之上能以自身意志改寫維度規則的存在，是比原靄生命更高遠的境界。滅生守著輪回之地無數載，為了也就是讓自己掌握輪回擺脫現在，用輪回之地融合原初之地，成為維度生命，更別說沈維衍此刻展現的力量，竟已能壓制他構造界的輪回規則。
沈維衍立于光網中央，周身維度絲線流轉不息，如同一幅活的星圖。他看著滅生震驚到近乎扭曲的面容，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深湖，卻每一個字都帶著撼動輪回的力量
“你的界，不過是借來的殼。”
滅生猛地抬頭，灰色的眸子里燃起怒火“胡說！輪回之地由我執掌萬年，怎會不是我的界域？”
“執掌，不代表擁有。”沈維衍指尖輕彈，一縷虛維光絲化作鏡面，映照出輪回之地的本源——那是一片混沌的、不屬于任何個體的規則殘片，只是被滅生強行以自身意志粘合，才成了如今的閉環，“你依賴這片借來的界域太久，久到忘了因果循環的本質。”
他的目光掃過那些在光網中漸漸舒展的魂火，聲音里多了幾分了然“輪回本是天地法則的自然流轉，生滅自有定數，卻被你困在這方閉環里，成了滿足你‘掌控’欲的工具。你以為自己是規則的主宰，實則早已被這借來的界域困住，連因果的真正脈絡都看不清了。”
滅生的身軀劇烈顫抖，像是被戳中了最深的隱秘。他確實不知道輪回之地的本源來自何處，只在融合反質和原初之力後，打開了輪回，便理所當然地將其視為己有，用萬年時光編織出一套自洽的“規則”給自己界根植在次，卻從未想過這“規則”早已偏離了因果的本真。
“你……”他想說什麼，卻發現喉嚨干澀得發不出聲音。沈維衍的話像一把精準的刀，剖開了他萬年來自以為是的“掌控”，露出內里不堪一擊的“依賴”。
“你看這些魂。”沈維衍抬手，光網溫柔地托起一團即將湮滅的靈魂，那魂在光中竟顯出幾分清明，“它們本該循著因果，或入新生，或歸虛無，卻被你強行拽回這閉環，反復利用，成了滋養你界域的養料。這不是輪回，是囚禁。”
滅生望著那團清明的魂，又看向自己指尖不斷黯淡的灰色能量形態，心中那座名為“絕對掌控”的壁壘，終于裂開了一道無法彌補的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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