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淚城的廢墟還在冒煙,焦黑的石柱上殘留著七情符文的余燼。凌雲志正幫黃小蕾包扎被斬情刀氣劃傷的手腕,情絲上的焦痕像一道丑陋的傷疤,觸目驚心。遠處的天際突然裂開一道金光,無數銀甲修士踏著雲氣而來,為首者手提一柄狹長的彎刀,刀身流淌著冰冷的寒光,正是清心司的寒刀仙尊。
“逆賊,竟敢毀我天庭大陣!”
寒刀仙尊的聲音如冰錐刺破空氣,他身後的三百名清心衛同時舉起長刀,刀光匯聚成一道銀色的洪流,壓得廢墟上的煙塵都不敢揚起。他手中的斬情刀是天庭重寶,據說是用仙帝斬落的“情根”煉制而成,專克情感修士,刀身劃過之處,連空氣都變得麻木。
黃小蕾的情絲突然繃緊,下意識地擋在凌雲志身前。她能感覺到,斬情刀上散發著與影魅相似卻更霸道的氣息,那是純粹的“無情之力”,仿佛要將世間所有情感都斬為飛灰。“小心,這刀能斬斷法則連接。”她的七情琉璃鞭自動護在身前,鞭身的七彩符文劇烈閃爍,與斬情刀的寒光形成鮮明對峙。
凌雲志將黃小蕾拉到身後,誅神劍的冰海紋路與冰魄金丹共鳴,在兩人周圍凝結出三層冰盾︰“寒刀仙尊,玄冰宮與天庭素有盟約,你非要撕破臉?”他知道寒刀仙尊與玄冰老祖同輩,雖分屬不同勢力,卻曾在百年前的“冰封之戰”中並肩作戰,試圖以此牽制對方。
寒刀仙尊冷笑一聲,斬情刀在手中挽出一道刀花︰“玄冰老祖?他此刻自身難保,哪還顧得上你們這對逆賊。”刀光突然暴漲,化作一道銀龍直撲凌雲志面門,“今日便用你的雙生道統祭刀,讓天下修士看看,私修情感者的下場!”
凌雲志的誅神劍與斬情刀在半空相撞,發出刺耳的金鐵交鳴。冰魄之力與無情法則劇烈沖突,形成一圈肉眼可見的沖擊波,將廢墟上的碎石震得漫天飛舞。他只覺一股霸道的力量順著劍身傳來,丹田的冰魄金丹竟出現瞬間的凝滯——斬情刀不僅能斬情感,連冰魄這種至純的法則之力都能干擾。
“雲志!”黃小蕾的情絲如金色游蛇般纏上斬情刀的刀身,試圖用情感共鳴術喚醒刀中被封印的“情根”。情絲與刀身接觸的剎那,她突然發出一聲痛呼,七情琉璃鞭上的“愛”字符文竟被刀氣灼傷,冒出縷縷青煙。
“沒用的。”寒刀仙尊的眼神沒有絲毫波動,斬情刀再進三分,逼得凌雲志連連後退,“這刀早已被清心訣淨化,任何情感觸之即焚。”他的刀招越來越快,每一刀都直指黃小蕾,顯然是想先除掉這個“情感禍根”。
凌雲志看出他的意圖,猛地轉身將黃小蕾護在懷里,後背硬生生挨了一刀。冰魄護罩瞬間破碎,刀氣在他背上劃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傷口處的血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蒼白,仿佛所有情感都被抽離了一般。
“你找死!”黃小蕾的情絲突然暴走,“怒”“哀”“愛”三字符文同時亮起,在她周身形成一道七彩光輪。那些被七情封印大陣困住的修士殘魂,此刻竟從廢墟中涌出,順著情絲匯入光輪,讓她的力量瞬間暴漲。
光輪與斬情刀踫撞的瞬間,天地間仿佛響起一聲嘆息。寒刀仙尊的刀勢竟出現了一絲遲滯,他眼中閃過一絲迷茫,仿佛看到了百年前那個為救他而死的師妹——那是他被清心訣封印的最後一絲情感。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蒼老的聲音從雲層中傳來︰“寒刀,住手。”
只見一道冰藍色的身影踏空而來,白袍飄動間,周身的空氣都凝結成冰晶。玄冰老祖的出現讓寒刀仙尊臉色驟變,斬情刀下意識地收回,拱手道︰“老祖為何阻攔天庭執法?”
玄冰老祖的目光落在凌雲志背上的傷口,又掃過黃小蕾焦黑的情絲,冰袍下的眉頭微微皺起︰“北寒仙域乃玄冰宮地界,清心司在此動武,問過本座了嗎?”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連天空的金光都黯淡了幾分。
寒刀仙尊顯然沒料到他會插手,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老祖別忘了,玄冰宮每年的仙晶供奉,可少不了天庭的份例。包庇逆賊,就不怕……”
“份例?”玄冰老祖突然笑了,笑聲中帶著一絲嘲諷,“當年若不是本座在冰封之戰中替你擋下混沌獸潮,你早已成了無魂野鬼,還能拿著斬情刀在此耀武揚威?”他抬手一揮,一道冰稜落在寒刀仙尊腳邊,“帶著你的人,滾。”
寒刀仙尊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握著斬情刀的手因憤怒而顫抖。他知道玄冰老祖的實力遠在自己之上,硬拼無異于以卵擊石,但就這麼放過凌雲志,又無法向天庭交差。正當他猶豫不決時,玄冰老祖的冰袍突然無風自動,露出袍角一道細微的裂痕——那是被混沌法則灼傷的痕跡,顯然不久前經歷過一場惡戰。
“老祖這是……與混沌獸交手了?”寒刀仙尊眼中閃過一絲驚疑,隨即像是明白了什麼,冷笑一聲,“原來如此,玄冰宮也自身難保了。也罷,今日便賣老祖一個面子,但這對逆賊,遲早要押上天庭的斷頭台!”
說罷,他一揮斬情刀,帶著清心衛化作金光離去,臨走前投來的眼神,充滿了怨毒與不甘。
廢墟上只剩下他們三人,玄冰老祖看著凌雲志背上的傷口,指尖彈出一縷冰魄之力︰“用這個敷上,能壓制斬情刀的余毒。”
凌雲志沒有立刻接,只是警惕地看著他︰“老祖為何要幫我們?”他不相信這位北寒仙域的掌權者會無緣無故地出手,尤其是在玄冰宮可能面臨危機的關頭。
玄冰老祖沒有回答,反而看向黃小蕾的七情琉璃鞭︰“你的情絲,比我想象中更堅韌。”他頓了頓,語氣復雜,“當年初代雙生道統的情絲,也未必有這般力量。”
黃小蕾的情絲輕輕顫動︰“老祖認識他們?”
“算是……故人吧。”玄冰老祖的目光飄向遠方,仿佛陷入了回憶,“他們曾想說服本座加入反抗仙帝的陣營,可惜……”他搖了搖頭,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從袖中取出一枚玉簡,“這是去荒瀾大陸的星圖,那里的‘因果之樹’或許能徹底化解斬情刀的余毒。”
凌雲志接過玉簡,指尖觸到冰涼的玉質,突然注意到玄冰老祖的手腕上,戴著一枚與黃小蕾相似的玉佩——那是用極北冰原的暖玉制成的,通常是道侶之間的信物。
“天庭在北寒仙域布下了多少七情封印分陣?”黃小蕾突然問,情絲下意識地纏上那枚玉佩,感受到里面殘留的一絲溫柔情感。
玄冰老祖的身體微微一僵,隨即恢復平靜︰“七個。無淚城只是其中之一。”他看著遠方的雲層,聲音低沉,“天庭的野心不止于此,他們想用混沌錨點吞噬整個仙界的情感,徹底掌控輪回。”
臨行前,玄冰老祖突然叫住凌雲志,傳音道︰“荒瀾大陸看似混亂,實則藏著遺族最後的力量。找到因果之樹,不僅能救你的道侶,還能解開你身上的因果鎖鏈。”他頓了頓,補充道,“記住,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輪回殿。”
凌雲志心中一動︰“老祖似乎對輪回殿很了解?”
玄冰老祖沒有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他們一眼,轉身化作一道冰藍流光消失在天際。他的冰袍在風中飄動,袍角的裂痕在陽光下格外顯眼,像是在訴說著某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黃小蕾的情絲還停留在那枚玉佩留下的余溫上,若有所思︰“他在害怕什麼?”
“怕天庭,也怕我們。”凌雲志握緊手中的星圖,誅神劍的冰海紋路與星圖產生共鳴,“但他的話,至少有一半是可信的。”
兩人沒有再多說,踏著無淚城的廢墟向星圖指引的方向走去。黃小蕾的情絲在前方探路,偶爾會停下感受風中殘留的情感波動——那些被他們喚醒的修士正在重建家園,雖然艱難,卻充滿了生機。
路過七情橋的殘骸時,黃小蕾突然彎腰撿起一塊碎石,上面還殘留著桃花的紋路。她將碎石遞給凌雲志,情絲在上面繡了一朵小小的並蒂蓮︰“等解決了天庭,我們回青玄界,重新建一座七情橋。”
凌雲志接過碎石,冰魄之力注入其中,讓蓮花的紋路更加清晰︰“好,這次我親手為你雕欄桿,刻滿我們的名字。”
遠方的天際,寒刀仙尊的身影隱在雲層後,看著他們離去的方向,手中的傳訊符正在燃燒。符上只有一行字︰“玄冰老祖異動,請求天庭支援。”
而在玄冰宮的冰殿深處,玄冰老祖正對著一面冰鏡沉默。鏡中映出天庭的丹陛,仙帝的殘魂在混沌中冷笑,聲音穿透鏡面︰“玄冰,你以為護住雙生道統,就能改變結局嗎?別忘了,你的道侶還在本座手里……”
冰鏡突然炸裂,玄冰老祖的拳頭捏得咯咯作響,冰袍上的裂痕又深了幾分。
無淚城的風還在吹,帶著冰雪的寒意和桃花的清香。凌雲志和黃小蕾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荒原盡頭,他們的前方是未知的荒瀾大陸,身後是步步緊逼的天庭追兵,但只要兩人並肩而行,再黑暗的征途,也能走出屬于自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