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妝鏡內的藥王谷,晨霧氤氳如紗。
凌雲志的手指穿透鏡面,竟如入水般泛起漣漪。鏡中的黃小蕾睜開雙眼,她的身軀已完全玉化,肌膚下流轉著天青藤的脈絡,眉心鏡紋化作一株藤蔓纏繞的稜鏡。
"小蕾......"凌雲志的聲音哽在喉間。
玉化的女子輕輕搖頭,指尖觸踫鏡面,現實與虛鏡的交界處突然生長出晶瑩的藤蔓。藤條纏繞住凌雲志的手腕,將他的神識拉入鏡中世界。
凌磊方捧著梳妝鏡,左臂的玉藤紋飾微微發燙。他看到父親的身影在鏡中與母親相擁,而鏡外的誅神劍突然發出清越劍鳴——劍心鏡中的凌念竟也睜開眼,對著鏡子露出微笑。
這一刻,虛實兩界的屏障薄如蟬翼。
夜幕降臨,青玄界的天空突然扭曲。
一輪皎月與一輪灰月同時浮現,月光交匯處,鏡面大地開始龜裂。凌磊方左眼的劍痕劇痛,瞳孔中映出恐怖畫面︰仙庭方向升起一道灰白光柱,光柱中隱約可見仙帝破碎的軀體正在重組!
"爹爹!快出來!"
鏡中世界的凌雲志猛然抬頭,發現黃小蕾的玉化身軀正在消融。她的意識化作萬千藤絲,急切地推著他離開︰"雙月交匯時......鏡界與現實會重疊......仙帝要趁機......"
話音未落,整個鏡中世界突然翻轉!凌雲志被拋出鏡外,梳妝鏡"當啷"落地。鏡面映出的不再是藥王谷,而是仙庭大殿——
仙帝的胸口裂開巨大空洞,一株灰白藤蔓正從心口鑽出,每片藤葉都是一張痛苦的人臉!
青玄界的天空裂開蛛網般的紋路。仙帝的狂笑從鏡中傳來︰"碧瑤以為毀掉青玄界就能阻止我?可笑!"
灰白藤蔓穿透鏡面,扎根現實。藤條所過之處,時空如脆弱的琉璃般碎裂。凌磊方左眼的劍痕突然映出三千年前的畫面︰碧瑤站在同樣的雙月下,親手將梳妝鏡按入地脈——原來青玄界本就是鏡中世界!
"爹爹!"凌磊方抓住誅神劍,"仙帝在吞噬兩界屏障!"
凌雲志的瞳孔突然化作劍形——這是滄浪子劍種完全覺醒的征兆。他握住誅神劍的剎那,劍心鏡中的凌念與他神識共鳴︰"去月影交匯處......那里是......"
"第七祭壇真正的核心!"父子二人異口同聲。
誅神劍化作百丈光刃,劈開纏繞的灰藤。凌雲志攜子踏劍而起,劍光如銀河倒卷,直奔雙月交匯的蒼穹裂隙。
越接近月亮,時空越是紊亂。凌磊方左眼不斷淌血,卻仍強行催動劍痕︰"左側三丈......有暗主埋設的時間陷阱!"
話音剛落,一片虛空突然坍縮,將後方追來的灰藤絞成齏粉。仙帝的怒吼震得星辰搖晃︰"滄浪子!你連轉世都要阻我!"
誅神劍突然脫離掌控,凌念的虛影從劍心鏡中踏出。他的身體比以往凝實許多,心口處浮現出梳妝鏡的虛影︰"哥哥,還記得娘親教的"鏡花水月"嗎?"
凌磊方福至心靈,左眼劍痕與弟弟的心鏡共鳴。雙月之光在他們之間匯聚,竟凝成一座橫跨虛實的鏡橋!
鏡橋盡頭,懸浮著一座由藤蔓編織的祭壇。
祭壇中央插著半截浪滄劍,劍身纏繞著與黃小蕾同源的玉藤。而當凌磊方靠近時,祭壇突然活了過來——無數藤條翻涌,露出深藏的核心︰
一顆跳動的七竅心髒,表面刻滿鏡紋。
"這是......"凌雲志的劍種劇烈震顫,"碧瑤的心?"
"不。"凌念的虛影輕觸心髒,"是暗主被剝離的"人性"......"
仙帝的灰藤突然穿透祭壇,他的半張臉從心髒表面浮現︰"可笑!當年碧瑤剝離我的善念,卻不知這才是最強的毒藥!"
整顆心髒突然灰化,祭壇開始崩塌。凌磊方左眼映出真相︰雙月根本不是天體,而是碧瑤與仙帝各自剝離的心鏡所化!
誅神劍突然一分為二。
凌雲志執"誅神",凌念執"斬念",雙劍交叉斬向雙月。劍光交匯處,時空長河顯現——
三千年前的碧瑤揮劍斬月,將善念封入青玄;
仙帝墮入魔道,將惡念煉成灰卵;
而此刻的劍光,正沿著時間線同時斬向過去與未來!
"不——!"仙帝的慘叫響徹古今。
雙月同時碎裂,漫天月光如雪飄落。每一片月光都映出一段記憶︰碧瑤在鏡前梳妝、滄浪子折劍立誓、黃小蕾在藤架下淺笑......
凌念的身影開始消散︰"哥哥......要重逢了......"
當最後一片月光消失,青玄界已恢復平靜。
凌雲志跪在祭壇廢墟上,懷中抱著昏迷的凌磊方。孩子左眼的劍痕中,一株玉藤正緩緩生長。梳妝鏡靜靜躺在一旁,鏡中映出真實的藥王谷——
藤架下,黃小蕾的玉像正在褪去石殼。她的發梢化作藤蔓,指尖綻開鏡紋小花,對著鏡外的父子溫柔微笑。
誅神劍插入地面,劍心鏡映出一行新刻的小字︰
月碎非終局,重逢在初逢。
夜風拂過青玄界,帶著新生藤芽的清香。而在無人察覺的陰影里,一縷灰絲正悄悄滲入梳妝鏡的裂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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