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橋在虛空中無聲延伸,腳下是翻滾的混沌霧氣。凌磊方左眼的劍痕微微發燙,映照出深淵底部更清晰的景象——
青玄祖師被九根青銅鎖鏈貫穿軀體,懸吊在虛空。每根鎖鏈末端都連接著一面水鏡,鏡中倒映著不同時期的修真界景象。而在他頭頂三丈處,懸浮著一面女子梳妝用的菱花鏡,鏡框上纏繞著與天青藤同源的玉質藤蔓。
"碧瑤的梳妝鏡......"凌雲志的誅神劍發出輕鳴,"竟然在這里!"
凌磊方突然抓住父親衣袖︰"爹爹看鎖鏈!"
只見九根鎖鏈中最粗的那根正劇烈震顫,鏈節間滲出粘稠的灰黑色液體——那分明是暗主侵蝕的征兆!更可怕的是,隨著液體滴落,青玄祖師緊閉的眼皮開始微微顫動。
"不好......"凌雲志一把抱起兒子加速前沖,"仙帝在強行喚醒祖師!"
就在二人即將抵達鏡橋盡頭時,誅神劍的劍心鏡突然映出一幅恐怖畫面︰
仙庭大殿內,仙帝撕開自己的胸膛,露出里面跳動著的、布滿灰絲的七竅心髒。心髒表面刻著與凌磊方左眼同源的鏡紋,此刻正隨著青玄祖師的甦醒節奏同步脈動。
"原來如此......"凌雲志恍然大悟,"仙帝把青玄祖師煉成了體外化身!"
凌磊方左眼突然刺痛,劍痕中滲出青灰色血絲︰"爹爹小心右......"
警告未及說完,右側鏡橋毫無征兆地碎裂!一條灰絲凝成的巨蟒破霧而出,血盆大口直吞二人!
誅神劍自動護主,劍光如匹練橫斬。然而巨蟒被斬斷的瞬間,斷面竟分化出千百條小蛇,如暴雨般罩下!
"鏡天倒影!"凌磊方左眼完全化作鏡面,所有襲來的灰蛇突然定格,繼而調轉方向自相殘殺。
孩子悶哼一聲,鼻血汩汩流出——強行催動時空之力的反噬開始了。
趁著這個間隙,二人終于躍上青玄界陸地。
腳下是晶瑩的鏡面大地,倒映著灰蒙蒙的天空。遠處青玄祖師的軀體已經抬起頭顱,渾濁的雙眼正緩緩睜開。
"來不及了......"凌雲志將誅神劍插在鏡面上,"磊方,用你的眼楮看梳妝鏡!"
凌磊方左眼的劍痕光芒大盛,視線穿透虛空鎖定菱花鏡。鏡面在他眼中逐漸透明,映出令人震驚的內景——
鏡中竟是一片微型藥王谷!谷中央的藤架上,黃小蕾的殘魂正在玉藤中沉睡。而更深處,隱約可見碧瑤的身影,她雙手捧著一枚青灰色的種子,正是天青藤的源種!
"娘親在鏡子里!"凌磊方驚呼,"碧瑤祖師也是!"
話音未落,整片鏡面大地突然傾斜!青玄祖師徹底甦醒,九根鎖鏈嘩啦作響。他干枯的嘴唇開合,發出的卻是仙帝的聲音︰"終于......等到鏡天血脈......"
危急關頭,誅神劍的劍心鏡突然自動脫離劍身,懸浮到凌磊方面前。鏡中的凌念睜開雙眼,與弟弟四目相對︰"哥哥......合鏡......"
凌磊方福至心靈,左眼的劍痕完全展開。令人震驚的是,那根本不是傷痕,而是一枚微型心鏡!
劍心鏡與左眼心鏡相互吸引,在虛空中踫撞出璀璨的鏡光。光芒照射下,高空中的梳妝鏡突然停止下墜,鏡框上的玉質藤蔓瘋狂生長,如觸手般纏向青玄祖師!
"不......"仙帝控制著祖師軀體掙扎,"碧瑤你竟然......"
藤蔓刺入祖師的七竅,每一根都流淌著青灰色的淨化之力。更神奇的是,這些藤蔓同時連接著凌磊方的左眼,將他體內的鏡紋之力源源不斷輸送給梳妝鏡。
鏡中的黃小蕾殘魂突然睜眼,雙手結出與碧瑤相同的法印︰"鏡天無極......"
兩枚心鏡融合的剎那,一段被封印的記憶在凌雲志識海炸開——
三千年前的混沌淵邊,碧瑤與滄浪子並肩而立。
"師兄已斬惡念入仙庭,我當碎心鏡鎮青玄。"碧瑤將梳妝鏡拋向深淵,"但暗主不死不滅,唯有以"雙鏡之子"為餌......"
滄浪子沉默良久,突然折劍為誓︰"那就讓我的轉世之身......親手終結這個輪回。"
記憶中斷,現實中的梳妝鏡已暴漲至百丈大小。鏡面浮現出碧瑤的虛影,她伸手輕點,青玄祖師的軀體突然僵直——
七根鎖鏈應聲而斷!
"原來......如此......"祖師口中發出仙帝痛苦的嘶吼,"你們......早就......"
剩余兩根鎖鏈突然自行絞緊,祖師的身軀如陶器般龜裂。裂縫中迸發的不是血肉,而是粘稠的灰黑色漿液——那才是暗主的真正本體!
灰漿如海嘯般撲向梳妝鏡,卻在觸及鏡面的瞬間被玉質藤蔓包裹。藤蔓表面浮現出與凌磊方左眼同源的紋路,竟開始反向吞噬暗主之力!
"碧瑤的梳妝鏡......本就是天青藤的母體!"凌雲志終于明白,"她當年把淨化之力......"
話未說完,誅神劍突然飛入他手中。劍柄傳來凌念清晰的傳音︰"爹爹......斬祖師......心口......"
鏡面大地上,青玄祖師的胸口浮現出一個鏡紋光斑。凌雲志毫不猶豫地躍起,誅神劍攜著畢生修為直刺那一點——
"鏘!"
劍尖刺中的剎那,祖師軀體如琉璃般炸裂。無數灰漿四濺,卻被梳妝鏡全部吸收。鏡中的碧瑤虛影雙手合十,輕聲道︰"淨。"
整個青玄界劇烈震動,所有灰漿在鏡內凝結成一枚青灰色結晶。而外界的仙庭方向,傳來仙帝撕心裂肺的慘叫!
當震動平息,梳妝鏡已恢復原狀,輕飄飄落在凌磊方掌心。鏡框上的玉藤自動纏繞到他左臂,形成護臂般的紋飾。
誅神劍的劍心鏡回歸劍身,凌念的聲音帶著疲憊︰"哥哥......看鏡中......"
凌磊方低頭,只見梳妝鏡里不再是倒影,而是一片生機勃勃的藥王谷。谷中央的藤架上,黃小蕾的殘魂正在青光中重塑身形。
更遠處,碧瑤的虛影對他微微一笑,消散前指了指鏡框某處。那里刻著一行小字︰
"藤鏡共生日,雙月重逢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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