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王谷的晨霧中,那株新生的天青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藤蔓纏繞著谷中央的廢墟,根系深深扎入地脈,每一片葉子都泛著玉質的光澤,葉脈中流淌著與黃小蕾同源的靈力。
凌雲志站在藤架下,誅神劍斜插在身旁。劍心鏡中的凌念已經沉睡,鏡面只余一層淺淺的波紋。他伸手觸踫藤蔓,葉片輕輕卷住他的手指,傳來一絲微弱的意識波動——
"雲志......"
那分明是黃小蕾的氣息!
"小蕾?"凌雲志瞳孔微縮,"你還......"
藤蔓突然劇烈震顫,葉片上的鏡紋閃爍出警告的紅光。凌磊方從谷口飛奔而來,左眼的劍痕泛著青灰色︰"爹爹!有人闖谷!"
話音未落,天際傳來悠揚的仙樂。十二匹天馬拉著的玉輦破雲而出,輦上端坐著一位頭戴星冠的白衣使者,手中玉笏刻著"巡天"二字。
"奉仙帝法旨——"使者的聲音如金玉相擊,"請凌雲志道友攜誅神劍入宮一敘。"
藥王谷正殿,巡天使者指尖輕點,一面星盤在虛空中展開。盤上星辰排列成青玄界的地形,其中七處閃著血光。
"第七祭壇雖毀,但暗主的分身仍在。"使者指向星盤,"仙帝陛下推演出,這些紅點處皆有灰卵寄生。"
凌磊方左眼的劍痕微微發燙,星盤上的紅點位置與他夢境完全吻合。最亮的一處,赫然是仙庭所在的"天闕山"!
"仙帝自己就是最大的容器。"凌雲志冷笑,"何必演這出戲?"
使者不慌不忙地翻轉玉笏,背面竟刻著滄浪子的劍印︰"陛下讓我轉告——"劍種未滅,鏡紋長存"。"
這句話像一把鑰匙,突然打開了誅神劍深處的某段記憶。凌雲志眼前浮現出滄浪子臨終景象︰
白發劍仙將半截滄浪劍插入自己心口,對虛空慘笑︰"師兄,你終究還是走上了這條路......"
畫面中的"師兄",赫然是當今仙帝年輕時的模樣!
"滄浪子與仙帝......是師兄弟?"凌雲志握劍的手微微發顫。
"三千年前,他們共同創立青玄宗。"使者嘆息,"後來為了對抗暗主,一人入仙庭為帝,一人墮凡塵為劍......"
深夜,凌雲志獨坐藤架下。天青藤的枝葉無風自動,一片玉葉飄落在他掌心,葉脈中浮現出黃小蕾模糊的面容。
"雲志......"葉片傳出微弱的神念,"我在萬藤靈樞深處......看到了碧瑤留下的真相......"
斷斷續續的畫面傳入神識︰
仙帝當年並未被暗主侵蝕,而是主動將灰卵引入體內,以帝王氣運鎮壓。
滄浪子斬惡念、碧瑤碎心鏡,都是為了在暗主體內種下"反噬之種"。
而第七祭壇的真正作用,是引爆所有灰卵的連鎖反應!
葉片突然燃起青焰,黃小蕾的聲音急促起來︰"仙帝派使者來,是因為他快壓制不住體內的......"
" 嚓!"
玉葉毫無征兆地碎裂。凌雲志猛地抬頭,看到巡天使者站在三丈外,手中玉笏正冒著青煙。
"道友何必听這些片面之詞?"使者的笑容變得危險,"陛下只是想借誅神劍一用......"
誅神劍突然自動出鞘,劍心鏡映出使者真容——哪是什麼仙官,分明是一具披著人皮的灰絲傀儡!
戰斗在藤架下爆發。
使者的人皮如蛇蛻般剝落,露出內部纏繞的灰絲本體。每根灰絲頂端都長著微型口器,噴出的黏液將天青藤腐蝕得滋滋作響。
"爹爹小心!"凌磊方左眼預判到灰絲的軌跡,"它要鑽地!"
凌雲志的誅神劍插入地面,劍氣如漣漪擴散。方圓十丈內的土壤瞬間晶化,潛藏的灰絲被硬生生固化在"劍玉"之中。
"滄浪子的"葬劍式"......"傀儡發出仙帝的聲音,"師弟連這個都傳給你了?"
誅神劍突然劇烈震顫,劍心鏡中的凌念睜開雙眼︰"他在通過傀儡......定位藥王谷!"
仿佛印證這句話,谷外天空突然暗了下來。烏雲化作巨掌,掌心睜開一只灰白瞳孔,冰冷地凝視著谷內眾人。
"找到你們了......"仙帝的聲音從雲端傳來,"鏡天血脈......最後的鑰匙......"
危急關頭,整株天青藤突然自燃!
青色的火焰沒有溫度,卻燒得灰絲傀儡慘叫連連。火焰中浮現出黃小蕾的虛影,她雙手結印,眉心鏡紋完全展開︰"雲志,帶磊方走!"
"小蕾!"
"萬藤靈樞本就是碧瑤設下的陷阱......"她的身影在火中漸漸透明,"藤燃盡時,灰卵的感應自斷......"
凌磊方突然掙脫父親的手,沖向火焰。左眼的劍痕與青焰共鳴,竟在火中開闢出一條通道︰"娘親!我看到了出口!"
藤架徹底崩塌的剎那,誅神劍爆發出刺目強光。劍心鏡投射出一道鏡橋,聯通未知的遠方。
"這是......"凌雲志看到鏡橋盡頭隱約的山水,"青玄界?"
火焰吞沒最後一片藤葉時,黃小蕾最後的傳音入耳︰"去找碧瑤的梳妝鏡......第七祭壇的......核心......"
踏上鏡橋的瞬間,身後藥王谷已化為火海。凌磊方左眼倒映著燃燒的藤蔓,輕聲問道︰"爹爹,娘親會回來嗎?"
誅神劍傳來凌念的夢囈︰"藤死......根不死......"
橋下雲霧突然散開,露出令人震撼的景象——
鏡橋竟橫跨在修真界與青玄界的裂縫之上!下方萬丈深淵中,隱約可見被鎖鏈纏繞的青玄祖師,以及......
懸浮在他頭頂的那面巨大梳妝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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