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墟核的通道在腳下震顫,蕭戰的鐵杴拄在地上,暗金血液順著杴頭往石縫里滲。傷口處的豎瞳圖案像活物般蠕動,每走三步就傳來針扎似的刺痛,卻沒讓他放慢腳步,反而攥緊了手中的工具,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他娘的,這礦脈的石頭比陰符會的鐵牢還硬。” 機械爪脫落的左臂纏著甦雪的金紅布條,布條上的紋路正在被青銅色侵蝕,像幅被墨染的畫,“雪,你那銀盒的光能不能再亮些?九哥的羅盤光帶忽明忽暗的,再這麼晃下去,老子非得撞牆上不可。”
林九的羅盤星芒在前方織成蜿蜒的光帶,青銅絲在他袖口若隱若現。當通道轉彎處的石筍擋住去路時,青年指尖的星芒突然暴漲,將石筍劈成兩半,斷面顯形出與祖父日記相同的縴維紋路,里面還嵌著半片干枯的竹簡,上面刻著南派的星圖坐標。
“是祖父留下的標記。” 他撿起竹簡,指尖撫過上面的刻痕,星芒在斷口處凝成細小的光團,“日記里說,星砂礦脈的通道會隨歸墟核的震動改變結構,只有用南派的‘尋蹤咒’才能找到正確的路。剛才劈開石筍時,我听見里面有心跳聲,像…… 像無數人在同時呼吸。”
甦雪的歸墟眼穿透光帶,金紅霧氣在通道兩側的石壁上顯形出無數細小的孔洞。銀盒在掌心泛著冷光,盒面顯形的礦脈地圖上,這些孔洞連成密密麻麻的網絡,最終匯聚向礦脈深處的陰影處,那里的標記與神樹的九節枝干完全吻合,只是顏色漆黑如墨。
“是地脈的呼吸孔。” 金紅血液順著指尖滴在孔洞上,霧氣顯形出流動的光帶,“母親的筆記里夾著張礦脈剖面圖,說這些孔洞能調節歸墟核的能量,當神樹的青銅之力過于強盛時,就會從這里噴出星砂,像…… 像人體的毛孔在排汗。”
王教授帶著隊員們跟在後面,戴眼鏡的年輕隊員舉著青銅板當盾牌,板面上的古篆在光帶的照射下顯形出動態的圖案。老學者突然指著板面驚呼︰“這些字在說‘林家藏鑰’!” 眾人望去,只見古篆顯形出林九祖父的畫像,老人正將塊玉佩往礦脈深處的石壁里按,玉佩的形狀與林九鎖骨處的圖騰一模一樣。
“祖父的玉佩是鑰匙。” 林九的羅盤星芒突然轉向側面的石壁,那里的石紋顯形出與玉佩相同的凹槽,“日記里說,礦脈深處有處南派的守鑰台,歷代林家傳人都要在那里注入星芒,才能讓鑰匙保持活性。剛才劈開的石筍里,竹簡的縴維里藏著守鑰台的密碼。”
蕭戰的鐵杴突然往地上猛砸,暗金血液在石縫里炸開,顯形出北派的破石咒︰“他娘的,別管什麼鑰匙密碼了!後面的傀儡都快追上來了,剛才那舉青銅錘的雜碎,一錘把通道砸塌了半邊,再磨蹭下去,咱們都得被埋在這里!”
通道深處傳來青銅傀儡的嘶吼,夾雜著石塊滾落的轟鳴。最前面的傀儡已經突破了臨時設置的障礙,青銅錘在石壁上砸出巨大的凹痕,錘面的豎瞳圖案與蕭戰傷口處的印記產生共鳴,讓青年突然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
“戰!” 甦雪的金紅霧氣在他周圍織成屏障,“母親的筆記里說,西陵的‘定魂咒’能暫時屏蔽青銅共鳴,我給你加道屏障,別硬撐著。”
林九的羅盤星芒往蕭戰的傷口處注入,光帶與金紅屏障交織,形成雙色的保護層。當青年的指尖觸到豎瞳圖案時,突然像被燙到般縮回手,瞳孔猛地收縮 —— 圖案里顯形出祖父的身影,老人正將塊黑色的石頭往神樹的根部埋,石頭的形狀與歸墟核深處的巨大豎瞳完全相同。
“祖父在喂養虛無。” 他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星芒在羅盤上炸開,顯形出更多的畫面,“日記里沒寫這些!他不僅知道虛無的存在,還在刻意培養它!剛才石筍里的心跳聲,根本不是地脈的呼吸,是…… 是虛無在成長!”
通道突然劇烈震顫,礦脈深處的陰影處傳來沉悶的轟鳴。甦雪的銀盒與轟鳴產生共鳴,金紅霧氣在半空顯形出完整的神樹虛影,樹頂的巨眼正貪婪地吸收著星砂礦脈的能量,九節枝干的末端連接著歸墟核的九處地脈,像根吸管在吸取大地的養分。
“母親的筆記里說反了。” 她望著虛影中流動的能量,金紅血液在掌心凝成細小的光劍,“神樹不是被虛無控制,是它在喂養虛無!九哥,你祖父埋的黑色石頭,是虛無的種子,神樹的青銅之力是它的養料,而我們守墓人的歸墟核……”
話音未落,林九懷中的真本殘頁突然自動飛出,在空中展開。泛黃的紙頁上,原本空白的地方正顯形出密密麻麻的字跡,墨跡新鮮得像剛寫上去,正是祖父隱藏的日記,每一筆都帶著青銅色的光澤,像用熔化的金屬寫就。
“是祖父的隱藏日記!” 林九的指尖顫抖著觸踫紙頁,星芒在字跡上炸開,“它在自動翻頁!戰,雪,快來看!”
眾人湊近望去,只見日記顯形出驚人的內容︰“青銅神樹非自然生長,是上古文明鑄造的武器,用以對抗‘虛無’。巨眼乃其核心,能吞噬一切異質能量,包括九闕地脈。然武器終會被腐蝕,神樹已與虛無共生,成亦毀滅,敗亦毀滅。林家世代守護之鑰,非啟門之具,是封死神樹與虛無聯系的封印。”
“他知道!” 蕭戰的鐵杴往地上猛砸,暗金血液濺在紙頁上,“老東西從頭到尾都知道!周叔的核心碎片里說,當年林老爺子力排眾議要保護神樹,北派長老們差點跟他翻臉,原來他是想……”
日記突然翻到最後一頁,顯形出林九祖父的自畫像,老人的眼楮里映著神樹與虛無的虛影,嘴角帶著苦澀的微笑。畫像下方寫著︰“吾孫九兒,當你見此頁時,爺爺已與神樹共生。鑰匙需三派血脈方能催動,勿信虛無之誘,亦勿懼神樹之威,封死通道,方為正途。”
“祖父成了神樹的一部分……” 林九的聲音帶著崩潰的嗚咽,青銅絲在他體內瘋狂躁動,“日記里的謊言!那些關于獻祭的記載!都是他故意寫的,想誤導後人,其實他早就……”
歸墟核深處的巨大豎瞳突然發出紅光,穿透通道的石壁,正對著林九的真本殘頁。紅光照射的瞬間,日記顯形出更多的字跡,竟是林九祖父與虛無的對話,字里行間充滿了痛苦的掙扎和無奈的妥協,最後一句是 “為保九兒,吾願為餌”。
“他是為了保護你!” 甦雪的金紅霧氣在林九周圍織成屏障,“你祖父故意讓虛無以為能通過你打開通道,其實是在拖延時間,等待三派合力封印!母親的筆記里說,‘最偉大的守護是自我犧牲’,我現在才明白這句話的重量。”
青銅傀儡的嘶吼越來越近,舉錘的傀儡已經出現在通道轉角,錘面的豎瞳圖案與日記上的紅光產生共鳴,讓紙頁開始劇烈震顫,仿佛要被吸過去。蕭戰的鐵杴在地上劃出北派的縛靈咒,暗金血液雖然粘稠,卻依舊頑強地形成光帶,將日記護在中央。
“他娘的,這破日記快被那雜碎吸走了!” 機械爪脫落的傷口傳來劇痛,卻沒能讓他後退半步,“九哥,快拿主意!是帶著日記跑,還是……”
林九突然抓起日記,眼神從崩潰轉為決絕。青銅絲在他體內雖然還在躁動,卻被種堅定的意志壓制著,像即將熄滅的火焰被狂風點燃,爆發出最後的光芒。當他的指尖觸到紙頁時,星芒突然暴漲,將日記完全包裹。
“祖父的犧牲不能白費。” 他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這日記不能落入傀儡手中,虛無會從里面找到破解封印的方法。戰,雪,你們記住日記里的話,鑰匙需要三派血脈催動,封死通道……”
話音未落,林九突然將日記往地上猛砸,同時掌心的星芒爆發,將紙頁徹底焚毀。青銅色的火焰在地上跳動,顯形出最後幾個字 “守鑰台見”,隨後化作星砂,被歸墟核的風一吹而散,不留絲毫痕跡。
“你瘋了!” 蕭戰的鐵杴指著他,暗金血液在傷口處沸騰,“那是你祖父的心血!是唯一的線索!你怎麼能……”
“留著才是禍害。” 林九的眼神異常平靜,青銅絲在他鎖骨處凝成完整的圖騰,卻不再散發侵略性的光芒,“日記里的內容已經刻在我腦子里了。祖父說,鑰匙需要三派血脈,現在我們三個正好湊齊。戰,你的機械血是北派的鑰匙;雪,你的歸墟眼是西陵的鑰匙;而我……”
他的指尖往自己的鎖骨處按去,玉佩突然從皮膚里彈出,懸浮在半空,星芒在玉面上織成南派的守鑰咒︰“是林家世代相傳的鑰匙。祖父的日記里說,三鑰合一,方能啟動守鑰台的封印,讓神樹與虛無徹底隔絕,就算同歸于盡,也不能讓它們污染整個九闕。”
甦雪的銀盒與玉佩產生共鳴,金紅霧氣在半空顯形出守鑰台的虛影。台面上刻著三派的圖騰,北派戰旗、西陵冰稜、南派星圖的凹槽里都空著,顯然在等待對應的鑰匙嵌入,而台面中央的凹槽,形狀與歸墟核深處的巨大豎瞳完全相同。
“母親的筆記里說,守鑰台的封印一旦啟動,就無法逆轉。” 金紅血液在銀盒上凝成細小的光團,“啟動者會與封印融為一體,成為新的守鑰人,永遠困在歸墟核深處,像…… 像祖父那樣,與神樹共生。九哥,你早就知道會這樣,對不對?”
林九的羅盤星芒往守鑰台的方向延伸,光帶突然變得明亮而堅定︰“祖父的日記里說,‘守鑰人不是犧牲,是選擇’。從我們踏入三星堆的那一刻起,就沒有退路了。戰,你傷口的豎瞳圖案在指引方向,它其實是…… 是守鑰台的坐標,虛無以為在控制你,其實是在給我們帶路。”
蕭戰的鐵杴往自己的傷口處拍了拍,疼得齜牙咧嘴,卻笑了起來︰“他娘的,這破圖案還有這用處?老子就說嘛,北派的血脈沒那麼容易被控制。九哥,你要是敢把老子排除在外,非得用鐵杴敲開你的腦袋,看看里面是不是裝著石頭!”
歸墟核的震動突然加劇,通道兩側的石壁開始剝落,露出里面閃爍的星砂。舉錘的青銅傀儡已經沖破最後一道障礙,錘面的豎瞳圖案與蕭戰傷口處的印記產生強烈共鳴,讓青年再次踉蹌,卻被林九和甦雪同時扶住。
“是虛無在催我們。” 林九的玉佩往守鑰台的方向飛去,星芒在前方織成巨大的光門,“它知道我們要啟動封印,想在那之前吞噬我們的血脈。戰,雪,握緊你們的鑰匙,我們一起……”
話音未落,通道盡頭的陰影處突然顯形出守鑰台的輪廓,台面上的三排凹槽正在發光,與三人手中的鑰匙產生共鳴。當他們的身影踏入光門的瞬間,舉錘的青銅傀儡突然發出刺耳的嘶吼,錘面的豎瞳圖案爆發出刺眼的紅光,將整個通道完全籠罩。
“守住心神!” 甦雪的銀盒與金紅雙劍共鳴,在三人周圍織成屏障,“母親的筆記里說,虛無會在最後時刻制造幻象,試圖動搖我們的意志!戰,別被傷口的疼痛影響,那是它的誘餌!九哥,記住你祖父的話,我們是在選擇,不是在犧牲!”
蕭戰的鐵杴往地上猛砸,暗金血液在守鑰台的北派凹槽處炸開,光帶與他的血脈產生共鳴,讓傷口處的豎瞳圖案漸漸淡化,顯形出北派戰旗的虛影︰“他娘的,老子才不會被這點疼嚇住!守墓人的字典里就沒有‘動搖’這兩個字!九哥,雪,把鑰匙嵌進去,讓這破虛無看看,三派合力的厲害!”
林九的玉佩懸浮在南派凹槽上方,星芒與他的血脈完全同步。當青年的指尖觸到凹槽時,祖父的身影突然在光中顯形,老人的眼神里充滿了欣慰,嘴唇動著 “好孩子” 三個字,隨後化作星砂,融入玉佩之中,讓玉面的星圖變得更加完整。
“祖父,我做到了。” 林九的聲音帶著釋然的哽咽,玉佩緩緩嵌入凹槽,“你說的選擇,我懂了。”
甦雪的銀盒飛向西陵的凹槽,金紅霧氣與母親的虛影在半空交匯。老人的手輕輕搭在她的肩上,金紅血液與銀盒完全融合,讓盒面的冰稜紋爆發出璀璨的光芒,與北派、南派的鑰匙產生共鳴,在守鑰台中央顯形出巨大的封印陣,將歸墟核深處的巨大豎瞳完全籠罩。
“母親,謝謝你。” 金紅眼淚滴在銀盒上,“你的守護,我繼承了。”
當三把鑰匙完全嵌入凹槽的瞬間,整個歸墟核突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守鑰台的封印陣開始旋轉,將神樹的青銅之力與虛無的黑暗能量同時吸入,形成巨大的旋渦。舉錘的青銅傀儡在漩渦中發出痛苦的嘶吼,最終化作星砂,被封印陣吸收。
“結束了……” 林九望著漩渦中漸漸消散的神樹與虛無,青銅絲在他體內完全平息,“祖父的日記里說,‘封印不是終點,是新的開始’,我現在才算明白。”
然而,就在封印陣即將閉合的剎那,漩渦中心突然顯形出林九祖父的虛影,老人的手中舉著半塊黑色的石頭,正是日記中提到的虛無種子,而石頭的另一端,連接著條細微的青銅絲,絲線的盡頭,纏在林九的手腕上,像從未消失過。
“祖父還在……” 林九的瞳孔猛地收縮,“他沒被封印吸收,反而……”
話音未落,歸墟核深處傳來更加劇烈的震動,守鑰台的封印陣突然出現裂痕,青銅色的霧氣從裂縫中滲出,里面傳來林九祖父痛苦的嘶吼,夾雜著虛無冰冷的笑聲,像兩重聲音在同時響起。
“它還沒結束!” 甦雪的銀盒往裂縫處飛去,金紅霧氣試圖修補裂痕,“祖父的種子里藏著虛無的核心!他故意留下的,不是為了復活,是為了……”
蕭戰的鐵杴往裂縫處砸去,暗金血液在封印陣上炸開,卻只能讓裂痕暫時停止擴大︰“他娘的,這老東西還有後手!九哥,你祖父到底想干什麼?這封印要是破了,我們之前的努力不就白費了?”
林九望著裂縫中祖父痛苦的身影,突然明白了什麼,眼神變得異常堅定。他的羅盤星芒往自己的手腕上匯聚,青銅絲在那里劇烈震顫,卻被他的意志牽引著,往裂縫處延伸,像條連接著過去與現在的線。
“祖父是想徹底淨化虛無。” 他的聲音帶著決絕,“日記里最後那句‘同歸于盡’不是說我們,是說他自己!戰,雪,幫我穩住封印陣,我要進去,完成祖父沒完成的事!”
甦雪的銀盒與蕭戰的鐵杴同時發力,金紅與暗金的光芒在封印陣上交織,形成堅固的屏障︰“九哥,別傻了!進去就是同歸于盡!你祖父已經犧牲了,我們不能再失去你!”
林九的玉佩突然從凹槽中飛出,星芒在他周身織成光繭︰“這不是傻,是傳承。從祖父到我,從歸墟核到九闕,守墓人的使命就是這樣代代相傳的。戰,記住守鑰台的坐標,將來如果封印松動,就帶著新的三派傳人來這里,完成我們未竟的事業。”
他的身影在光繭中漸漸變淡,往裂縫深處飄去,青銅絲在身後拉出長長的光帶,像條告別的手臂。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