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漫過祭祀坑的邊緣時，甦雪的歸墟眼正盯著神樹根部的焦黑痕跡。昨夜陣圖消散的地方，殘留著星星點點的青銅色粉末，像被碾碎的翡翠，在金紅霧氣中微微顫動。銀盒在掌心泛著溫潤的光，盒面顯形的神樹地圖上，第九節枝干的標記正滲出與她血脈同源的金紅液體，順著紙面的紋路往歸墟核方向蔓延。
“這些粉末里藏著亡靈的氣息。” 她蹲下身，指尖輕觸地面的粉末，金紅血液在接觸的瞬間炸開，顯形出無數細小的人影，“母親的筆記里夾著片雪蓮花瓣，花瓣遇青銅粉末會顯形亡靈記憶，你看他們的穿著 —— 都是西陵的服飾。”
蕭戰的機械爪扛著林九往帳篷走，青年還在昏睡，鎖骨處的青銅眼圖騰卻異常活躍，每跳動一次，神樹根部的粉末就亮一分。暗金血液在機械爪的關節處流轉，守墓人之心傳來周明遠的嘆息︰“小戰看好九小子，別讓他再靠近神樹，那東西已經把他當成了傳話的傀儡。”
“他娘的，這小子睡得跟死豬似的。” 機械爪往林九的額頭上拍了拍，卻被突然攥住手腕，青年的眼楮還閉著，嘴里卻嘟囔著 “別踫雪…… 她是鑰匙”，指甲深深掐進機械爪的紋路里，留下月牙形的印記，“雪，這小子說胡話都惦記著你，昨晚要不是你及時破陣，他非得把小李扔進熔爐不可。”
王教授帶著隊員們清理神樹根部的通道，青銅板被用作臨時擔架，抬著受傷的小李往醫療帳篷走。老學者突然指著通道深處的石壁驚呼︰“那里有新的刻痕！” 眾人望去，只見石壁上顯形出巨大的豎瞳圖案，瞳仁里布滿細密的紋路，與甦雪銀盒內側的紋路完全吻合，邊緣還沾著未干的金紅粉末。
“是昨夜才出現的。” 戴眼鏡的年輕隊員舉著手電筒湊近觀察，光束照在紋路上，反射出詭異的紅光，“這些紋路在吸收光線！剛才還能看清的細節，現在越來越模糊了，像被什麼東西擦掉了一樣。”
甦雪的歸墟眼穿透通道深處，金紅霧氣在豎瞳圖案上凝成屏障。銀盒突然劇烈震顫，盒面顯形的神樹地圖上，第九節枝干的標記開始旋轉，顯形出與巨眼相同的輪廓，而她的倒影映在盒面上時，額間竟多了個淡金色的豎瞳印記，與石壁上的圖案如出一轍。
“母親的日記里有張自畫像。” 她指尖撫過額間的印記，金紅霧氣在半空顯形出甦挽月的面容，老人的額間同樣有個豎瞳印記，只是被濃密的發絲遮住了大半，“畫的背面寫著‘雪女血脈藏守門人魂’，以前總以為是說歸墟核的力量，現在才明白……”
蕭戰的機械爪突然從帳篷方向跑來，暗金血液在地上拖出急促的痕跡︰“九哥不見了！醫療帳篷的窗戶被撬開，他的睡袋上沾著神樹的樹皮，老煙槍的守墓人之心說，他往通道深處跑了，手里還攥著那本寫滿胡話的日記！”
甦雪的銀盒與通道深處的豎瞳圖案產生共鳴，金紅霧氣在半空織成指引光帶︰“他不是自己跑的。” 歸墟眼穿透光帶，看見林九的意識光團正被無數青銅絲牽引，像提線木偶般往通道深處走，而牽引他的絲線盡頭，連接著石壁上的豎瞳圖案，“是巨眼在召喚他！”
王教授指揮隊員們守住通道入口，青銅板被搭成臨時防御工事︰“甦小姐快去追！我們守住這里，防止那小子再布什麼陣！小戰跟你一起去，兩個人有個照應！” 老學者往甦雪手里塞了塊星砂符，“這符能暫時屏蔽青銅絲的感應，關鍵時刻或許能用得上。”
甦雪的雙劍在通道里劃出金紅軌跡，光帶指引著她往豎瞳圖案深處走。通道兩側的石壁越來越潮濕，青銅色的粉末在地面積成薄薄的一層，踩上去發出細碎的聲響，像踩在干枯的骨頭上。當她的歸墟眼掃過右側的石壁時，突然看見塊松動的石頭後藏著林九的日記，頁面上的青銅色筆跡正在蠕動，顯形出 “雪女將至” 四個字。
“他在給我留線索。” 她撿起日記，金紅血液滴在頁面上，青銅色筆跡頓時褪色，顯形出林九的字跡︰“巨眼在通道盡頭築了巢，它的核心藏著守門人的骸骨，甦雪的血能喚醒骸骨 —— 別信它的話，它在騙你。” 字跡周圍畫著無數個被劃掉的銀盒，像在提醒她什麼。
蕭戰的機械爪在通道里發出沉重的腳步聲，暗金血液在爪背顯形出北派追蹤咒︰“雪，等等老子！這通道跟迷宮似的，周叔的核心碎片說前面有岔路，左邊通歸墟核，右邊是死胡同，那小子往左邊跑了！” 機械爪突然停住，指著地上的青銅粉末，“不對，這粉末的軌跡是往右邊去的，他在故意誤導我們！”
甦雪的歸墟眼穿透岔路的石壁，金紅霧氣在右側通道顯形出林九的身影。青年正跪在塊巨大的青銅門前，雙手按在門環上，鎖骨處的青銅眼圖騰亮得驚人，門面上的豎瞳圖案正在吸收他的星芒，顯形出越來越清晰的紋路。
“他在開門。” 銀盒與青銅門產生共鳴，金紅霧氣在門面上織成西陵破咒，“那不是死胡同，是巨眼的巢穴入口！母親的筆記里說，青銅門需要雪女的血才能打開，九哥在用自己的星芒當鑰匙，想替我……”
話音未落，青銅門突然發出沉重的轟鳴，門縫中射出刺眼的紅光，將林九的身影完全吞噬。當甦雪和蕭戰沖到門前時，只看見青年的羅盤掉在地上，星芒已經變成純青銅色，而門縫里傳來無數細碎的低語，像有無數人在里面說話。
“九哥！” 甦雪的雙劍插進門縫，金紅光芒試圖阻擋門的關閉，“戰，用你的機械爪砸門環！那里是北派血脈的感應點，你的血能暫時逼退紅光！”
蕭戰的機械爪往門環上砸，暗金血液在接觸點炸開，紅光果然暫時消退，露出里面巨大的空間。空間中央矗立著棵完整的神樹，樹頂的青銅巨眼正緩緩睜開，眼瞳里映出無數亡靈的面容，而林九被青銅絲纏在第九節枝干上，像件掛在樹上的祭品。
“他娘的，這破樹真的重生了！” 機械爪往神樹根部沖去，暗金血液在地上畫出北派戰旗的光紋，“雪，你救九哥，老子砸巨眼！周叔說過，巨眼的瞳孔是虛無的弱點，只要……”
神樹的枝干突然劇烈搖晃，無數青銅葉化作鋒利的刀片，往兩人飛來。甦雪的雙劍在身前織成金紅屏障，卻被刀片劃出細密的裂痕，劍柄的青銅色再次蔓延，比上次更快，像潮水淹沒了沙灘。
“別硬拼！” 她拽著蕭戰後退，金紅霧氣在屏障上織成西陵冰稜，“這些葉片里藏著亡靈的意識，它們在保護巨眼！母親的筆記里說，‘雪女之血能安撫亡靈’，我去試試能不能……”
話音未落，巨眼突然射出道紅光，正對著甦雪的胸口。金紅屏障在紅光中瞬間瓦解，她被巨大的力量掀飛，撞在青銅門上，銀盒從掌心滑落，在地上滾出很遠，盒面顯形的神樹地圖與空間中央的神樹完全重合，第九節枝干的標記上，金紅霧氣凝成她的身影。
“西陵雪女。” 無數亡靈的聲音在空間里回蕩，像無數根針鑽進耳朵，“你終于來了。” 紅光籠罩著甦雪，她看見無數張熟悉的面容在光中顯形 —— 有母親，有西陵的先祖，還有那些在祭祀場景中見過的活人，他們的嘴唇都在動，發出同樣的聲音，“你是守門人的後裔，你的血能讓神樹真正重生，讓九闕擺脫永恆的輪回。”
甦雪的歸墟眼穿透紅光，看見亡靈們的脖頸處都系著青銅絲，絲線的另一端連接著巨眼的瞳孔。金紅血液順著嘴角滲出，在地上顯形出西陵的淨化咒，咒語接觸到紅光的瞬間，竟發出滋滋的聲響，冒出的白煙中顯形出守門人的虛影 —— 那是個與她容貌相似的女子，正舉著半塊銀盒往巨眼上撞。
“母親？” 她的聲音帶著顫抖，金紅霧氣在紅光中織成母親的輪廓，“你也被關在這里？巨眼說的是真的嗎？雪女的血真的能……”
“別信它的話！” 母親的虛影在紅光中劇烈搖晃，金紅霧氣隨時可能散去，“它在利用亡靈的意識騙你！守門人不是神，是被虛無囚禁的祭品，我們的血能讓神樹重生，也能讓虛無徹底掙脫封印！林九說得對，舊世界該結束了，但不是用這種方式！”
巨眼的紅光突然變強，母親的虛影瞬間消散。無數亡靈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更加清晰，像貼在耳邊低語︰“她在騙你。你看林九，他已經明白犧牲的意義。舊世界的守墓人體系早就腐朽，只有讓神樹重生，才能建立新的秩序，讓九闕真正永續。”
甦雪望向被纏在枝干上的林九，青年的眼楮已經睜開，瞳孔里映著巨眼的紅光，嘴角帶著詭異的微笑，與血祭陣時如出一轍。當他的目光與甦雪相遇時，嘴唇動著，顯形出 “犧牲” 兩個字，鎖骨處的青銅眼圖騰與巨眼的瞳孔完全同步閃爍。
“九哥被控制得更深了。” 她的金紅血液在地上畫出更大的淨化咒，試圖對抗紅光的侵蝕，“你們騙不了我！真正的守護不是犧牲，是共存！母親的筆記里說，‘守門人的後裔既能毀滅神樹，也能淨化虛無’，我的血不會給神樹當養料！”
銀盒突然從地上飛起，金紅霧氣在半空與甦雪的血液共鳴，顯形出完整的西陵雪女圖騰。圖騰與巨眼的紅光踫撞，在空中炸開無數金紅光點，每個光點都擊中個亡靈的身影，讓他們暫時擺脫青銅絲的控制，露出痛苦的面容。
“是雪女的力量！” 戴眼鏡的年輕隊員突然從通道入口跑來，身後跟著王教授和其他隊員，“我們在外面找到本西陵古籍，說‘雪女之血需三派共鳴方能淨化虛無’，甦小姐，我們來幫你！”
王教授舉起青銅板，板面上的古篆在金紅光點的照射下顯形出三派守護陣的完整圖案。考古隊員們的血液滴在板面上，與甦雪的金紅血液、蕭戰的暗金血液產生共鳴，在空間中央織成巨大的光團，將神樹和巨眼完全籠罩。
“雪，抓住機會！” 蕭戰的機械爪往林九的方向沖去，暗金血液在青銅絲上炸開，“老子把這小子拽出來，你用銀盒淨化巨眼！”
林九在光團中突然掙扎起來，青銅絲在他體內發出痛苦的嘶鳴。當他的目光與甦雪相遇時，瞳孔里閃過絲清明，嘴唇動著 “銀盒…… 核心……” 的口型。甦雪的歸墟眼瞬間明白，銀盒需要與巨眼的核心接觸，才能發揮最大的淨化力量。
“戰，掩護我！” 她抓起銀盒往神樹頂端沖去，金紅血液在枝干上畫出西陵的登雲梯，“母親的筆記里說，巨眼的核心藏在瞳孔深處，只有雪女的血能打開入口！”
巨眼的紅光在三派光團的壓制下漸漸黯淡，亡靈們的聲音變得微弱。當甦雪的銀盒觸到巨眼瞳孔的瞬間，整個空間突然劇烈震顫，神樹的枝干開始枯萎，青銅絲化作星砂，林九的身影從枝干上墜落，被蕭戰的機械爪及時接住。
“結束了……” 甦雪望著巨眼在銀盒的光芒中漸漸消散，金紅霧氣在半空顯形出母親欣慰的笑容，“母親說得對，真正的淨化不需要犧牲。”
然而，就在巨眼完全消散的剎那，歸墟核深處傳來更加劇烈的震動，青銅門突然開始關閉，門縫中滲出比之前更濃郁的青銅色霧氣，里面傳來個陌生的聲音，帶著冰冷的笑意︰“淨化只是開始，守門人的後裔，你以為這就結束了嗎？”
甦雪的歸墟眼穿透門縫，看見歸墟核深處顯形出更加巨大的豎瞳圖案，比剛才的巨眼大上百倍，正緩緩睜開。而林九在蕭戰的懷里突然睜開眼楮，瞳孔里映出的，正是那個巨大的豎瞳。
“它還在……” 甦雪握緊銀盒，金紅光芒在掌心重新亮起，“戰，我們必須去歸墟核深處，那里才是虛無的真正巢穴。”
蕭戰的機械爪扛著林九往通道外走，暗金血液在地上留下北派的警示符︰“他娘的，這破地方永遠沒個完！雪，你放心，這次老子就是拆了歸墟核，也得把這虛無的老巢給端了！”
通道外的晨光越來越亮，卻照不進歸墟核深處的黑暗。甦雪望著那扇正在關閉的青銅門，知道真正的戰斗，才剛剛開始。而林九在半昏迷中，嘴里還在嘟囔著 “舊世界該結束了”，像句被刻進靈魂的咒語。